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顶山,平顶,平。
当代两大高手正在山顶比武。说是比武,但谁都知道,竖着下来的人只能有一个。
不是阿裘,就是长生子。
虽然这是一道选择题,但是在山下等待的大多数人心中,这道选择题本不需要选择。
当然是长生子赢。
必须是长生子赢!
山风滚滚,卷得茅棚草屑横飞。
风舞衣袂声中,迟缓的脚步声从山道上一顿一顿地敲下来。
谁?
是长生子,还是……
每个人的脑袋都伸了出去,每个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他们提起心,屏住气,不断地祈祷着心中所愿。
须臾,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慢吞吞地走下来。
他手里有一把剑,剑尖有血,已经凝固。
等待答案的人的血好像也跟着凝固了。没有人问是谁的血,既然阿裘活着下来,就意味着另一个人被留在了山上。永远地留在了山上。
“师父!”
人群中响起哀嘶声,数十人的脚步声疯狂地冲山顶冲去。
其余的人依旧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阿裘离去的背影。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疑问:
曾经的庄朝第一高手长生子败了,还有谁可以阻止以一人之力单挑整个庄朝武林的阿裘?
“有,当然还有很多人。”
方横斜气定神闲地摊开地图,“长生子输不是因为技不如人,而是因为他老了。一个老人和一个青年打架,体力、心力、耐力都会吃亏。”
席停云道:“不是每个青年都能打赢长生子这样的老人。”
方横斜道:“一个只凭一把弯剑便从西方小国苟贺一路向东单挑庄朝近百高手的青年当然不是普通的青年。”
席停云道:“再输,整个庄朝就输了。”
方横斜道:“已经输了。我们能做的,只是让自己输得不那么难看。”
“谁可一战?”席停云问出整个庄朝武林都想问的问题。
方横斜的手指在地图南、北面点了一下,西北边点了一下,东边点了一下,最后手指慢慢地指了指自己。
席停云盯着他,目光凝重,一字一顿道:“谁都可以出手,你不能。”
方横斜微微一笑,并不反驳,“幸好,东边的那个人总能给我几分薄面。”
六月初六,对整个江湖来说都是个大日子。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东海逍遥岛岛主谢非是决定应战。
一时间,庄朝武林沸腾如煮!
人人高兴又怀疑。
人人求证又求证。
最终,被视为朝廷脊柱的天机府发声,确认消息无误。
至此,庄朝人心大定。
谁都知道天机府主方横斜是谢非是的师弟,他说谢非是会出手,谢非是就一定会出手。
那一天是七月初七。
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
可惜平顶山上的两个人既不是牛郎,也不是织女,他们只是一对即将拼个你死我活的对手。
阿裘举起剑,慢悠悠道:“我的剑,长三尺三寸……”
“打架哪来这么多废话!”谢非是一口饮尽囊中酒,抹了把嘴,抽出藏在腰带里的软剑,抖了抖手道,“打架要利索。”
阿裘道:“请!”
回答他的是剑光。
七月初九,傍晚,夕阳渐隐。
山上又传来脚步声。
等了近两天的江湖人纷纷打起神来。
脚步声异常迟缓,像是拖着脚步下来的。
陌生,又熟悉。
过了许久,阿裘疲倦的脸才从山道转角露出来。
没有惊呼,没有怒吼,有的只有风过每个木然呆立的群雄的衣袂声。
阿裘从他们中间穿过,缓缓远去。
东海逍遥岛岛主谢非是败,不知所踪。平顶山上没有尸体,此后再也无人见过他。他就好似风筝一般,断了线,失去了音讯。
天机府派人找了两个月,毫无结果。
但这些消息对庄朝武林来说已经不重要。江湖从来是个胜败论英雄的地方,他们真正关注的是阿裘,赢了的阿裘。
因为他重伤回国之前曾留言一年后卷土再战。
一年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长的可以做三百六十五天的噩梦,短的只能练三百六十五的天功。
武林人心里依旧是那个疑问:
还有谁堪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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