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看着在炕上抓着小老虎的瑚哥儿,“大意失荆州?四妹妹是在提醒我那一日会有大事发生么?”当即对着唐嬷嬷道:“你速速去打听下,这几日太太和二有什么异常没有?”
周氏看着唐嬷嬷出去了,轻柔地将儿子抱进怀中,着他的头道:“娘一定将该属于我们瑚哥儿的东西看好的,瑚哥儿高兴不?”
小小的瑚哥儿哪知母亲话中的意思,只是歪在周氏怀中咯咯直笑。周氏随着孩子玩了好一会儿,才让娘将孩子抱了下去,对着红袖道:“若是真要算计我们大房,也只能从大爷身上入手了,你去使人将大爷唤来,他现在定是又去东府了。”
红袖应了就出去了,不多时唐嬷嬷便回来了,眉间带着疑惑道:“这些日子并不见太太、二那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会不会是四姑娘猜错了?”
周氏摇了摇头道:“四姑娘不会无故那样说的,罢了,不管她们弄了什么坑,只要大爷小心些,应该会无事的。”正说着话,就见贾赦一脸不高兴地进来了:“又是什么事儿?我才到东府里呢,听说珍儿说珩儿又病了,还没来得及去瞧他呢。”
周氏一听贾珩又病了,忙道:“珩儿病了?我一会儿让人送些好药材去。大爷先听我说是完事儿再去看他也不迟。”忙将贾敏说的话说了,扯着贾赦的袖子道:“四妹妹这样说,我们不可不防。大爷你这些日子可千万不要犯了老毛病,咱们院子的丫头你怎么弄都随你,外头的你可要悠着点。”
贾赦被周氏说得有些恼火,气道:“我在眼中倒成了色鬼一个。四妹妹也太多心了些,老二回金陵守孝反倒带回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妾来,便是太太偏心老二,这事儿一处她还能怎么偏?放心吧,等到大宴过后,太太搬出荣禧堂,咱们就能搬进去了。”
周氏被贾赦这样一说,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安,却也觉得有理,又想着唐嬷嬷没打听出来什么,怎么才回来一天不到的小姑子就打听到了?当即甩开了担忧,只同贾赦说起了东府贾珩的病和贾珍娶亲的事儿来。
贾绫的屋子里,只她的娘周妈妈一个人随伺在一边,贾绫看着纵使跪着也扬着头挺直腰杆的香芬冷笑道:“你以为你害了我会让你好过?”她说着起身,从头发上拔出金簪,在香芬润白如瓷的脸蛋上轻轻比划着:“若是我这簪子划了下去,你说大爷还会要你吗?你说太太会因为你一个丫头来为难我这即将出门子的姑娘吗?”当即一个巴掌甩到了她脸上,不屑地道:“真是个蠢货!”
香芬被打得脸一歪,愤恨地目光直向一同跪着的翠云,想到三姑娘的簪子在脸上摩擦的冷感,当即后怕不已,神色变得沮丧起来,最终还是开口道:“三姑娘,我也是不得已的。若是随着你嫁去了桂家,这一辈子怕是难得再见父母亲人一面的。就算桂家是云滇的大族,又如何和京城里相比?还请姑娘饶了我这一回,我跟着姑娘出门就是了。”
“哼!你倒是会说话儿,这般出挑的相貌,有这样的伶牙俐齿,难怪你不愿意随着我一同出门子了。不过,你现在就算跪着将头磕破了,我也不敢带着你的。放心,我不但不会划花你的脸,还会让你如愿以偿做个姨娘留在国公府里。”贾绫笑着将香芬扶起来,带着深意地道。
香芬一愣,看着满脸笑容的贾绫,全身却像被冰雪扫过冷得慌,“三姑娘……”
周妈妈忙笑着道:“你还快快谢过三姑娘?只要你照着三姑娘吩咐的来做,保管你心想事成。”
香芬知道自己若不答应,等着的便是贾绫手中的金簪了,当即道:“但请姑娘吩咐!”
贾绫一笑,缓缓地将贾敏说的计议说了出来,末了才抚了抚香芬的脸蛋道:“你好生的做,这姨娘的位置可是跑不掉的了。”
香芬又惊又怕,却一个反驳的字也不敢多说,只后悔当初怎么就被太太房里伺候的春喜给挑拨动了呢?不然现在也不会这般被逼迫的。
待香芬出去了,贾绫才笑眯眯地看着翠云道:“你做的很好,若不是你将香芬的事儿告知了我,我真就被人泼了脏水了。放心,你姐姐我一定想法子将她从庄子上弄回来。”
翠云忙磕头谢过了贾绫,想到被送到庄子上一年多的姐姐翠红,虽然对不起香芬,但是为了亲姐姐,也只能这样做了。
贾绫这边布置妥当了,贾敏也就很快知道了,她摇着一柄羽纱团扇,脑子里又想了两回商定的计策,长叹了一声,其实自己也可借此机会下狠手让太太彻底打消扶持二哥一房的心思,但是肯定会和太太彻底撕破脸的,离自己的嫁期还有差不多两年,一旦撕破脸,这两年自己的日子将会很艰难。而且,大哥一家子轻易的上位,也不是好事。算了,便这样吧。只要在自己嫁进林家前二哥一家不住进荣禧堂便好了。
五月初一,也被称作端一,荣府里处处张灯结彩,丫头婆子小厮们全都忙碌过不停,只因这一日是荣府大宴的日子,除了东府和亲戚来了外,还有北静王妃、南安王妃、锦乡侯夫人、临昌伯夫人等贵妇等。
众多贵妇们说说笑笑地,用了茶更衣之后这才入了荣禧堂里,贾敏作为晚辈,本该和同年的姑娘们在外头说话,却因为得了北静王妃、南安王妃、锦乡侯夫人等人的话,倒是同她们坐于一桌了。
北静王妃亲嫁水坤不久,早前也是听说若不是贾敏早早定了林探花,只怕她才是北静王妃,因此看向贾敏的目光笑中带着冷意,大红描金的衣袖下的素手牵着贾敏的手道:“妹妹真是好相貌,林探花果然是个有福之人。这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啊,是我记错了,亲事将近的该是贵府的三姑娘,怎么不见三姑娘?我也好当面给她道喜了。”
南安王妃等人暗自嘲笑北静王妃的小心眼儿,周氏随伺在后,当即笑道:“王妃言重了,三姑娘在外头呢,臣妾这就唤她来给王妃磕头。”
北静王妃一笑,看向荣禧堂牌匾上的提字,当即疑惑地道:“今日怎们不见东安郡王家来赴宴?”
史氏心头着恼,面上却是恭敬地回道:“回王妃的话,郡王爷同王妃俱都不在京中,唯有世子夫妻两人在。而世子夫人因为诊出喜脉,故而只遣了人送了贺礼来。”
几位王妃、诰命们纷纷说起了好话来,好似东安郡王家有人在此一般,南安王妃看向有些拘束的贾敏,笑道:“姑娘们都在外头说笑,敏姑娘陪着我们倒拘着了她,妹妹喜欢她以后常请她过府说话就是了,今日就让她和姐妹们松快下吧。”
北静王妃这放开贾敏,贾敏忙对着王妃们行了礼退了出来,看着几个姑娘正在打叶子牌,便站在了贾绫身后头看着。
“呀,我又输了。今天的手气可真糟糕。还是让妹妹来替我,看你们能不能赢她。”贾绫假笑地道,起身拉着贾敏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锦乡侯家的二姑娘笑盈盈地道:“好,我倒要想看看四妹妹的手怎么好?”
贾敏对着贾绫使了一个眼色,贾绫忙起身道:“姐姐们都要喝茶用点心?我去看看。”
众人都没有多理会,贾绫轻手轻脚地出了门,看见廊下香芬探头的身影,当即走了过去。
“姑娘,黄大成扶着大爷过来了……”香芬低声道。
“知道了,你快去抱厦那儿候着红袖,记住,不要让人看出什么来。”贾绫低声吩咐道。
香芬慌乱地点点头,忙走了,贾绫这才扭身去了茶水间。而打着牌的贾敏手气也不好,连输了两盘后,便扬声道:“芳草,给我端杯茶来!”却无人应答。
“妹妹也别唤人了,难不成喝茶了手气就好了?打牌打牌!”临昌伯家的五姑娘呵呵笑道。
贾敏却不依,忙拉了一边看着的理国公牛家的姑娘替她,便掀开帘子出了屋,瞅见指挥者丫头们端盏伺候的红袖,忙唤住她道:“红袖,你且替我去沏杯茶来!”
红袖见贾敏的神色,不敢拒绝,只得亲自往茶水间里去了。
贾敏双眼晶晶亮,才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便看见一媳妇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嘴中大喊着:“不得了,太太快去救救三姑娘吧,再迟可就来不及了……”
不说姑娘们都被惊动了,就是里头的王妃诰命们也是一愣,满室顿时寂静。
“看这媳妇的样子,怕是真的有事,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北静王妃见史氏面色难看,忙道。
南安王妃忙道:“这是荣国府的家事,我们自顾玩儿就是了,贾太太自会处置的。”
史氏对着王妃一福,有和亲戚们道了恼,便带着王氏一起去了。周氏不放心,忙给自己嫂子周大使了眼色,周大笑着道:“我去更衣。”也跟着出去了。
抱厦外头,早已聚了一堆丫头媳妇们,史氏黑着脸道:“怎么回事儿?三姑娘怎么了?”
“三姑娘在里头,大爷、大爷也在里头……”黄大成哭丧着道,“我都说了让大爷回去歇息,他非不许,还说,还说整个国公府都是他的,他想在那里歇息就在那里歇息。”
史氏气得扶着婆子的手道:“还不快给我将门给撞开?”待得门要撞开时,人群后贾绫带着香芬一脸莫名地走过来了:“太太,这是怎么了?我方才去了四妹妹院子拿茶叶,怎么听到说起我了?”
史氏看见安然站在自己面前的贾绫以及她身边的香芬,当即猜测和贾赦一道关在里头的人是谁,还没想明白,就见着史大、周大了以及王大随着贾珩媳妇一道过来了,虽则是她之前的安排,此时却也来不及作他想了。
周大看着史氏的脸色,隐隐有不好的猜测,当即想拦着几个,哪里有拦得住?只得咬着牙跟着一起进去了。
粉色薄纱里男女赤身**的场景让几个们脸色都变了,贾绫更是当即退了出去大哭起来:“到底是谁在胡诌想坏了大哥哥和我的名声?”
史氏知道,算计老大这一回儿落了空,她冷冷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香芬一眼,请了们避开,这才让人掀开了薄帐,当看见同贾赦躺在一处的红袖时,差点没咬碎一颗银牙来。没想到这个时候反倒被三丫头反将了一军。
睡了自个媳妇身边的丫头,和睡了妹妹的陪嫁丫头可不一样,史氏安抚了贾绫一回,让人将贾赦送回大房,至于红袖,她则看都没看一眼。
“出了什么事情?可还妥当了?三姑娘还好吧?”南安郡王妃见史氏回转,忙道。
“虚惊一场罢了,是老大醉了酒。三丫头在四姑娘院子里,是下人们急昏了头。”史氏轻描淡写地道。
“没事就好,这三姑娘虽说不是贾太太你生的,但也是您的女儿,要是临嫁前真的出了事儿可真不好看呢。”北静王妃笑道。
“王妃说得是,不过我们太太待三姑娘和四姑娘一样的好,三姑娘一定会好好的出门子的,到时候还请王妃一定再来喝杯喜酒的。”周氏奉承道。
“贾太太,您这个儿媳还是能干啊!”一位夫人笑着扯开话题道。
“是啊,满京城里怕没有几家的当家这般伶俐的,还是贾太太有福气呢。”
“说起来国公老爷去了也有三年多功夫了,贾太太也是做祖母的人了,已经是老太太了,以后啊有享儿孙福的时候呢。”
……
史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周氏等的不就是这一刻自己的表态么?也罢,遂了她的愿就是了。“姐姐们说得是,我这个大儿媳确实是个能干的,这府里的事儿有她在,我也放心的。我也打算搬出正院,住到西边院子里,每日里赏花玩耍,教养孙子才是呢。”
几个熟知史氏子的夫人目光露出惊讶之色来,说笑间对周氏更亲热了几分。
当天晚上,贾赦酒醒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周氏的怒容:“大爷还舍得醒?你可知道,你今日醉一场不打紧,差点连累咱们母子!”
贾赦的头还是晕晕地,待问明发生的事情,一张老脸也变得青黑起来。
“你也莫要恼了,四妹妹说了,今日的事情,她不是白帮忙的,她要一万两银子作为酬金呢。”周氏冷睨着贾赦道。
贾赦一阵痛,“一万两?四妹妹还不如去抢钱庄算了。”
“四妹妹说了,这钱是三姑娘要的。你自个掂量看看,若不是红袖而是三丫头的陪嫁香芬,又将三丫头也关在那屋子里,大爷你后半辈子还有脸出门么?”周氏哼道,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
贾赦想到后果,若是真在众夫人面前睡了妹妹的陪嫁,那自己当真是没脸出门了。只得咬牙忍着痛应下了,心中却是将太太史氏给真恨上了——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儿子?竟然这样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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