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真的不希望离开这里。
他贪婪地看着怀里沉睡的人的脸,大概是体力消耗过大的关系,她睡得很沉,平日里总是微蹙着的眉全然舒展开来,恬淡自然的放松模样。
山洞里很安静,连一丝风声也无。可他却还是神经质地觉得她会冷,于是抱得更紧了些。她的呼吸就在他耳边,连心跳的声音也无比地清晰。
很突兀地,他想起自己还是只胖鼠的时候在她身上攀玩。也是这样贴得这么近,能清楚地听到她心跳的声音。从那时算来,也不过数月而已。于他不过弹指间,可这期间的丰富经历与她给予自己的丰沛情爱,早已超过了他先前的期待。
可还没等他得瑟完,身后突然传来细碎的水声。眸中的温柔迅速褪去,他面色森冷地转过身去。
平静的水面突然笼上一层浅白的雾气,氤氲地看不真切。很快,光滑如镜的水面像是被细长的刀刃划开,整齐规矩地往两边推开。一道青色的身影隐绰渐现,连着一声低低的叹息:“真的是你……”
衣衫不整的狐狸一点也没有‘啊啊啊在别人地盘上ox被抓到了好丢脸啊啊啊’这样的自觉,他甚至没有起身而是就势侧卧着,极为慵懒优雅的姿势。
“昭霜。”
昭霜没有立即上前来,而是静静地伫立着,看向他的目光里有些许的迷离:“多少年了?”
晏玳没有说话,只是半垂下眼眸,落在青石台上的手指轻轻点触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记不清了。”
昭霜慢慢走近:“你真是乱来……”待他走到离青石台尚有一丈距离时,台上的人支身坐了起来。
晏玳虽然只披着一袭银色长袍,可依然遮掩不住那浑然的气势。他盘起一腿,一手支着下巴撑在膝上。银色的袍子质地极为轻软,此时因为他随的姿势垂滑而下,流苏一般半披半挂在他身上,半明半昧地遮笼着。
纵然是自幼和他相识且知道他底细的,昭霜还是没忍住多看两眼,目光在触及到大敞的领口时迅速地撇开:“你然敢在这里……”
“这里不就是办事的地方么?”晏玳的眼睛弯了起来,璨亮灿烂,“过了这么些年,山川地貌河流湖泊全都变了,若不是名字未改,我真不会想到。”他顿了顿,轻声说道:“你把这里守得很好。”
昭霜像是想起了什么,唇边浮起一丝笑意,这让他冷俊硬朗的五官瞬间软化:“不过是懒得动弹。”
“懒得动弹?”他的指尖在青石台上划刻着,“你是刚回来吧,去西边走了一趟?”
“嗯。”
“如果我没记错日子,你这几日应该都在那边。”碧色的眼眸里泛漾着暖意:“这么突然赶回来……是符仆告诉你的吧。你这主子怎么当的,做了符仆也不教教规矩,知道是本君来了还敢端坐上位。”
“不然呢?”昭霜索盘膝而坐,“让它们支着泥头泥腿泥身子下来给你三跪九叩?何况它们也这么做了。”
晏玳一撇嘴:“本君出了门,一切都不做数了。”
昭霜笑道:“元珠归位,神识渐开,你这刁横脾气愈发厉害了。还不如……”
“还不如让我继续闭了神识掩了气息,继续呆傻着明哲保身?”晏玳的脸上满是郁闷,“我可是受够了。”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安全是最为要紧的。”说到这个不免要想起一些不快的事,昭霜避就重就轻:“现在可好了?心愿得偿的滋味如何?”
晏玳有些不自然地扭过头,白嫩的面孔浮起桃蕊般的粉色。他下意识地呶了呶嘴,支吾几声便没了下文。
昭霜却不放过他:“你倒是痛快了,可曾想到这方圆百里?”他停了停,见狐狸脸上终于有了些赧色,便继续说道:“你身上的妙欢香,再凝上了这里的灵气发散开去。亏得这周围没住什么人家,只是苦了这山里的飞禽走兽,凭白被熏了一天一夜。恐怕再过些日子,这山头就容不下它们的子嗣了。”
狐狸撅起嘴巴,无赖道:“这可怪不得我。”
昭霜抿嘴微笑,目光落在他身后依然熟睡的人身上。他立刻就觉察到了,心下不快拂袖站起。昭霜深知他于此事上的小气,也不介意他脸上的嫌弃讨厌,只是说:“趁着天未亮,带她走吧。”
晏玳摇头:“要等天亮,她怕黑。”
昭霜心想你知道人家怕黑还把人往洞里带,心可鄙心眼忒坏。可他也只是这么想着,面上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待他转身欲走之际,晏玳叫住他:“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个吗?”
昭霜定定地看着他:“和你我一般的,没有了。”他的目光游移到旁侧发出淡蓝幽光的水晶簇上,半晌后才继续说道:“也是我疏忽,上次有人焚香祝祷求雨,我应该猜到是你。”
晏玳知道他说的正是自己为了破坏乔稚与刘超第一次正式约会的那次,当时他尚无力做些什么又被拘在家里,只好用救急香包干坏事。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心虚不自在:“那香是松与做的,你辨不出来也很正常。”
“你也不想让我知道吧。”昭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怕我对她做些什么。”
晏玳后退一步坐回台上,双手往后一撑,说:“你不会的。”昭霜的目光凝滞片刻后慢慢转开,“若有时间,便来此坐坐。或者,我去找你。”
晏玳面色略沉,可很快便扬起笑容:“好,到时我叫上阿璨。”
昭霜轻轻哼了一声:“他啊……”
“昭霜,阿璨是我弟弟,”
昭霜似是有些厌倦地一挥手,“别总是我一提到他,你就这样的反应。我又不是瞧——”见晏玳面色彻底沉了下来,也觉无趣,“算了,我还是先走罢。”
待他缓步迈入水中时,晏玳突然起身快步上前:“昭霜,你来前要先和我打个电话,万一我不在家呢。”
昭霜的身体一僵,慢慢地转过来看他:“电话?”
“对了,你也电话可以打。不然这样吧,你在我家附近甩几滴雨弄个记号也成。”晏玳半蹲下去,纤白的手指点着水面,“知道我家在哪里吗?”
昭霜的脸有些扭曲:“你家……”
晏玳报了个地址,笑盈盈地看着他:“周六周日我没空,周一到周五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前基本都在家的。”
昭霜的嘴角抽搐两下,“好。”
“来了我请你吃面条。”狐狸想想又补了句:“我亲手做的呐。”昭霜顿时后脊发凉,没等他再次开口便完全没入水中,湮去了气息。晏玳有些无趣地拍了拍水面,嘀咕道:“走了也不说声再见。”
话音刚落水面中央便有水花扬起,一条巨大的、布满青金色鳞片的尾巴半空劈下来,在快拍到他的脑袋时倏地停下,尔后很是亲昵地在狐狸头上轻轻一点。没等狐狸反应过来,那尾巴便横扫过水面,激起一道几米高的水屏,哗地砸下来扑得狐狸一身湿。
“昭霜!”
水中央冒出两支硕大的犄角,挑衅似地左晃右晃后慢慢沉没。
湿身的狐狸暴跳如雷,可碍着身后还睡着的那位,也只得硬生生地把一肚子火给憋了回去。
乔稚是在车上醒来的。
彼时他正打横着将她抱搂在膝上,双臂紧紧梏着。他可能是有些倦了,此刻正半眯着眼睛打着盹儿,脑袋随着车子的行进颠簸一点一点地。
其实在初醒的时候她真想有要好好收拾他一顿的打算。至少不能嘴巴上说说就便宜他了,毕竟这次他干得太出格了,不管是时间还是地点都挑得极其刁钻。她现在回想起那潭深不见底的水,腿肚子还一阵阵地发紧。
这狐狸一点卫生意识也没有吗?那种水潭子里指不定有什么东西在埋伏着,要是染上奇怪的病怎么办?还有在水里圈叉,即耗体力又伤身,下个月姨妈来访时她必定要受老大罪了。这么一通想下来,火气渐起。恨不能揪着他的小白脸一通撕,可是没等她动手,车子却猛烈地震动了一下。身体一紧,旋即整个人都被死死抱住。只略略抬眼便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颚,凌厉而强硬的线条。
不过一眼,心便软了下来。
他似乎觉察到她的视线,也低下头来。不再是妖冶的碧色眼眸,而是那双熟悉的乌莹亮瞳,眼底毫不掩饰的关切:“乔乔。”
虽然是同一张脸,可她怎么也无法将面前的人与先前洞中的那只妖孽重合起来。她几乎分辨不清现在自己是不是在梦境中。
很快脸颊上便传来一阵融融暖意。
狐狸的声音很是慌张:“是不是难受?会不会冷?”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抬手掩住眼睛。
是不是该认命?
“乔乔,我以后再不敢了。”
这让人又爱又恨的狐狸呐……
晏玳原以为这次回去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可令人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如预想的那般怒气冲天,也没有刻意无视他冷淡他。她这般反常的举止给了他很大的想象空间,狐狸觉得自己是熬出头了。
可等晚上他想爬上她的床时,却被她连着两次拱了下去。狐狸皮厚,鼻子又扒着床腿百折不挠地爬上来。反反复复了几次她也没了力气,他便趁机粘过来。也不说话,只是拿一双温柔得能滴水的眼睛看她,带着满满的乞求。她转过身去背对他,他就用脑袋磨蹭着她的后心。手也慢慢地圈紧她的腰,手指有意无意地在她腹上划动着,带着试探和讨好的意味。
是不是公的都这副德?干坏事的时候只图爽快,过了就撕下面皮死乞白赖地请求原谅。想着又有些上火,她往后踢他一脚,没料到这厚皮狐狸十分狡诈,两腿一并就把她的脚夹住。他夹得不算紧,可她就是拔不出来。
“乔乔,”他的口气很软很软,“等我把你的脚煨暖了再踢,好吗?”
乔稚本质上是个很厚道的姑娘,人敬我三分我让人七分的类型。且不说现在狐狸的姿态已经低到尘埃里,光是这份逆来顺受就让人招架不住。
人类揣着自己那颗长的心,默默地纠结着要不要就此作罢。可没等她纠结完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鼾声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凌晨才回来,假没请透,周一就上班了,实在是累得很,来不及调整。今晚上新,自己觉得略有些不足。
最近写文变得很慢了,不知道是因为思维疲劳关系还是杂事纷扰,总没办法静下心来。很想好好地大睡一觉,只是周末又舍不得不陪小mo,矛盾啊~~~~~~~
后天晚上继续更新了。
这章有出来的新人物。
=v=
补上上章的图,在水里的呆子~~~~~~~
我浮起,我潜下~~~~~~浮起拖妹纸,潜下潜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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