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钦差已经进了昆明城,等吴三桂得到消息时,钦差一行直接奔安阜园而去,显然是拜见建宁公主。
韦仁得知钦差驾到,急忙出园相迎。两位钦差一见面顿时觉得亲切无比,原来这位新钦差正是乾清宫大学士熊赐履。
二人见过礼后,韦仁便陪着熊赐履一起见过建宁公主銮驾后,然后陪同他一起赶往九华山平西王府宣旨。
等韦仁、熊赐履一行仪仗来到王府外,吴三桂早已穿戴整齐,在次子吴应麟的搀扶下,率领文武大臣站在那恭候。
在吴三桂等大臣的恭迎下,熊赐履手持明黄圣旨昂首阔步走进平西王府。吴三桂、韦仁相互谦让了一会,吴三桂这才跟随着走进去,韦仁也随后跟上。
银安殿内,早已备好香案。
钦差熊赐履面北朝南站立,喊道:“平西王吴三桂接旨。”
“本番吴三桂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吴三桂急忙挣脱吴应麟的搀扶,撩起袍角跪下叩头山呼道。
吴应麟及阖府人等均跪下垂首聆听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王镇戊西南边陲,宣抚边疆众夷,劳苦功高,实赖大清股肱之忠臣……因朝廷垂恩于王之世子应熊国配建宁公主为夫,然天之横祸突降,额驸身受重伤,实乃不幸之甚。为昭彰平西王盖世功勋,化解额驸应熊灾祸,特恩准于帝京建府荣居,依满族八旗习俗举办皇家婚礼。钦此。”熊赐履展开圣旨,大声宣读道。
“本番吴三桂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吴三桂叩头谢恩完毕,双手接过熊赐履递过来的圣旨,在吴应麟的搀扶下站起来。他将圣旨交给吴应麟,抱拳对韦仁、熊赐履道:“二位钦差大人,本番在王府略备薄酒,扫榻以待。万请不要推迟。”
“王爷太客气了!”韦仁先拱手道谢道。然后,他回过头对熊赐履道:“熊大人有所不知,平西王爷生性豪爽大方,为人仗义。我看,咱们也不要扫人家的兴为好!”
“竟然是平西王爷厚意,韦爵爷又如是所言,那么下官就身受了!”熊赐履笑着朝吴三桂抱拳道。
吴三桂一见大喜,急忙相请入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三桂托词更衣离席。
不久,有一名王府卫士走进来,走到韦仁身边,低声在韦仁耳边道:“韦爵爷,我家王爷相请,有要事相告!”
“哦!”韦仁一听眉头微皱,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站起来抱拳道:“有事先告退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他在王府卫士带领下,来到吴三桂的房。
吴三桂早已端坐在房中恭候他。
见到韦仁进来,吴三桂没有以前的那种亲切,他一双鹰眼冷冷的盯着韦仁,如寒冰般直渗韦仁的心肺。
韦仁知道他不能表现出任何怯弱的表情。他稳住心神,淡然的回视着吴三桂,嘴角还露出恬然的微笑。
两人对视了一阵,吴三桂方才略去眼睛中的冷意,道:“韦爵爷请坐!”
“多谢王爷!”韦仁还不客气坐下,他将身子靠着椅背,感到后背上一阵冰凉。韦仁轻咳一声道:“王爷叫下官来,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吴三桂道:“韦爵爷,自从你到了云贵地界,本番自认为对你恭敬有加,没有甚么过不去了,不知韦爵爷以为如何?”
韦仁听了点了点头,正色道:“王爷所言不差。要不是公主误伤世子之事,咱们事情必定是尽善尽美!”
吴三桂听到韦仁提到吴应熊受伤一事,心中顿时怒火中烧,但是他毕竟非常人,暗中深呼了一口气,将怒气强压下去,沉声道:“好!韦爵爷是个爽直的汉子,痛快!大家爽爽快快,本番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韦爵爷,你此次回京见了皇上,倘若胡说八道,我当然也会奏告你跟反贼云南沐家一伙勾结之事。”
韦仁一听吴三桂**裸直言威胁,不由得心中一惊,心中快速转动着,看来沐剑声、柳大洪等沐王府之众确实落在吴三桂之手,而且刘一舟那厮看来还是叛变了。不过,韦仁转念又一想,不对!如果刘一舟已经叛变,那吴三桂不会仅仅将与沐王府勾结之事来相威胁,因为刘一舟知道自己是天地会香主的身份,这可是致命的把柄。以此为据,吴三桂是在讹诈自己。
“哈哈哈……”韦仁于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如果你不仁,就休怪本番无义!大不了,咱们来个鱼死网破!咳咳咳……”吴三桂见韦仁如此嚣张,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怒火,他拍着桌子,站起身来怒吼道。吼着吼着,他不由得连声咳嗽,刚好一点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跌坐在座椅之中。
“王爷!”
“王爷!”
守护在外的王府卫士听到房内动静,又听到吴三桂跌坐的声音及咳嗽声,急忙推门闯进来,一部分直冲向吴三桂,另一部分则手按腰刀逼住韦仁。
韦仁神清气宁坐在椅子上,根本无视这种场面,目光一直望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在用心欣赏般。
吴三桂用手帕压着自己的嘴,像似在强忍咳嗽般,其实他的双眼一直炯炯有神地注视着韦仁的举动。他见韦仁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暗恼不已。只见他收起手中的手帕,坐直身子,没声好气的挥手,沉声道:“退下!都给本番退下!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本番与韦爵爷的谈话。违令者斩!”
“是!”卫士们躬身领命而去。
“让韦爵爷受惊了!实在过意不去得很!”吴三桂道。
韦仁摇头道:“下官年轻,这大场面见得不多,可刚才这种阵势,还是见过一些的,因此还谈不上受惊。”
“韦爵爷年少英雄,本番甚是佩服。不过,本番不知之前的话语,不知有何发笑之处,让韦爵爷如此好笑?”吴三桂问道。
韦仁微笑道:“原来王爷是要问此事。那好,下官就说说。王爷时才说下官与反贼云南沐家一伙有所勾结,实在是荒诞可笑之极。”
“哼!”吴三桂冷哼一声道:“这有何荒诞可笑之处,本番手中人证、物证齐全,到时容不得你抵赖!”
“哈哈哈……”韦仁又是一阵大笑,不过等他收住笑声后,不待吴三桂怒言相向,便接着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王爷真正找到了沐王府之人,由他举证指证下官。王爷,试问一下,当今皇上是信这叛逆之人的所谓证词,还是信下官之言呢?”
吴三桂听到此,不由得有些嗫嚅。
韦仁接着说道:“王爷,下官现在就违背圣命,告诉你一个机密。下官想王爷应该还记得几年前,有假冒王爷手下的刺客入宫行刺当今圣上的事?”
“是的!本番记得。当时还多多感谢韦爵爷对平西王府的援手救命之恩。”说到此,吴三桂站起身躬身行礼道。
“王爷错了!”韦仁也站起身回礼后,摇手道。
吴三桂疑惑道:“本番错了?错在哪里?”
韦仁举手朝北抱拳道:“王爷其实应该感谢当今圣上!当时一眼看出行刺之事中的蹊跷的,便是当今圣上的慧眼。至于下官,仅仅是一个龙套,小脚色而已。不过,此事中还有一个曲折在内,这时外人所不知的。这次,下官到云贵一游,得王爷厚待无以回报,便将这一机密告知王爷!”
接下来,韦仁便将沐王府人假扮平西王府服饰、携带刻有前明山海关总兵府印记的兵器入宫行刺,被擒后又死咬为吴三桂所派事实不放,康熙识破刺客用意后,派自己私放沐王府刺客获取他们的信任,掌握反贼的情况,以便今后一举消灭此伙叛逆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吴三桂听完后,心中暗惊小皇帝心智聪慧,胸府深沉的同时,暗骂他们无耻。但是,他知道已经根本不能运用沐王府之人事来威胁韦仁,马上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站起身走下来,抱拳连连道歉道:“韦爵爷得罪了!是本番轻信逆贼险恶之言,实在罪过得很!请韦兄弟看在本番年纪大把,人老呆滞的份上,多多谅解为盼!”
“哪里!哪里!王爷言重了。俗话说得好,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咧而已。”韦仁也同样面露微笑道。
吴三桂一听连连点头称是,他握住韦仁的手,在韦仁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道:“韦兄弟!这里,老哥哥有事相求?你是一个仗义之人,定会相助,不知是否?”
韦仁点头道:“不敢当王爷之赞。王爷有何事,只要下官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好!本番在此先谢过兄弟仗义伸手。”吴三桂又站起身道谢道,“此次韦兄弟回京,还请在皇上面前对本番美言几句。另外,这次犬子受圣恩北上完婚,他为人处世欠缺甚多,还请韦兄弟像对自己子侄般照看一二。本番在此多谢了!”
“下官回京之后,在皇上面前定会赞得王爷忠心耿耿、天下无双。不过,王爷也知道此次随我来云贵的手下人员实在不少,这人多嘴杂,回京之后恐怕……再说,额驸是主子,下官如何能将他作子侄看待,这要是让建宁公主千岁知晓,下官这项上的人头恐怕就要搬家了。不过,这朝中文武百官,宫里嫔妃太监,看在王爷的面上,我想都会给上二三分薄面的!”
“本番明白的。”吴三桂吴心想:“这小子是在要银子。好!只要你要银子,事情便容易办。”于是,他一拍手,道:“来人!”
“有!”有一名卫士应声而进行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去传令给刘玄初先生,让他现在就去提五十万两银子送到安阜园,交给韦爵爷犒赏手下的侍卫官兵。另外,再给韦爵爷预备一份厚礼,请他带回京城,代咱们分送京中众人。”
“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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