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风流他冲动得呼呼直喘气她走后,他更是一头雾水。【】但想来想去,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回得这样决绝。难道是我太大胆,吓着了她?
没办法,他就又想起一个师范里的同学。他叫茅锦元,原是个中学老师,当过教导主任。他爱人是上海知青,儿子的户口在上海。去年他停薪留职,到上海来一边照顾儿子上学,一边做生意。他搞了个机电维修门市部,还间或做些其它生意,已经赚了一点钱。
李锦轩专门跑去找他,动员他入股,条件是借一万元钱给他作股金。他很相信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于是,他介绍他与蒋陆两人认识。见面后,他们对他很有好感,就任命他为副总经理。
公司终于开张了。李锦轩是公司的实际创办人,也是唯一一个专门的工作人员,所以被任命为总经理。至此,他辞职以后始终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地上。
我可以不死了!他舒了一口气想,上海滩还是有我一席之地的。
但很快他就发现,五个股东的关系相当微妙。主办单位的蒋山峰与同事陆德才认为,他们跟他与同学茅锦元形成了两比两的对峙关系,所以协作单位的工办主任曹兴平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他靠向哪一边哪一边的力量就大。
他们都有正当的工资收入,不愁吃不愁穿,只愁自己在公司中的地位和作用,也就是权力的大小。
他们都不来上班,只有李锦轩一个人成天坐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喝茶看报。他名为总经理,实际上一点权力也没有。唯一的权力是看办公室,接打电话,有事向他们汇报。
慢慢地,这个空壳公司还变了味。好象不是一个做生意的地方,而是一个专门搞阶级斗争的场所。他们当面做人,背后搞鬼,争权夺利,十分可笑。
但他们都很斯文,从来不跟你吵吵闹闹,当面甚至还很客气。他们不谈生意,只谈人际关系。一天到晚关心的是谁说了什么话?怎么说的?是何用意?然后电话打来打去进行核实,甚至当面对质。
李锦轩常常被弄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糊里糊涂就成了他们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茅锦元有自己的生意要做,本无暇顾及这里的事,他来入股完全是对老同学的帮助。
而李锦轩则不同,他考虑的还是吃穿住的基本温饱问题。所以他最着急的是公司如何开展业务赚钱的事。他再没有收入,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李锦轩急得成天在办公室里团团打转,唉声叹气,象头要冲出笼子的困兽。但他没有做生意的权力,连跟人谈一句话都要汇报,否则就要引起他们的怀疑。
最后实在没办法,他只好先自已出去跑业务探路子。他天天不是挤在公交车里车轮滚滚,就是埋头在街道上东奔西走。他用自己的双脚在上海滩上开始进行新长征,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不声不响地干出点成绩来,既坐稳总经理这个位置,也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可他刚刚跑出了一点名堂,好容易探到一条路子,准备动用公司资金要实际作时,却遭到了他们的否定。他们只轻轻一句话,他的一切努力就付诸东流,汗白流,路费白丢,关系户被得罪。他真是吃力不讨好啊。
用公司的钱不行,李锦轩想,那做不要资本的中介生意为公司赚钱总行了吧?
可就在他为公司无本获利地在外奔波时,公司内部却正在酝酿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政变。
这天中午,董事长蒋山峰突然打电话给他:“小赵,你下午不要走开,我们要来召开一个董事会。”
“好的。”李锦轩嘴上愉快地答应,心里却“格登”一沉,知道有事要来了。
下午两点,蒋陆两人准时赶来了。一来,他们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就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大事。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李锦轩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就咳了一声,焦急地说:“蒋老师,陆老师,你们正好来了,我想先说几句。呃,公司开张了这么长时间,一笔生意都没有做过,我们应该……”
他说得很认真,而他们却旁顾左右而言他,本没心思听。
蒋山峰对陆德才使了个眼色:“陆老师,你说吧。”
副总经理陆德才正襟危坐,象开大会一样,一本正经地说:“那就正式开始吧,呃,按照公司董事会章程,董事人数超过一半,董事会形成的决议就有效。今天我们五名董事中,实际出席三名,就是有效的董事会。”
李锦轩心里有些发紧。
“李锦轩,你作一下记录。今天董事会的主要议题是,进行机体改革,也就是公司要实行董事长负责制。”陆德才脸色肃穆,“因为董事长是公司法人,所以公司的一切责任都由董事长负责,象征公司最高权力的所有公章印鉴都要交给董事长保管。”
说到这里,他有些做贼心虚地在座位上扭了扭身子,脸也涨红了:“李锦轩,你把身边的公章合同章和法人章都交给蒋老师吧。”
李锦轩的心一跳。原来他们今天来突然袭击,是要解除我的武装!
他下意识地看了蒋山峰一眼。蒋山峰一脸漠然,不看他。
他低下头,头脑里翻腾起来。
哼,创办时,你们谁都不管,只动一张嘴巴。现在我辛辛苦苦办好了,你们却要来侵吞胜利果实,这跟强盗行为有什么不同?
我怎么就那么倒霉?总是碰到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要是真的缴枪投降了,会怎么样呢?
他有些不安地想,接下来他们肯定会设法架空我,然后将我排挤出去……他越想越紧张,脸涨得发紫,他们怎么会如此心狠手辣呢?
他又一次被死一样的恐惧攥紧了心,难过得想跳起来与他们打架。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你们这是在欺负外地人……
可他是个有修养的人,骂不出口,也打不起来。而且他们作了充分准备,说得冠冕堂皇,句句在理,本无法反驳。他只是铁青着脸说,这么大的事,应该也让副董事长曹兴平和副总经理茅锦元知道。他想争取老乡和同学的支持,不被他们一口吃掉。
可没用,蒋山峰说:“小王,你就交了吧。这事,我会向他们通报的。”
他僵持着不交,脸痛苦得变了形。
陆德才等不得了,催促道:“李锦轩,快办移交吧。”
蒋山峰说:“交了,你还是总经理,不要有什么想法。”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了。
李锦轩还想作最后的挣扎,他拿起话筒打曹兴平的电话,现在只有他能救他于危难之中。
电话接通后,他颤抖着声音说:“喂,曹主任吗?我是李锦轩,陆老师他们要让我把所有公章都交出来,你知道这事吗?你看……。”
谁知,他的这个老乡想都没想就说:“我不知道,但我想,公司里的事,应该一切听从蒋老师的安排。”
完了,只有缴枪投降了。后来他才知道,为了顺利实现这次政变,他们背着他,偷偷到曹兴平的工办去过一次,做好了他的策反工作。
李锦轩怕这样下去对不起老同学,就又打电话告诉茅锦元。他知道他已无回天之力,但老同学毕竟与当官的老乡不同,他听后非常惊讶:“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看来,我们那一万元的股金要泡汤了。”
说了几句,茅锦元就让蒋山峰和陆德才分别听电话。在电话里,他据理力争。他比他会讲,讲的话也中听,所以平时他们都很佩服他。
但这次不一样,蒋陆他们振振有词,寸土不让。最后茅锦元实在没办法,无可奈何地对他说:“李锦轩,不做生意,要权力有个屁用?你就交给他们吧,想办法把一万元股金捞回来算了。”
万般无奈,李锦轩只好举手投降。接下来,事情变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以前从来不来上班的陆德才突然天天来上班了,职务上没有谁来宣布变更调整,陆德才还是副总经理,可实际上一切都悄悄地变了。
李锦轩发现,公司里的所有事情都向陆德才请示汇报,财务有事也不再跟他商量,蒋山峰再也不给他打电话询问事情了……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
一天,陆德才有意把一盒名片放在办公桌上。李锦轩走过去一看,上面赫然印着“总经理”的头衔。
这三个字就象三把利剑直刺他的心脏。说实话,他以前如此努力的力量源泉和唯一安慰,就是这一空头衔。现在好了,连这一个空头衔都被人不明不白地抢了去。
他想问问蒋山峰这是怎么回事,可还没来得及问,这天,他又看见陆德才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公章,炫耀般在他面前给人在一份什么东西上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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