贺朝阳说道:“周总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别啊!”周岳还要塞卡,就见一个服务员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有人来了,这礼自然就送不出去了。
周岳瞪了不长眼的服务员一眼,刚要训人,就听服务员恭敬地对贺朝阳说道:“贺处长,钱主任问您什么时间能上去一下?”
钱主任?贺朝阳楞了一下才想到这个钱主任就是钱宁。
“钱宁在呢?”
“是。”
“行,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去找他。”
说着,也不理会周岳,径自回包厢去了。
“这个钱主任是谁?”周岳拦住服务员问道。
服务员笑着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哼!拽什么拽!”周岳不满地哼了声,无趣地进了包厢。
酒喝得差不多了,主食已经端了上来,这一场饭局没有任何进展,周岳不禁有些心急。
但是邹一民在恭维郑爱学的同时,不时地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来。
周岳心里憋闷,他在皖东也算个人物,别说跟邹一民这些地市级官员称兄道弟了,就是在一些省级干部面前也颇有脸面。
他是真想不明白,怎么在皖东无往而不利的自己,一到了京城就频频吃瘪呢?
“二哥,还没吃饱呢?”贺朝阳的鱼翅捞饭刚吃了两口,钱宁就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
“我都等你好长时间了,”钱宁进来后,对着郑司长等人点了点头,拉开椅子就坐在了贺朝阳身边,“今儿大剧院有演出,我等你去呢。”
“不去。”贺朝阳摇了摇头。
“二哥,帮帮忙嘛。”钱宁作揖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那玩意儿。”贺朝阳继续吃面。
“老爷子给的票,我不去不行。”
“你家老爷子?”贺朝阳挑了挑眉,钱宁他老子找他去看戏?扯淡吧,逻辑不通。
“哥,二哥,亲哥……”钱宁看了看郑司长等人,拉下脸皮小声哀求。
“不去!”
两人还在磨叽,只见郑司长好奇道:“朝阳处长,这位是?”
“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钱宁。”贺朝阳笑道:“现在在交通部督查室工作。”
“小钱吃饭了吗?”郑司长托大问道。
“吃了。”钱宁看了他一眼,礼貌的笑笑。
“怎么?钱先生要带贺处长去看演出?”周岳笑道:“一定是很精彩的演出吧?”
钱宁嘴角抽了抽,“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可是真想去,就是现在买不到票了吧?”
钱宁甩手就送出来一沓,“不用客气,请务必捧场。”
反正是反腐倡廉的大戏,能拉一个是一个。也不知道他家老爷子哪根筋不对了,前天看了演出后,觉得此戏立意甚佳,非要让他去学习学习。
可是他和贺朝阳一样,进了戏院就想睡觉,实在是没有看戏的天分。只是老爷子下了死命令,说是看不惯他吊儿郎当的做派,不仅要认真的看,仔细的看,还要口头汇报观戏心得。
这……反正要睡一起睡,不拉上贺朝阳一起受罪,他心里不平衡。
因为钱宁对这演出保持了高度兴趣,有心和贺朝阳结交的邹天民和周岳,都厚着脸皮跟了过来。
“哥,这俩人什么来路?”钱宁悄声问道。
“不用理他们。”贺朝阳淡定道:“看你的戏就成。”
两人下了车,在大剧院门口等邹一民和周岳过来,正在这时,不远处又有几个人过来了,当中一人被众人簇拥着,走路姿态看着特别眼熟。
贺朝阳和钱宁对视一眼,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人走近了,预感果然变成现实,竟然是贺朝阳的宿敌蒋二。
看到贺朝阳,本来笑着与人说话的蒋二,骤然停住了脚步。
两个二少打量了对方几眼,彼此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贺二少,真是好久不见。”蒋二皮笑肉不笑道。
贺朝阳掏了掏耳朵,“你在说谁?”
“你不是贺朝阳?”
“我是贺朝阳,但是请叫我贺处长。”
90、纨绔之间的对决
反腐倡廉的戏演的不错,至少贺朝阳看进去了。
钱宁在戏演到四分之一的时候终于扛不住周公的召唤,呼呼大睡。
邹一民和周岳坐在他俩旁边,看到钱宁歪着身体靠在贺朝阳身上睡觉,不禁笑道:“钱主任真是不拘小节。”
“他啊,从小一看戏就这样。”
“钱主任是京城人?”邹一民试探道。
“对。”贺朝阳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中纪委钱副书记家中的公子。”
钱副书记?邹一民觉得口里发干,果然这位贺二少不是普通人物,随便一个朋友都是京城的一流公子哥。
“贺处长,云腾钢铁的项目真这么困难吗?”钱宁睡着了,邹一民自然不好就他的身份问题纠结,将话题转到了钢铁项目上。
“你说呢?”贺朝阳用别有意味的眼神看着他,现在国内的钢铁产能已经过剩了,这位邹市长也真有意思,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贺处长,您看……”
邹一民还想说什么,却见贺朝阳笑着嘘了一声,“邹市长,看演出。”
周围的人都全情投入的看戏,他俩的窃窃私语已经够惹人注目了。
钱宁一直睡到了演出结束。
等大灯亮起,这位也很神奇的跟着醒了过来。
“演完了?”钱主任伸了个懒腰,非常无耻地说道:“这椅子要是在宽大点睡起来就更舒服了。”
贺朝阳斜睨了他一眼,笑道:“得了,走吧。”
“贺处长待会儿有什么安排?”周岳凑上来,谄媚道。
“谢谢周总招待,不过我得回家去了。”贺朝阳一本正经地说道:“回去晚了,媳妇会查勤,您也不想让我晚上睡不安生吧?”
“时间还早呢。”周岳还想挽留,却被邹一民拽了一把。
邹一民老拖自己后腿,周岳心里很不高兴,邹一民是吴州市市长,又不是他周岳的上级。再说了,自己到吴州投资可是给吴州送财的大财神,这位邹市长总是指手画脚的干什么?论对付官员的手段,这位邹一民可不是他周岳的对手。
两个人的心里生了嫌隙,做起事来就不那么顺畅。
贺朝阳才不管这俩人之间的小官司,他拽上钱宁就往外走。回去之后还得和凌未通电话呢,他可不想让媳妇误会他夜生活很精彩。
只是他越想早走就越走不了,为了快点将车开走,他在钱宁的带领下抄了近路,可是没想到,这近路抄的又撞上了蒋二。
“你放开我!”一道发颤的女音叫道。
“放开你?你想的美!”
“小齐,别玩了,走吧。”声音低沉,不是蒋二是谁?
贺朝阳和钱宁对视一眼,彼此笑笑。出了剧院的侧门,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花坛前一女二男起了争执。
“过去吗?”钱宁无奈道,怎么刚出了剧院就又看到好戏了呢?
“走吧。”贺朝阳身量高,他一出门就让对方瞅了个正着,对蒋二,他没什么可怕的,遂带着钱宁走了过去。
“你放开我!”女人看到有人来了,求救的眼神看向了钱宁和贺朝阳。
“怎么了这是?当街欺男霸女?”钱宁扯起嘴角,露出个邪气的笑容。
蒋二夹着烟的手顿了顿,这次是齐军看上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舞蹈演员,想让人家做小,他无聊才跟着过来的,本来也没多大事,不愿意就算了,他们也不缺女人。不过这事被贺朝阳和钱宁看到就不好了,再怎么样,也不能丢了面子。所以蒋二吸了口烟,装作不经意道:“小年轻闹别扭,不关钱少的事吧?”
“原来是闹别扭啊!”钱宁拉长了音调,似笑非笑地瞅着那姑娘,“姑娘,你和姓齐的在搞对象?”
“没有!”女子断然说道。
齐军听了蒋二的话,马上就反应过来,他一把拉住女子的手,想要将人往怀里带,一边带一边笑道:“小音,别闹了,都让人看笑话了。”
“不要!我不认识你!”小音急道。
“别闹了!”
就在齐军想将人拉到怀里的一刹那,小音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趁齐军吃痛松手之际,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钱宁的身后。
“我真的不认识他。”
背后的衣服被一双颤抖的手紧紧揪住,钱宁吊儿郎当的笑容中闪过一抹深沉。
“齐军,真出息了啊!”
“钱少,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小音是我的朋友。”
“哼,我们搞上了你才说是你的朋友,钱少,这事说到哪里你也站不住脚。”齐军看着躲在钱宁身后的小音,眼里露出一抹警告。
小音缩在钱宁身后,神情气愤。这个人,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硬逼着她上床。还说什么早就不干净了,让他睡一次怎么样!这样的人,一看到就让人觉得恶心。
想到这里,她在钱宁的背上悄悄写道:救我,求你。
“我就是看上她了怎么了?”钱宁站直了身体,脸上微笑的面具尽去,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有本事你过来抢。”
“钱宁,别闹的这么难看。”蒋二嘴边叼着烟,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是我闹还是他在强抢女人?”钱宁双手环胸,道:“今儿咱也不说别的了,我就是看上这女人了,齐军你有什么话说?”
“你!”当街被抢女人,比当街被甩耳光还难看。齐军瞪着小音,道:“小音,你可想好了,跟了这个人,比跟着我好不到哪里去。”
“至少我单身。”钱宁微笑道。
“小音,你抓着钱少不放干什么?”蒋二吐了个烟圈,将视线转向了贺朝阳,“这位贺二少,可是我们这些人中身份最牛的,你要找靠山还不找个结实的?”
他早就看贺朝阳不顺眼了,有了这机会,还不狠狠地往贺朝阳身上泼脏水。
对他的挑拨离间视而不见,贺朝阳对小音露出一记温和的笑容,“很抱歉,这位女士。我是已婚人士,军婚是受法律保护的。”
他的笑容让惊慌的小音渐渐稳定下来,这两个人虽然素不相识,但是在小音看来无疑比齐军和蒋二要靠谱的多。
“您能带我走吗?”小音在钱宁背后小声问道。
“可以。”
英雄救美的事不是每天都能遇到,而且纨绔们也不是什么心善之辈,钱宁路见不平,完全是为了跟齐军等人过不去,所以不论小音愿不愿意,他还是会把人带走的。
“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无所谓。”
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一会儿将人送走就完了。
“怎么了?讨论完了没?”贺朝阳有些心急,他得回去跟媳妇说话呢。
“没完。”齐军横在两人面前,盯着钱宁和小音道:“怎么也要给我个说法吧?”
“说法?”钱宁邪笑着撸起了袖子,“这四九城里还没人敢跟爷要说法呢。”
两人跟斗鸡一样对峙,贺朝阳手插在裤袋里,淡定的笑。
蒋二狠狠地吸了口烟,一言不发。
邹一民和周岳远远地看着,没有过来。
“邹市长,这在干什么?”周岳探头探脑小声道。
邹一民有些头疼,本来贺朝阳和钱宁是不和他们一起走的,两个人在合计了一番后,还是决定过来跟贺朝阳和钱宁打个招呼,结果没想到这招呼没打成,反倒看见了纨绔们当街争女的戏码。
“咱们走吧。”
“别呀,再等一会儿。”周岳脸上的露出兴奋的光芒,进剧院前与贺朝阳杠上的那位蒋少他一直看着眼熟,现在想想,这位没准和以前在皖东省某市任市长的蒋耀中市长有关系呢!
听说那位蒋市长是京城里一流世家下来锻炼的,眼前这位听说也姓蒋,或许他们是一个家也说不定。看到蒋少,周岳的心思就更活动了,如果贺朝阳这条线搭不上,是不是能搭上蒋少呢?他听说陈少凡就是蒋少的附庸,巴结陈少凡都老费劲了,眼前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周岳在拐角处,暗搓搓地琢磨着怎么接近蒋二少。
邹一民站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这个周岳一门心思攀关系,他就不想想,贺朝阳肯跟他出来吃饭是看在郑爱学的面子上,身为体制内的官员,有些规则必须遵守。
可是现在明显是纨绔们在争风吃醋,这个时候出头,没准就会被烧成炮灰!要不是为了吴州的gdp,邹一民早就掉头走了,可是想想云腾钢铁的投资,那股不甘心就又沉淀了下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没准周岳有点小运气呢。
钱宁撸起了袖子,齐军也没闲着,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掐起来。
蒋二扔了烟头,站直了身体。
贺朝阳笑呵呵地看着他们,一动不动。
“哥,帮我看下人!”钱宁一把将小音推到了贺朝阳身后,抬脚就踹。
齐军冷不防被他踹了个趔趄,一怒之下,不管不顾地扑了上来。
“这,这……”小音被吓到了。
“没事,钱宁很久没运动过了,被打两下也好。”贺朝阳看着两人拳脚相加的打斗,慢条斯理地掏出了手机。
蒋二看着他在打电话,眼神一凝。
“放心吧,我不叫人。”贺朝阳对着他淡定一笑,“这点破事,还不到兴师动众的地步。”
可是没等蒋二的心情放松下来,就听贺朝阳说道:“云舒,帮我查查齐军媳妇的电话。”
妈蛋,这他妈比叫人打架更麻烦!
“哦?你要亲自告诉她?那行,我等你消息。”
挂掉电话,贺朝阳似笑非笑地看着蒋二道:“还打吗?一会儿齐军媳妇可来领人了。”
楚云舒和贺朝阳关系不睦,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也不只一个人猜测这场婚姻另有隐情。但是猜测归猜测,谁也不敢打保票,两个人之间绝对有问题。现在贺朝阳这电话一打,比他妈叫人还麻烦,因为齐军家里那个母老虎可不是好惹的!
“你确定你能支使的动楚云舒?”蒋二狐疑道。
“她可是我媳妇。”贺朝阳得瑟道。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他刚刚确实是拨了个电话,可是不是拨给楚云舒的,楚云舒出任务去了,这事是机密。所以他的电话实际上是拨给沈蔚的,反正蒋二不可能探过头来看究竟,这个障眼法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哎哟!”正在缠斗中,齐军的手机响了。措不及防之下被钱宁狠狠踹了一脚。
“喂?谁?你找谁?”齐军还在装傻,可是他装傻装得很失败,不仅被钱宁连打带踹,小音反应过来后,发出一声惊叫:“齐少,不要啊!”
随即,电话那头就炸了锅,贺朝阳离这么远,都听到了那头的谩骂。
“干得不错!”贺朝阳冲着小音比了比拇指。
小音腼腆地笑了笑,道:“还用再叫吗?”
“够了。”
齐军娶的老婆家世也不错,看来这下子齐少家的后院很快就会起火。
“钱宁,够了啊!”看钱宁还不收手,蒋二一个箭步挡在了齐军身前。
钱宁止不住了拳头,笑道:“蒋二,这可是我和齐军之间的事。”
论拳头,这就是个食物链,钱宁和齐军武力值相当,蒋二比钱宁厉害,可是贺朝阳却比蒋二还厉害。只不过贺二哥现在是处长了,不跟他们一般见识罢了。
齐军在老婆的谩骂声中,灰头土脸地跟着蒋二走了。
不过走之前,那眼神阴鸷的,真是恨不得在钱宁和贺朝阳身上捅两个窟窿。
小音吓得直往钱宁身后躲,钱宁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以后这混蛋再缠着你,你就给他老婆打电话。”
小音忙不迭的点头,心说这电话你们能打,我可不能打。真要打了,谁知道会被怎么收拾。女人嫉妒起来很可怕,很多时候根本不问青红皂白,一切都是“狐狸精”的错!
齐军带了一身伤走了,钱宁笑得如沐春风,等过了拐角,马上就呲牙咧嘴起来。
“哥,你也不帮我一下。”
“你这身懒骨头该锻炼锻炼了。”贺朝阳仔细端详了一下钱宁,道:“还好,至少没打脸。”
“哎呀,我身上这个疼啊!”
贺朝阳睨了他一眼,道:“你确定你没有打得很爽?”
依他看,钱宁纯粹是没事找事,再怎么看,他和齐军也不至于打起来,纨绔们虽然喜欢斗狠,但是一般都不喜欢亲身上阵,钱宁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活动活动身体。
“还是二哥了解我。”钱宁讪笑道。
“我了解你有什么用,”贺朝阳似笑非笑地往后看了一眼,“你不想跟这位小音小姐深入了解一下吗?”
钱宁闻言往后看了一眼,小音吓得脸都白了。
“那啥,我哥不是那意思。”想了想,又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你别误会,我真的对你没意思,不用深入了解。”
“我知道的。”小音小声道。
“既然你们都达成了共识,钱宁你送小音姑娘回家吧,我先走了。”说完,上车就要走。
“你走了我怎么办?”孤男寡女的,他的名誉呢?
“关我屁事!”车门一关,径自走人。
车子越开越远,贺朝阳无声的笑了。
这个钱宁,让他多管闲事,也该受点教训了。
想到这里,贺处长真是满腔柔情无处诉,把耳机往耳朵上一挂,很委屈地对凌未说道:“媳妇,蒋二他们欺负我。”
91、调查报告
“蒋二欺负你?”凌未握着话筒,笑了,“他怎么欺负你了?”
“他强抢民女,还把人往我身上推,他可坏了。”
“哦?”凌市长挑了挑眉,道:“那女人挂你身上了?”
“当然没有!”贺处长赶忙表忠心,“我可没挨那女人一根手指头,我全身上下连根汗毛都好好地给你留着呢。”
“那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钱宁和齐军打了一架,那女人跟着钱宁走了。”
“说到底还是没被欺负吧?”凌市长扶额道:“下次不要谎报军情了。”
“凌市长,你都不爱我了。”贺处长委屈道。
这跟爱不爱的有什么关系?凌市长瞬间觉得贺处长忒幼稚了。
“凌未?”
“嗯。”
“跟我说说话呗,”贺朝阳道:“车上很无聊。”
“说什么呢?”凌市长想了想,道:“下周我可能要到京城去一趟。”
“真的?”贺朝阳差点蹦起来。
“今天云州的张扬市长给我打电话了,他请我跟他一起进京。”
“就是要建钢厂的那个?”贺朝阳沉吟道:“这事不好办。”
“我不是为他去的。”凌未脸上晕起一抹红潮。
“是为了我?”贺处长瞬间雀跃了,“他那个事根本就不可能批下来,但是有你跟着,我又怕你怪我不出力。”
“我怪你干什么?”凌未笑道:“我知道那事办不下来。”
说到这里,凌未有些汗颜,他哪里是想帮张扬了,不过是想找个正大光明进京的借口而已。
“你理解我就好。”得了凌未的话,贺朝阳的心一下子落了地,“媳妇,你哪天过来?准备待几天?”
“这事还没定下来呢。”
“别呀!必须定下来,我一定把时间都空出来。”说着,嗓音变得暧昧又沙哑,“我的时间我的人,都留给你。”
“我试试看。”凌未哂道:“等定了我会告诉你的。”
“那好,我在京城等你。”
温情电话一直持续,贺朝阳直到进了家门都没舍得挂断。
“好了,到家了吧?”凌未听到他开门的声音,笑道:“挂了吧。”
“别呀,再说一会儿吧。”
“电话费很贵。”
“凌未,你是不是嫌我了?”贺朝阳抱怨道:“咱家不差那点钱吧?”
“好了,你乖。”凌市长哄道:“我还有个文件要看呢。”
第一次被凌未像小孩子一样哄骗,贺朝阳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凌市长,再夸夸我呗。”
凌未无语,这人到底多大了。“我真要挂电话了啊。”
“那好吧,”贺朝阳无奈道:“明天我就让小谭去买些东西,你放心吧,在你来之前,我一定把咱家布置好。”
想到贺朝阳在中江那所简陋的房子,凌未劝道:“别太委屈自己,不是不差钱吗?”
“可是你不在,我没心情弄。”
“是吗?”凌市长挑了挑眉,道:“好好弄,我去了要检查的。”
挂了电话,贺朝阳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
等心情平复下来,他才打开案头的资料细细地翻阅,余中华说让他给上面写个报告,这是个好机会,必须得抓住。
他一边翻阅资料,一边奋笔疾书,这一世的资源加上上一世的记忆,让他书写起来如有神助,思路也越来越开阔。
正在全神贯注的写作时,书房的电话响了。
贺朝阳漫不经心地接了起来,“哪位?”
“贺处长吗?我是肖木。”
“你已经到了?吴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贺朝阳的心神从报告上抽离出来,神情专注地问道。
“吴州这边的征地已经完成了,”肖木答道:“征地的范围非常广阔,有七千亩之多!”
“七千亩?”饶是有心理准备,贺朝阳也仍然吃了一惊,云腾钢铁的手笔太大了!怪不得邹一民和周岳急着进京跑关系,这七千亩地一征,他们就已经骑在了老虎背上,想下去已经不可能了。
“其他的还有什么?”
“暂时还没查到。”
贺朝阳点了点头,这么短的时间就查出征地的事来,肖木的动作已经很快了。
“你继续查,”贺朝阳神情凝重道:“只征地这件事还好说,一旦他们开始搞建设事情就麻烦了,要抓紧!”
“是,我知道了。”
挂掉了电话,贺朝阳陷入了沉思。
云腾钢铁项目还没得到批准,就已经开始了圈地行为,他相信,既然敢圈这么多地,那么一定有项目已经在进行了。
为了gdp的数据,很多地方政府不顾中央的三令五申,不管有没有批文,都想着先把项目做成,到时候你就算验收不了,也不可能将我的工厂停掉。
可是这些项目,就算能为地方政府带来一时的收益,从长远来讲,却是不可取的。拿云腾钢铁来说,就算他周岳再有钱,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造出如此规模的钢厂,这些投资,说到底,还是要靠银行来解决。
现在全国钢铁产能过剩,能赚钱的都是技术含量极高的特种钢,云腾钢铁根本就不具备高级钢材的生产能力。
一旦市场不景气,云腾钢铁就不可能赚到钱,不赚钱就不可能还上贷款。更糟糕的是,钢铁企业本身就是环境污染大户,而吴州却是全国有名的鱼米之乡,在这样一个秀山丽水的地方建钢厂,本身就是一个严重的失误。
现在地方政府只看到投资带来的收益,却没看到投资带来的风险。一旦云腾钢铁的经营出现问题,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银行,第二个就是地方政府。但是归根结底,不论是银行的债务,还是工人的分流,或是不可能恢复的地方环境,都要地方政府来买单。
这些风险,不知道地方政府的头头脑脑们有没有想过。
贺朝阳一边查资料,一边写报告,他的报告已经从控制钢铁产能过渡到了地方政府阴奉阳违,企图私自建设以逼迫中央政府就范上来。
“你是怎么知道吴州那边已经开始搞建设的?”余中华看完贺朝阳的报告,立马把人叫了过来。
“我在那边有朋友。”
“消息可靠吗?”余中华慎重道。
“绝对可靠。”贺朝阳看了看外面,将随身带来的资料袋打开,从中取出了一沓照片。
“司长你看,”贺朝阳指着照片上正在建设的工地,还有一片已经标记出云腾钢铁字样的河运码头,解释道:“这是吴州的地图,照片上的内容是在这个位置。”
贺朝阳准备的很充分,随着照片和地图的一一标示,钢厂的征地范围和建设进度已经让余中华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余中华越看越心惊,这么大的手笔竟然说干就干,真不知是要夸他们有胆魄,还是要骂他们愚蠢!
“司长,这件事要尽快上报。”贺朝阳正色道:“吴州的事并不是个单独的案例,如果不动真格的,这样的事还会层出不穷,我们的宏观调控也就变成了一句空话。”
“我明白。”余中华点了点头,道:“你把这些资料再完善一下,我会尽快上报。”说着,用非常严厉的目光看着贺朝阳道:“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的信息来源真实可靠吗?”
“司长您放心,”贺朝阳沉稳道:“报告由我来签字,出了差错我负全责。”
92、梁副总理
因为在余中华面前打了保票,所以贺朝阳对这件事空前的重视起来。
他不仅命令肖木继续深入地调查,还请贺昱午又派了一路人马核实肖木传回来的消息是否正确。虽然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说法,但是一个人的调查总是不完善的,这一点他很明确地对肖木讲过,肖木也对他的行径表示了理解。
不论做人做事,都要光明正大,哪怕我就是不放心你,我也会明确的告诉你。贺朝阳这种坦荡的处事方法,不仅没有招致肖木的反感,反而让他做事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因为一旦事情出了纰漏,首当其冲的就是贺朝阳。自己已然成为了贺朝阳的附庸,主子出了事,他也脱不了干系,就更不要提什么前途了。
“在吴州的事情顺利吗?”他的动作,自然不会避开凌未,而中央现在酝酿的宏观调整政策,已然与地方政府的利益发生了冲突。对这些问题,凌未也很关注。
“还行吧。”风险总是有的,但是云腾钢铁新投资项目的规模摆在那里,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你要小心一点。”
“你放心吧,没事。”贺朝阳笑道:“现在全国都在搞建设,好多地方都在违规操作,中央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再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处长,上面不仅有司长主任,还有梁副总理呢。”
“我突然觉得,其实上面的大佬也挺不容易的。”凌未感叹道。应州的高速公路建设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很多物流企业快递企业都开始到应州来考察,这对应州来说,绝对是利好的消息。
因为泡沫危机影响了投资者的热情,所以应州暂时还没有受到宏观调控的影响。但是临近的云州市现在已经开始运作了,关于上不上钢厂的讨论已经从政界蔓延到了民间。
云州市市长张扬不只一次来找他谈话,想要约他一起进京来走贺朝阳的门路。只是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从一个市长角度来说,张扬的想法无非厚非,但是从宏观的角度讲,云州绝对是在冒险。
贺朝阳的报告被层层转递了上去。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报告能不能得到重视并不是他一介小小处长能够决定的,所以贺朝阳在交了报告后的第一个星期天,跑到家居中心去看家具了。
京城的家是设计师设计的,并不简陋,但是他一直觉得床垫有点软,下周凌未要过来,还是换一张凌市长爱睡的软硬适中的床垫比较好。
“先生,这床垫是意大利进口的,它能自动记忆您的睡眠习惯,对背部也有很好的保护。”
一路逛过来,售货小姐将自家床垫夸得天花乱坠,也让贺处长愈发的想入非非。
“我觉得这张还比较舒服。”贺朝阳指着刚刚试躺了一下的床垫说道。
“那我帮您开单子?”
在售货小姐期盼的目光中,贺朝阳的手机响了。
“司长,您找我?”
“你现在在哪里?”余中华的声音有些严肃。
“我在外面。”
“快点到委
添加书签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