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檀香缕缕,缭绕迂回,让人心驰荡漾,只是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王上、玉妃安然围坐在桌边,用着诧异的目光瞧着愣站着的我和万文遥。其实万文遥原本已经随着他们坐下了,可当看到我静立在一旁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时,他又忙不颠儿的站了起来,直瞧着我傻乐。
我以为他要跟我说些什么,可是侧首呆看了他半天,他却只是笑,一句话也没说,我的眉梢微微挑起。万文遥,你是在给我难堪么?此刻王上、玉妃都在,你这样不避讳的直盯着我傻笑,实在……
看来这次注定要给玉妃一个好好编排我的机会了。
果不其然,没待我多想,玉妃的声音便幽幽然在我耳畔飘起。
“呦,万文遥,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不坐,你也不打算坐了?你们两个配合的倒是挺默契的呀。”玉妃扬眉淡瞥着万文遥,语气轻佻透着淡淡的讥讽。
万文遥这才愣回神,不自在的扫了玉妃一眼,却出奇的什么话也没说,转朝我微微笑道:“菩儿,没茶了,你的茶呢?去给王上、玉妃沏壶热茶来呀。”
我的眉头紧凝了起来,斜瞧着他,心里叮咚着:万文遥,沏茶这事我好像从来都没亲手做过呢。不都是小喜沏好送来的么?我哪里会沏什么茶呀?你今天真的很怪耶。
莫名的盯了万文遥片刻,我微微沉下了眸,淡吐了口气,“我这里没有王上喜欢喝的茶。”
“王上,你瞧见没?什么叫没有王上您喝的茶?她这是明摆着摆脸色给我们看呢。这大冬天的,我们不易来一趟,竟然连讨杯茶都被拒绝。王上,你能忍,我可不能忍了。”玉妃气不过,弹坐了起来,一双水杏目直瞪着我。
“我又没让你们来,是你们自己强来碰钉子的。”我很随意的吐出了这句话,声音稚嫩、清灵。再不想看到她含恨瞪我的眼神,便转身淡淡的走到窗边,幽幽把窗子打开,任雪花飘然扑进来,坚持直立在窗前。虽说来者是客,但菩儿已经很客气的把你们请到屋里了,若不满意尽管随时离开,菩儿又不强留你们。
“茶就免了。菩儿,其实我今天来的意思是想接你进,你可愿?”一直静坐着的王上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的不含一丝情绪。
我转眸细瞅向了王上,王上的目光丝毫不躲闪,默默平视着我,眸间说不出的温柔。这种温柔是我没怎么见过的,他的情变幻莫测,谁知道哪种才是他真正的情呢?
“王上!你说什么?!要接她进?我不同意!”玉妃娘娘闻王上此言,再也按捺不住,用着愤懑的目光直逼王上。
“我也不同意!”万文遥的声音几乎与玉妃娘娘的声音一同发出。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他很像个孩子,紧锁的眉宇间,无不流露着淡淡的矫情。
静望着他们三人迥然不同的表情,我木怔在了那里。
王上之所以想接我进,是因为我把霜剑秘笈学完了,有能力助他了?可是他是国主,他需要整治整个含宴国,我空学了一身武艺,又能为他做什么呢?犹记得那次在崖边,他说过,我可以当他的心腹,如今菩儿是女孩子的身份已经在里暴露了,当心腹恐难免引来非议。那么,菩儿若进,到底还能做什么呢?而且只要有玉妃这类的人物在,我待在里怕是永远无法平静的。我很清楚,总有些麻烦是不请自来的。到底该不该进?我真的矛盾了,我也很想帮他,只是唯恐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已。
“为何不让菩儿进?”王上的目光转看向了万文遥,清眸间满含疑惑。也许他也没想到万文遥会不同意我进吧。
万文遥转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了王上,嘴里吱唔了半天,也没吱唔出一句整话来。
王上莫名的看了他片刻,终于放弃了追问,又把目光转看向了我,语气过分的平静,“菩儿,我不勉强你。进不进,由你自己决定。”
“王上,你倒是说出个接她进的理由呀!要不然,我是坚决不同意她进的!”玉妃见王上不理会她,有些急了。
王上淡瞥了她一眼,用着不冷不热的语气道:“你是王上?还是我是王上?”
玉妃听罢此话,轻咬着水蜜唇,不愤儿地低下了头,“你是。”
“王上想接一个人进,还需要跟你说理由吗?”。王上的脸上明显不悦,看来对玉妃犀利的言语是很不屑的。
“我不想进。”沉默了半晌的我终于开口了,目光平静的看着王上那双琉璃眸,丝毫不闪躲。
我的一句话惊的三人全把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万文遥是明显的惊喜,玉妃的是不屑,王上却是满眸的惊讶。
“为什么?”王上蹙眉相问。
“我说过,我其实是不适合待在里的。丞相府里的这个小院落我住习惯了,不想换地方了。”我微微沉了下眸。嘴上如此说,心里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王上思虑了片刻,又直瞧着我认真道:“如果我说,我是真心想让你进的呢?”
“真心、假意又能如何?菩儿心意已经决。”我认真的回答,语气无一丝波澜。
“或许,你可以再考虑考虑。”王上似乎很坚持,一双清眸细看着我,明镜如水。
我静默的回视着他,深吐了口气,沉眸轻声道:“不用考虑了。”
“王上,你何须再跟她多言?她不想进,你就别勉强她了。”玉妃这会儿的语气倒是随和了起来。只是我不喜欢这样虚伪的脸,一点也不喜欢。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王上丝毫没有理会玉妃,只认真的看着我,淡淡丢下了这句话。
三天?我都说了,我不想进,他为什么还要坚持?王上,你做这一切只因为我的名字里有个菩字吗?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菩儿并不能帮得上你什么大忙,你会不会后悔让菩儿学霜剑秘笈?会不会收回所有对菩儿的好。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外面的雪花依旧纷纷飘着,只是屋里的空气有些过分的冷凝。
万文遥长叹了口气,无趣的坐到了桌边,低着头也不说话。也许他意识到了吧,王上似乎下定决心要把我接进了。他是王上,他是一国之主,他的话谁敢不听?谁敢不从?
第六十章雪花轻轻,心事重重【六月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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