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贺朝阳,赶忙过来与他握了握手。
“麦理事,辛苦了。”对着麦理事,贺市长脸上的笑容真挚了很多,这个远从港城来的麦理事,为了安南地震的事,忙活了好几年,要论功绩,这位麦理事可谓居功至伟!
地震后的灾区生活是很艰苦的,但是麦理事仍然带着他的团队在四处奔波,可以说,他们是除了政府的救助外,涉及层面最广的一支队伍。他们做的工作,甚至比政府做的还要细致。
对这样认真负责的团队,贺朝阳从心眼里感激他们。
“贺市长,玉昌中学的建设进度太慢了,我怕在冬天到来之前完不成教学楼的建设。”麦理事忧心道。
贺朝阳看着凌乱的工地,懒懒散散工作的工人们,目光凝了起来。
“震后的地质情况本就复杂,我们多考察一段时间也是为了玉昌中学的安全。”黄工强词夺理道。
贺朝阳连看他都不看他,转头对周俊说道:“打个电话给电视台,让他们做一期关于援建工作的专题,主要方向就从援建工作进度做起,最好给各个县的工程进度做个评比,也让这些兄弟省市互相学习学习。”
周俊憋着笑,转头打电话去了。
还是市长有办法,明面上给援建的兄弟省市做宣传,实际上就差明着给皖南省脸上甩巴掌了!
你们不让我治下的孩子们按时复课,老子就把你们的面皮撕下一层来!
本来嘛,各个省市千里迢迢到安南搞建设,作为主人安南人民怎么会不感激。但是政治斗争归政治斗争,你不能拿孩子的未来做筹码!撞破了贺市长的底线,就别怪小贺市长不客气了!
黄工脸上阴晴不定,但是面对贺市长,还要摆出该有的礼貌。
看着他笑得比哭还难看,贺市长带笑离去,离去前又轻飘飘地撂了一句,“教育是国之根本,玉昌中学代表着多少玉昌学生的未来,所以建设工作,不仅要抓紧,还要保质保量。”说着,对周俊说道:“别忘了把工程质量也列为考量的标准。”
“是。”市长发话,周俊自然是当做圣旨来办的。
随着周秘书的指示越来越多,黄工的脸色也越来扭曲。
但是对面是贺市长,他又不能不尊重,刚刚还对麦理事冷嘲热讽的黄工,此刻嘴里就像被人塞了黄连,只会连连点头,话都说不出来了。
“贺市长,还是您有办法。”麦理事送贺朝阳上车,比着大拇指夸赞。
贺朝阳惭愧地笑了笑,道:“麦理事,我应该向你道歉。”
“啊?”麦理事吃了一惊。
“督导工作本是政府份内的事,却还要你来协调,为了这件事,我也要向你道歉。”
“贺市长您太客气了,”麦理事哂笑道:“我只是有点看不过眼。”
看不过眼就可以冲过去和黄工大声理论,可是玉昌多少干部竟然没有麦理事这样的勇气!贺朝阳想到这里,心里就觉得很堵。他紧紧地握了握麦理事的手,上车离去。
“未未。”
“嗯?”
“我心情不好。”
“累了?”凌未关心道。
“没有。”贺朝阳想到今天视察的一幕幕,更是抑郁难平。国内的官场生态不是一个人或是几个人可以改变的,如果要改变,也是应该是慢慢地从思想上发生变化。
可是要想撬动这些根深蒂固的神经,是多么艰难。
“未未,我想你。”
听出贺朝阳的语气有些不对,凌未的心瞬间柔软了。“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贺朝阳强打精神笑了笑,道:“重建的建设进度不太理想。”
“所以就心情低落了?”凌未温声道:“我记得你不是这么扛不住打击的人吧?”
“一时感慨而已。”谁说人就得一直强大无匹的,在凌未面前都不能示弱,那么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你啊。”凌未有些心疼,“不然我去看看你吧,我不去宁北,咱们在甘西见面。”
凌未的话让贺朝阳心中一动,为了他一时心情低落,凌未就能不远万里从应州跑到甘西来,这样的情谊……
“未未,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贺朝阳声音低哑,柔软的一塌糊涂。
凌市长听了他动情的声音,嘴角噙上一抹笑意,“贺市长,你今天还没有说。”
就在凌贺两位市长筹划在哪里见面时,石川的事情又起了变化。
“你说什么?沙子亮竟然攀咬李永利?”贺朝阳听了刘从建的汇报,简直是啼笑皆非,“他脑子进水了?”
刘从建坐在贺朝阳对面,神情有些忧虑,远没有贺朝阳的轻松。“市长,沙子亮目前在接受调查,他供认说那些劣质建材是李永利提供的。”
“这不可能。”贺朝阳笃定道。
“我也这样想,但是他做了这样的口供,有些不好办。”
“不。”贺朝阳摇了摇头,道:“你想错了方向。”
刘从建吃惊地瞠大了眼,“市长,请您……”
“你觉得他这样的供述林伟民能信几分?”见刘从建还是没有转过弯来,贺朝阳继续提点道:“保云山又信几分?”
“可是……”
“他不攀咬李永利还罢了,就怕咬不到李永利,还把自己折进去。”
“那些供词……”
“那就是证据。”贺朝阳道:“如果林伟民真是保云山线上的人,那么沙子亮的供述就是个机会。你想想,林伟民是怎么抓到沙子亮调换劣质建材把柄的?”
刘从建恍然大悟。如果林伟民真和马跃洪是一条心,那么就绝不会让沙子亮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要知道偷换国家物资牟利可是大罪,尤其是国难当头,还有人敢发这种财,这不是上赶着往枪口上撞吗?
马跃洪一直以为林伟民跟自己一条心,所以对于贺朝阳派林伟民去石川,还暗笑贺朝阳脑子不清楚。现在林伟民抓到了沙子亮偷换物资的证据,可不是狠狠地甩了马跃洪一巴掌!
只要沙子亮在林伟民和保云山手里,他攀咬谁已经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刘从建相信,在必要时,林伟民可以让他想咬谁就咬谁。当然了,现在沙子亮攀咬的无辜官员越多,将来的罪过就越大。
“市长,你说他会不会将目标放到你身上?”刘从建心情一松,竟然和贺朝阳开起了玩笑。
“你觉得是谁给了他胆子咬永利?”
这声永利一出,刘从建就知道了,以现在李永利的表现,他已经被划到了贺朝阳的阵营,咬李永利,也就等于是剑指贺朝阳。
刘从建咂巴咂巴嘴,仿佛已经看到了沙子亮的下场。
而刘从建的预感没有错,在他与贺朝阳谈话的第三天,安南人大正式启动了罢免沙县长的程序。
128、贺市长威武
“人大罢免县长?!”马跃洪在书记碰头会上啪一声就拍了桌子,“别说这事安南没有先例了,就是整个宁北都没有这样的事情吧?”
“宁北没有,不代表国内没有。”人大主任保云山气定神闲道。
“怎么,保主任是要把安南推到风口浪尖上?”
“马书记,我是在履行一个人民代表的职责。”
放屁!马跃洪气恼地瞪了他一眼,老狐狸,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也说得出口!以前两个人搞斗争时也没见老狐狸心中有大义。
“我不同意搞什么公开罢免,”马跃洪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么搞,政府的威信何在?”
“马书记,我就是过来知会你一声。”保云山老神在在道:“这件事我已经上报了省人大,现在罢免程序已经启动,这是很严肃的事,可不是一个人反对就能停下来的。”
“你!”马跃洪气得手指发抖,可是又无可奈何,保云山这是明着跟他撕破脸了,连他这个书记的面子都不给。
可是斗了这么多年,他在保云山面前哪里还有什么薄面。
“我是不会参加的。”他这个书记不参加,他看哪个代表敢去!
保云山点了点头,“那您是请假了?”
马跃洪理都不理他,心思急转,就想着怎么把这个代表大会给搅黄了。
见马跃洪拒不回应,保云山给贺朝阳递了个眼色。
贺朝阳笑笑,一句话没说。
临时代表大会的召开颇费周折。
马跃洪全力阻拦,导致很多代表的态度出现了松动,保云山有些着急,甚至把省人大的一位副主任都请过来压阵。
而马跃洪也不甘示弱,频频上省城活动,希望获得省内大佬的支持。
保云山和马跃洪的斗法一时间在宁北闹得沸沸扬扬,要知道人大罢免干部这事在国内虽然有过先例,在宁北这个落后省份,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看热闹的,趁机煽风点火的,大会还没开,宁北官场的水却搅得越来越混。
“市长,这是各个县市交上来的灾后重建进度表。”周俊拿着一个文件夹进来,请贺朝阳过目。
贺朝阳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在旁边。
周俊看他在忙,连忙给他倒掉残茶,换了杯新茶。
贺朝阳在一份文件上签好名字,轻轻吐了口气,见周俊转身要出去,遂笑道:“周俊,过来坐。”
周俊不解其意,乖乖地在对面坐了。
“这两天听到什么消息没有?”贺朝阳吹了吹热烫的茶水,漫不经心道。
“新消息倒没有,马书记还在省城,好像是要请省委高层裁决这件事。”周俊将今早打听到的消息转述给贺朝阳,有些踟蹰道:“市长,你说保主任这次真能……”
听出他话里的未尽之意,贺朝阳笑了。
“不要小看保主任。”
“可是……”
贺朝阳摆了摆手,道:“不谈这个了,你女朋友那边怎么样了?”
一听这个,周俊的脸色稍稍放晴些,“我和她家长辈的关系,比地震之前要好一些。”
一场天灾,最能试炼出人的品性。
周俊女友的爷爷在这次灾难中不幸摔断了腿,是周俊在工作之余帮助联系医院,找好医生,甚至有几次推车不够用,他还背着老爷子上上下下,跑的腿都快断了。
要说周俊家条件不差,人也长得好,又是贺市长得用的大秘书,除了民族问题,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这场天灾,虽然在有心人的挑弄下闹出了一些不和谐的矛盾,但是基本层面是好的,也有更多的汉族和清族人通过这场灾难,相处的比以前更好。
至少,周俊和女友家长辈的关系得到了进一步的缓和。
“这么说,不久就能喝到你的喜酒了?”贺朝阳挑眉笑道。
“哪有那么容易。”周俊一想到艰辛的未来,脸又皱了起来。
“等人大这件事过了,我请保主任去给你说说情。”
“行吗?”周俊又期待又忐忑。
贺朝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在保云山的极力运作下,安南临时人民代表大会顺利召开。
顺利这个词,不过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这次大会召开是很不容易的。至少在马跃洪的控制下,不只一个代表向大会主席团提出了病假申请。
他们得罪不起保云山,更得罪不起马跃洪,干脆装病了之。可惜这次博弈对于保云山来说太重要了,不能趁机把沙子亮撸掉,他这个人大主任威严何在?脸面何在?
你不是要请病假吗?可以。谁请病假我就亲自上门探望,不行的话就派人派车把人接过来。
一时间,安南市人大代表们人心惶惶,这算什么事啊?想去不敢去,想躲躲不了,两个大人物斗法压榨他们这些小虾米干什么?
可是人大罢免程序就是这样,必须有绝对数额的代表出席,因为要行使表决权,你不去,怎么表决?法定人数不够,这次罢免大会就要流产。
保云山冒不起这个险!
同样冒不起这个险的,还有贺朝阳。
只是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是马跃洪和保云山,所以贺市长不太起眼罢了。但是要论工作,贺市长做的工作可细致多了。
马路上堵塞人大代表车辆的人群是他派人去疏通的,开会时突然停电也是他准备了备用的发电机,事情虽小,但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沙子亮此人不除,贺市长也难消心头之恨。
他不厌烦斗争,却厌烦那些拿着人民群众的利益做筹码的投机分子。本来天灾就很难抵挡了,沙子亮不积极救灾不说,还私自用劣质建材调换了给灾民们盖房子用的好建材,一旦那些劣质建材出了问题,难道还要让受了天灾的灾民们再受一次伤吗?
贺朝阳每每想到这里,心里总是憋着一口气。
罢免沙子亮是他怂恿保云山干的,只处理沙子亮一人纵然不能肃清石川县的吏治,至少也能给那些伸手太长的猴子们一个警醒。
不要仗着是政府官员就可以为所欲为,人大的监督职能不是摆设!
为了这份公义,贺朝阳不得不为保云山保驾护航。
就在受人雇佣的群众堵住大街不让人大代表的车辆通行时,一辆电视台的直播车赶到了。
看到人群与人大代表对峙的画面,摄像师赶忙架起了镜头。
别管是不是直播,反正这镜头也够唬人的。
“这位大叔,您为什么堵住这些代表的车辆不让通行呢?”女记者对着一个中年大叔问道。
大叔一怔,随即拿手挡住了脸。
“同志,你知道这车上坐的是什么人吗?”女记者见大叔不答话,随即将话筒转向了一个大姐。
大姐瞅着镜头有些奇怪,“你说啥?”
“你为什么要拦这个车?”
“我没拦车啊!”
“可是你们在这里,车子开不过去啊。”
大姐闻言腼腆的一笑,黑红的脸上带着一股村气,她用浓重的乡音说道:“俺听人说了,要是在这儿站上一天,回去就能领五十块钱。”
“你胡说什么!”话音刚落,一个汉子就扯住了她的手臂,“屁事不懂,胡咧咧什么!”
“我没胡说,王二叔……唔!”大姐被汉子捂着嘴拖走了。
女记者眼珠一转,知道是抓住了重点,遂追着人群问道:“大家都是拿了五十块钱吗?这钱是谁给你们的?你们知不知道这是拦了人大代表的车?”
她越追着问,人群躲得越远,最后还有人恼羞成怒想对女记者动粗,但是女记者身旁的便衣也不是吃素的,眼神一横,那些人就退后了几步。
闹剧不止如此,群众们堵着大路不让人大代表们过去,这些代表反而被勾出了火气,车开不过去?好,咱们步行!
市公安局派出了两队民警维持秩序,硬是用人墙战术把这些代表们送进了会场。然而这还不算完,法定人数好不容易凑齐了,保云山刚讲了两句话,会场就停电了。
这些不入流的东西!保云山心里暗骂,却早有人将手提喇叭送了上来,看来为了这次大会,保云山这边准备的也够充分的。
两分钟后,备用发电机启用,会场又恢复了秩序。
有了这些小插曲,一些本就怕事的代表更加怕事,另一些摇摆不定的代表反而改变了态度。
“咱们是人民代表大会,本就有监督权和干部任免权,这些人做得也太过分了,难道真把咱们人大当成了摆设?”有代表不忿道。
“是啊!”有人马上就附和道:“你说那帮人在想什么?不仅当街拦着咱们不让入会场,现在连停电的把戏都使出来了,我看他们也是图穷匕见了。”
“保主任这次虽然是高调了些,可是沙子亮也着实不是个东西,他不仅不严格执行贺市长的救灾指令,还把好建材偷换成劣质建材给灾民们使用,听说他还倒卖救灾物资呢!”
“发国难财,这种人怎么能当县长呢!”
“就是啊,人大这次会议是严格遵照程序办的,我听说省里的周副主任也下来监督了,真不知道那边怎么想的,做的这么难看。”
上面在讲话,下面的议论声也不绝于耳。
直到有摄像机进来拍摄,这些人才开始正襟危坐起来。
这可是宁北省有史以来第一次由人大提出的罢免干部议案,足可以写进宁北政界史册了,而他们正是这件事的见证者和亲历者,如果这新闻能在央视媒体播出,哪怕能露个脸也足以炫耀很久了。
省人大周副主任讲话,安南市人大保主任讲话。
经过现场确认与会的人大代表人数,罢免案正式进入表决程序。
在摄像机的镜头下,在保云山讲话的煽动下,与会的代表们有的高高的举起了手,有的却在左顾右盼。
直到看到主席台上,贺朝阳的手高高的举了起来,很多左右摇摆的心悄悄地定了。不管怎样,贺市长就是安南的定海神针,他举了手,还有什么理由跟他对着干?
贺朝阳高高举起的手臂就像一杆标枪,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给众人做出了表率,出了事有贺市长兜着,怕啥?!
看着举手的人从少到多,从游移到坚定,保云山悬着的心悄悄落了地。落地的同时,又不得不心生感慨,现在可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与马跃洪的斗争如果不是有贺朝阳在背后鼎力支持,他敢不敢动手还真是未知数。
看看下面这些代表们,这里面有多少人是受了贺朝阳的鼓舞?如果不是看到贺朝阳高高举起的手,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才能得到理想的票数。
看到此情此景,保云山叹了口气,安南的天已经变了,可惜某些人还在执迷不悟。
沙子亮的职务被罢免,人也在接受调查。
调换国家物资,污蔑国家干部,随便哪一项拎出来都够他喝一壶的。
而这件事产生的影响不仅是削弱了马跃洪在安南的势力,更重要的一点是,安南迈出了人大行使正当权力的第一步。
当然了,事后宁北省委的头面人物也私下里发泄过不满,你一个地区人大就把县长给撸了,改天多给你两个胆子,是不是就敢把省长副省长给撸了?
这些话只在私下里流传,可见上面对安南人大的举动并不是很满意。可是保云山的仕途之路已到尽头,儿女们又不在宁北从政,是以他没什么可顾忌的。至少安南人大这一创举,可是得到了中央高层的肯定的。
人大和政协不是养老院,也不是摆设,它们是有其正面意义和价值的。
作为一个以民为本的国家,这样的正义之举是必须给予肯定的。至少这一案例,可以堵住某些西方媒体乱喷的臭嘴。
沙子亮被撸,损害的不仅是马跃洪对石川县的掌控权,更重要的是,它损害了马书记在安南的权威。
保云山和贺朝阳联手将沙子亮灭了,马跃洪在省里活动了半天没有得到支持,在市里阻拦人大代表的工作也不给力,这些事实说明,马跃洪在安南的威信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现在安南的一哥是谁。
可是要让马跃洪就这样认输,那是万万不能的,你不是撸了我的爱将吗?那我也送一份大礼给你!
沙子亮被撸一个月后,贺朝阳的办公室来了两个陌生人。
“贺市长,我们是省纪委的。”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拿出了工作证。
看到纪委的同志,贺朝阳显得很淡定,他站起身来,比了比沙发,“请坐。”
“我们就不做了,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哦?”贺朝阳挑了挑眉,“需要我协助调查?”
“是的。”年轻一些的说道:“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能问问是哪方面的事情吗?”贺朝阳也不急躁,微笑道:“您说的我一头雾水呢。”
两人也不跟他多说,执意要请他去纪委暂居的招待所。
“市长……”周俊眼里满是担忧,贺市长要被纪委的人带走?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给从建和小谭打个电话。”贺朝阳拿起外套,对两名纪委干部说道:“两位,走吧。”
贺朝阳刚刚随着纪委的同志下楼,整个市政府大楼立马就炸了窝。
贺市长被纪委的人带走了?他犯了什么事?如果市长一去不回了,那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开展?市里可不能一日无主啊!
更有有心人猜到可能是罢免沙子亮的后遗症,贺市长和保主任可是联手往马书记脸上抽了一耳光,以马书记的性情,他要是不报复回来那才真见鬼了!
可是没听说贺市长有什么违规违纪的事啊!有人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可是马上就有人反驳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私下里有什么龌龊事!现在援建的物资和钱款对安南来说可都是天文数字的金钱,要是贺市长从中动动手脚,一下子就能变成千万富翁!
面对金钱诱惑,又有哪个官员能够抵挡得住呢?
风言风语像巨浪一样席卷了市政府的每个角落,贺朝阳被带走调查这件事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保云山得知这个消息,一时间就没反应过来。
好日子刚刚开始就结束了?难道自己真的高看这个小贺市长了?
不,不对,贺朝阳绝对没有这么容易就被打败,自己不能慌,要保持镇静。可是嘴里这么说,手还是抓起电话拨给了省里的熟人,想要打听一些消息。
随着贺朝阳被纪委带走,整个安南官场都震动了。
他人还没到纪委指定的地点,安南的大小官员们都动了起来。
与外面的人心惶惶相比,贺朝阳很是镇定。
“贺朝阳同志,你好。”为了安全,也为了避人耳目,省纪委选择了军队驻地的招待所。贺朝阳一进来就被带到了省纪委李副主任的面前。
“你好。”贺朝阳不卑不亢道。
“你先坐吧。”李副主任比请他在沙发上坐下,也不客套,直接就进入了正题。“贺朝阳同志,我们请你来,是想了解一下关于赈灾捐款被挪用的事。”
“被挪用?”贺朝阳的眉头高高地挑了起来,“捐款不是有审计厅和审计署的同志监督吗?”
李副主任摇了摇头,道:“我们接到举报,业也查实,安南地震的赈灾款被你私人挪用了。”
“挪用?”贺朝阳一脸的不可置信,“请问我挪用了多少?”
还有人不知道自己挪用了多少钱?这可真稀奇,做笔录的年轻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嘲讽。
“六百万。”李副主任给了他一张复印件。
“钱是分三次转入你的私人账户的。”
“这是什么账户?”贺朝阳奇怪道。
“在宁北省城开设的秘密账户,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我不清楚。”贺朝阳看了看复印件,笑道:“李主任,这件事有两个疑点,第一安南的捐款是有据可查的,第二,这个账户是怎么开设的?为什么我自己毫不知情?”
李副主任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了。
“另外,我还想问一句,安南地震专款专用,又有审计部门的同志把关,这笔钱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转到我都不知道的户头的?这件事真要请您好好查一查了。”
贺朝阳气定神闲的模样可是让李副主任憋了一肚子气,“贺朝阳同志,现有的证据虽然不能说明你有罪,但是也绝不无辜,我想你还是先交代一下自己的问题吧。”
“我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怎么交代?”贺朝阳据理力争,“如果您愿意,可以去清查安南财政局的账目,我比您还想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六百万你怎么解释?”李副主任咄咄逼人道。
贺朝阳看着他,笑了。“六百万很多吗?”
“你什么意思?”
“李主任,你知不知道港城的华未基金给灾区捐了多少?”
“我听说是一个多亿。”
“正确的数字是一亿七千五百万。”
“这跟你贪墨捐款有什么关系?”
贺朝阳看着李副主任认真的脸,正色道:“李主任,有件事我必须说明一下,这位华未基金的理事长,是我的家人。”
“不可能,华未基金的理事长是麦家荣。”李副主任对这一点还很清楚的,现在麦理事在宁北也算是个名人,大慈善家。
“那请您继续调查一下麦理事,如果有必要可以请他来作证。”
贺朝阳的声音很笃定,李副主任也有些犹豫了。
“李主任,我来这里也有些时间了。”贺朝阳看了看表,“这件事还要尽快解决,否则影响不好。”
李副主任看着他,眼里尽是审视。
“李主任,能否借一步说话?”贺朝阳有些无奈,他和周惜暮的关系不想暴露人前,可是看李副主任这架势,不透露点重量级的,一时还不能脱身了。
李副主任看了看书记员,使了个眼色。
书记员放下纸笔,看了看李副主任,又看了看贺朝阳,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说吧。”
“李主任,我刚才没有对你说谎。”贺朝阳正色道:“我的堂弟周惜暮是港城周氏集团的继承人,周氏集团你听说过吧?”
李副主任点了点头,心知这个贺市长能和港城的大集团扯上关系,可着实不简单。
“麦理事曾经是我堂弟手下的公关经理,后来因为身体的原因麦理事从金融战线退出,专心打理华未基金会。这一点,你可以在周氏或是我堂弟的私人公司中查到记录。”
“至于挪用捐款的事,我希望这件事能立案侦查。”贺朝阳往后靠了靠,拿出了身上的钱包。“李主任,我常用的是这几张银行卡,每张卡的余额都不低于一百万。”
李主任露出惊骇的神色,有哪个市长这么大剌剌的亮家底的?每张不低于一百万?一个市长的工资才多少钱?他怎么敢?
“李主任你别吃惊,这些卡上的钱是有合法来源的,从政之前我就和堂弟合伙做了些生意,就是现在,我卡上的钱一旦低于一百万,惜暮那边就会自动将差额补齐。”说着,贺朝阳摇头笑道:“你知道,我堂弟是港城很有名的基金运作天才,前年的金融风暴他表现的非常亮眼,弟弟想给哥哥零花钱,我总不能端着架子不收吧?”
看到李主任僵硬的神色,贺朝阳补了一句,“您放心,周氏除了在安南做公益事业外,并没有任何投资项目,所以也不涉及内幕交易。”
李主任看着贺朝阳,僵硬的神色慢慢缓和了下来。如果贺朝阳说的是真的,那么有钱的堂弟从小指头缝里露点也够他这市长哥哥花用了,贺朝阳何必犯险去搞那什么六百万呢?
“李主任,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证明一点,我不缺钱。”
李副主任点了点头。
“从我们收到的捐款看,华未基金会捐了一个多亿,不算周氏集团的公开捐助,只我堂弟私人的捐款也有两千万之多,不论于公于私,惜暮已经给灾区捐了两个亿,如果我想要钱,在他捐款前私下里要多少没有?何必等捐款入了公帐再费尽思量冒着前途尽毁的风险挪用捐款呢?”贺朝阳定定地看着李副主任,“这件事本身的逻辑就不通。”
李副主任默默地看着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说服了,如果确定周惜暮就是贺朝阳的堂弟,那么挪用捐款一案,真要从其他方面去考虑了。
“李主任,我说这些并不是要炫耀什么,之所以私下里跟您谈也是不想公开我和我堂弟的关系。”
李主任了解的点点头,“这件事我会去查,我们也是有纪律的。”
“那么,我的问题说清楚了吗?”
“跟港城那边的查证还需要时间。”
“那……”贺朝阳呀了咬牙,反正惜暮这条线已经暴露出来了,那么再多爆点也无所谓了,只要李主任能挺得住。
“李主任,您可以给中组部干部二局局长贺龙腾打电话求证。”
“贺局长跟港城有什么关系?”李副主任被他的一套说辞震懵了,一下子回不过神来。
“因为,”贺朝阳顿了顿,慢吞吞说道:“周惜暮是他儿子呀。”
见李副主任还没有转过弯来,小贺市长又加了一句,“惜暮随母姓。”
有了贺龙腾的证言,再加上港城那边紧急传真过来的身份证明,李副主任对和贺朝阳已经信了七分。
他眼神坦荡,没有什么伪装。
而且贺朝阳的几张卡,拿去查验,确实是经常使用的,卡里的余额就像贺朝阳说的,一旦低于一百万,马上就有一笔汇款补入,这些钱的来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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