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模糊视线的雨帘,心里的不安更厉害了,“开闸放水也不成么?”
“回公主,开闸也不成啊,这外边的河也好、湖也好,水位都涨得惊人。”
“今年这是怎得了!钦天监也没说过雨季会这么早啊?”卫慕清忧心忡忡地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云梦摇摇头,“这次怕是钦天监都还迷糊着。”
卫慕清叹了一口气,问道:“驸马怎得还没回来?这比着平日可又晚了半个时辰了。”
话音刚落,沈冬雪就一身狼狈地从门外进来了。
“你这是怎么搞得?没打伞吗?”卫慕清连忙示意云梦去拿干布巾。
沈冬雪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缓了缓才开口道:“我只是回来同公主说一声的,京郊护城河河堤有一处决堤了,有好几个村子受损严重,现下朝廷急成了口热锅。我这会儿还得出去。”
“决堤?!”卫慕清一下子蹙起了眉,惊道。
“是啊,现在工部上下,都说是钦天监没有正确预测雨季导致的决堤;而钦天监说是工部筑堤时偷工减料,日常维护时偷懒,所以才导致了决堤。”
“那父皇呢?父皇怎么说。”
“父皇说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要先解决灾情。”
“那你出去干嘛?救灾吗?”
“父皇说别人不放心,便叫我同太子皇兄一起去监督。”
卫慕清本欲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而突然想起了面前道士说的话,“水!”
沈冬雪一头雾水,“公主,什么水?”
“那个道长说的话,翎鹤观那个道长,说你劫数将至,与水有关!莫非便是此次水灾?”
这么一说,沈冬雪也想起了去年下元节,两人去道观祈愿时的经历。
卫慕清一想,便道:“不行,你不能去,这事我去同父皇讲,让他把你换下来。”
沈冬雪拦下她,道:“公主莫急,且不说道长话的真假,现如今父皇也是急得焦头烂额,公主去找父皇说这些,便是火上浇油。再说,我同皇兄只是去监督的,不见得就靠近水,我小心些便是。”
卫慕清听完,还是摇摇头,“你要去也行,我陪你一起。”
“哪有公主去的理,这于礼也不合啊!”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云泽,去给本宫准备男装,本宫要同驸马一起出门。”
最后,一身男装的卫慕清还是上了沈冬雪的马车。
“公主,雨下得这般大,你何苦跟着一起出来呢?”
“夫妻本就是同甘共苦的,再说了,你吃得的苦我便吃不得?扮男装太久,你是忘了自己也是个女子吗?”说着,卫慕清却是笑了。
沈冬雪只觉得内心一阵温暖,“多谢公主。”
“驸马的道谢还是一如既往地敷衍啊。”
见到卫慕清的卫慕程也是大吃一惊,斥责道:“快回去!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
“怎么,这里写了不许我来的牌子吗?若是没有,皇兄和驸马能来,我自然来得。”
“别胡闹,快回去,这儿太危险了。”
“皇兄不必劝了,驸马都没劝得住,更遑论皇兄了。”
卫慕程闻言看向沈冬雪,似乎在说:你怎么这般惧内!
沈冬雪冲卫慕程歉意地笑笑:没办法,公主太强势,驸马也很难做啊。
“行了,你俩当我不存在呢?”卫慕清看着两人丰富的表情,打断了两人的神交,“现在首要还是堵堤和安顿好受灾的百姓。”
卫慕程点点头,“堵堤已经安排了懂水利方面的官员去做了,至于百姓的安顿,现下雨依旧不停,也不知能安顿去哪。”
“废弃的老宅、佛寺、道观,只要能避雨能挡风,通通暂时征用。”卫慕清道。
“也只能先这样了。”
三个人计划好,便叫来了下属的官员,开始分派任务。待任务一一分布下去,卫慕程提议去堵堤的地方看一看,情况如何了。
卫慕清本想叫沈冬雪留下,却没成想,真拗起来的沈冬雪也是十分可怕。最后还是三人一同去了。
到了现场,三人才发现,事情实在不容乐观。决堤的地方越来越大,决堤的区域越来越多,而暴雨依旧下个不停……
看着被大水冲垮的堤坝,还有被淹没的村庄,卫慕清突然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光了一般,一种绝望的无力感充斥了全身。
“公主,你怎么了?”沈冬雪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卫慕清。
卫慕程闻言看过来,“早说了不让你来,你偏要来。怎么样,害怕了?身子有没有别得事?”
卫慕清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自己是公主又怎么样,在天灾面前,还不是和这些百姓一样,渺小的可怕。”
沈冬雪正色道:“不,正因为公主是公主,所以现在才能站在这里,为百姓解决天灾。”
“我知道了。”
☆、第 49 章 第49章
这次的暴雨, 竟从四月初十一直下到了十八, 将近十天的连续暴雨终于在河坝决堤的第四天停住了。至于这次暴雨导致的护城河决堤, 不单单叫附近的村民百姓损失惨重, 朝廷救灾抗洪的官兵也是死伤惨烈。
卫慕程和卫慕清、沈冬雪三个人每天一大早便亲自到场, 监督着两岸堤坝的修缮加固;又叫人开挖了新的河道来帮助疏导泄洪。几天后,淹没村庄的洪水都被引回了河道,最终归入大海。
“现下灾情已经控制得差不多了,该回去向父皇复命了。皇妹也该回去好好歇息了, 这几日的吃住着实是苦了。”卫慕程见卫慕清这几日瘦削下去的脸颊, 有些心疼。
卫慕清笑笑, “这些苦也算不得什么,我再怎么说也天天同驸马在一起呢。倒是皇嫂在宫里,既要看顾两个孩子, 还要担心皇兄在这是否一切安好, 着实不易。这次回去, 皇兄便好好陪陪皇嫂吧。”
“怕是难啊!出了这么大的事, 且不说对收成的影响, 单是下一步的问责也是个棘手的问题,更别说还有灾民的安置与补偿了。”卫慕程叹了口气, 忙起来也便罢了, 这一空闲下来, 心里便抑制不住地开始想念远在宫里的薛云儿和两个小家伙。
“难道辉朝的皇子便只有皇兄自己吗?”卫慕清言尽于此。
沈冬雪也道:“皇兄已经将最危险的事情做了,其他人也该出一份力了。”
卫慕程点点头道:“皇妹、妹夫言之有理,我明白了。明日一早便回去了, 今夜就早些歇息吧。”
“公主之前着实是过于忧虑了,看,洪灾也治完了,我不还是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沈冬雪对于卫慕清的担忧耿耿于怀,一想到马上就要回城了,便打趣道。
卫慕清却没有同她玩笑的心情,正色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没有事是最好的,但若不小心着,万一……”
沈冬雪见状连忙点头附和道:“公主说得是,小心着总是好的,是我太心大了。”
卫慕清爱怜地揉揉她的后脑勺道:“你理解便好,睡吧。”
“现如今洪灾怎样了?”
回了京,卫慕程跟沈冬雪连口水也没顾得上喝,便被皇帝叫去了御书房。
“回禀父皇,灾情如今已被控制。这是儿臣写的此次救灾的卷宗,还请父皇过目。”
皇帝看着厚厚的卷宗和明显瘦削了的两人,安慰道:“辛苦你们两个了,云儿在宫里想必也担忧得紧,太子便先回去歇息吧,剩下的明日早朝再议。”
“是,父皇,儿臣告退。”
“沈爱卿稍留一下。”
沈冬雪不明白,自己此次只是做了卫慕程的副手,为什么皇帝会单独留下他,便小心翼翼地问道:“父皇留下儿臣,可是有事?”
“朕听说,此次救灾,清荷也跟去了?”
沈冬雪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皇帝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只好试探着道:“公主她着实是太过担忧儿臣,这才跑去找儿臣的。”
“无妨,沈爱卿不必紧张。朕没有责怪你们隐瞒的意思,朕只是想说,清儿自小娇纵,但你也不能总是这么惯着她,都是成亲立府的人了,还这般随性,着实不像话。”
听皇帝语气里满满的明贬暗宠,沈冬雪放下心来,羞涩一笑道:“公主很好,并没有娇纵。儿臣也希望公主不管立府与否,都能过得随性一些。”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朕再说什么就显得有点‘挑拨离间’了。行了,你们两个的小日子便自己去过吧。看你们琴瑟和谐,朕就放心了。”
回了府,卫慕清早早叫人收拾好了温泉暖阁,两个人好好泡了一个澡,驱散了这些天的疲惫。
躺在床上,沈冬雪把今日皇帝留下她说的话告诉了卫慕清。
卫慕清听完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父皇其实真挺偏心的。”
“虽然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你看,手心和手背一样吗?”说着,卫慕清伸出手,一正一反,“人是靠感情的,而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很难做到公平。”
沈冬雪点点头,心绪复杂,无从说起。
卫慕清将人搂紧了,“睡吧,明日还要上朝。”
暴雨过后的天气突然就热了起来,沈冬雪穿着朝服站在大殿上热得满头是汗。悄悄环顾了四周的同僚,她发现除了几个上了年纪畏寒的,其他人都是一头大汗,连太子和绥王都未能幸免。
那边皇帝本就热得心烦,又听着钦天监和工部推卸责任、互相指责,怒火更甚,斥责声大得叫沈冬雪都替他的嗓子担忧。
终于撑到了下朝,沈冬雪拔腿就往外走,然而外面日头毒得吓人,还没有一丝的风。
苗青看见了沈冬雪,追上来道:“哎,这天儿真是说变就变。”
“是啊,前两天下着雨,天还冷得紧,今日怎得突然热得仿佛像是入了伏。”
“钦天监竟是一点儿信儿都没有,也是奇怪。今日朝上还指责工部,当自己多无辜呢。要我说,这次决堤的事,钦天监责任也不小。”
“皇上不会偏听偏信的。”
“不管如何,问了责得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才是。”
“苗兄说得是。”
今日的早朝,钦天监同工部争得面红耳赤却依旧没争出个所以然。皇帝一气之下叫双方都好好反思,明日早朝要听到一个确切答案。
然而第二日的早朝却出了新问题。
“启禀皇上,今日臣接到消息,说安置灾民的地方似乎是……发生了瘟疫。”
皇帝一听,险些没从龙椅上跳起来,“什么?!”
户部尚书又重复了一遍,“安置灾民的地方,疑似发生瘟疫。”
一时间,窃窃私语之声充斥着整个大殿。
“儿臣以为,是不是瘟疫还当御医属的人诊判之后才能定论,现在当务之急是压住消息,不要在京城内造成恐慌。”
“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臣附议。”
皇帝闻言,摆摆手道:“此事便交由太子,全权负责。”
“听说京郊闹瘟疫了?”卫慕清显然也是听到了消息。
沈冬雪点点头道:“怕是真的,虽然皇兄今日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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