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如此规模的钢厂,这些投资,说到底,还是要靠银行来解决。
现在全国钢铁产能过剩,能赚钱的都是技术含量极高的特种钢,云腾钢铁根本就不具备高级钢材的生产能力。
一旦市场不景气,云腾钢铁就不可能赚到钱,不赚钱就不可能还上贷款。更糟糕的是,钢铁企业本身就是环境污染大户,而吴州却是全国有名的鱼米之乡,在这样一个秀山丽水的地方建钢厂,本身就是一个严重的失误。
现在地方政府只看到投资带来的收益,却没看到投资带来的风险。一旦云腾钢铁的经营出现问题,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银行,第二个就是地方政府。但是归根结底,不论是银行的债务,还是工人的分流,或是不可能恢复的地方环境,都要地方政府来买单。
这些风险,不知道地方政府的头头脑脑们有没有想过。
贺朝阳一边查资料,一边写报告,他的报告已经从控制钢铁产能过渡到了地方政府阴奉阳违,企图私自建设以逼迫中央政府就范上来。
“你是怎么知道吴州那边已经开始搞建设的?”余中华看完贺朝阳的报告,立马把人叫了过来。
“我在那边有朋友。”
“消息可靠吗?”余中华慎重道。
“绝对可靠。”贺朝阳看了看外面,将随身带来的资料袋打开,从中取出了一沓照片。
“司长你看,”贺朝阳指着照片上正在建设的工地,还有一片已经标记出云腾钢铁字样的河运码头,解释道:“这是吴州的地图,照片上的内容是在这个位置。”
贺朝阳准备的很充分,随着照片和地图的一一标示,钢厂的征地范围和建设进度已经让余中华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余中华越看越心惊,这么大的手笔竟然说干就干,真不知是要夸他们有胆魄,还是要骂他们愚蠢!
“司长,这件事要尽快上报。”贺朝阳正色道:“吴州的事并不是个单独的案例,如果不动真格的,这样的事还会层出不穷,我们的宏观调控也就变成了一句空话。”
“我明白。”余中华点了点头,道:“你把这些资料再完善一下,我会尽快上报。”说着,用非常严厉的目光看着贺朝阳道:“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的信息来源真实可靠吗?”
“司长您放心,”贺朝阳沉稳道:“报告由我来签字,出了差错我负全责。”
92、梁副总理 ...
因为在余中华面前打了保票,所以贺朝阳对这件事空前的重视起来。
他不仅命令肖木继续深入地调查,还请贺昱午又派了一路人马核实肖木传回来的消息是否正确。虽然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说法,但是一个人的调查总是不完善的,这一点他很明确地对肖木讲过,肖木也对他的行径表示了理解。
不论做人做事,都要光明正大,哪怕我就是不放心你,我也会明确的告诉你。贺朝阳这种坦荡的处事方法,不仅没有招致肖木的反感,反而让他做事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因为一旦事情出了纰漏,首当其冲的就是贺朝阳。自己已然成为了贺朝阳的附庸,主子出了事,他也脱不了干系,就更不要提什么前途了。
“在吴州的事情顺利吗?”他的动作,自然不会避开凌未,而中央现在酝酿的宏观调整政策,已然与地方政府的利益发生了冲突。对这些问题,凌未也很关注。
“还行吧。”风险总是有的,但是云腾钢铁新投资项目的规模摆在那里,这是无法掩盖的事实。
“你要小心一点。”
“你放心吧,没事。”贺朝阳笑道:“现在全国都在搞建设,好多地方都在违规操作,中央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再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处长,上面不仅有司长主任,还有梁副总理呢。”
“我突然觉得,其实上面的大佬也挺不容易的。”凌未感叹道。应州的高速公路建设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很多物流企业快递企业都开始到应州来考察,这对应州来说,绝对是利好的消息。
因为泡沫危机影响了投资者的热情,所以应州暂时还没有受到宏观调控的影响。但是临近的云州市现在已经开始运作了,关于上不上钢厂的讨论已经从政界蔓延到了民间。
云州市市长张扬不只一次来找他谈话,想要约他一起进京来走贺朝阳的门路。只是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从一个市长角度来说,张扬的想法无非厚非,但是从宏观的角度讲,云州绝对是在冒险。
贺朝阳的报告被层层转递了上去。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报告能不能得到重视并不是他一介小小处长能够决定的,所以贺朝阳在交了报告后的第一个星期天,跑到家居中心去看家具了。
京城的家是设计师设计的,并不简陋,但是他一直觉得床垫有点软,下周凌未要过来,还是换一张凌市长爱睡的软硬适中的床垫比较好。
“先生,这床垫是意大利进口的,它能自动记忆您的睡眠习惯,对背部也有很好的保护。”
一路逛过来,售货小姐将自家床垫夸得天花乱坠,也让贺处长愈发的想入非非。
“我觉得这张还比较舒服。”贺朝阳指着刚刚试躺了一下的床垫说道。
“那我帮您开单子?”
在售货小姐期盼的目光中,贺朝阳的手机响了。
“司长,您找我?”
“你现在在哪里?”余中华的声音有些严肃。
“我在外面。”
“快点到委里来,两个小时后,跟我到梁副总理的办公室报到。”
“好,我知道了。”
结束了通话,贺朝阳镇定了一下情绪,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梁副总理找他一定是为了报告的事,真是想不到,梁副总理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先生,床垫您还要吗?”售货小姐见他神情凝重,不禁怯怯地低声问道。
“要。”贺朝阳回过神,笑道:“刷卡可以吗?”
“星期天到哪里去玩了?”贺朝阳赶到办公室,余中华已经在等他了。
“没干吗,去家具城转了一圈。”贺朝阳看余中华穿着也不是很正式,可见也是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司长也不得闲啊!”
“习惯了。”余中华笑道:“你去把用得上的材料都带上,一会儿咱们坐车去见梁总理。”
“好。”贺朝阳将有用的资料都装在一个文件袋里,深吸了口气,跟着余中华出了门。
作为一个从小在大内玩耍的衙内,他并不惧怕那道镶满了铜钉的红门。只是这次是他的报告首次被高层领导关注,他怕中间会出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
“很紧张?”余中华拍了拍他的手。
贺朝阳想说自己不紧张,但是面对余中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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