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杀手的窘迫生活 - 64第12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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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红慵懒又有风情地回到店里,昨晚她可累坏了,陪动迁办那个王主任吹了一宿枕头风。一会儿她打算和妈妈桑显摆一番,她可是为店里做了很大贡献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早,店里静悄悄的,出台的姐妹未见得回来,妈妈桑王姐也还没出来走动。

    艳红去敲王姐的门,没有回应,她就熟门熟路推门进去,嘴上说着:“王姐,还睡懒觉……”一抬眼皮,她瞧见屋子里的场景,被吓住,然后一声尖叫夺门而逃。

    房间里,王姐歪着脑袋挂在灯上,脚下空荡荡地,身体随着空气的些微流动而晃动。

    医生从刘莲子事件中恢复过来是因为因为他那个小诊所做在的社区到动迁,生活一下子忙碌动荡起来。开发商和动迁办组团来谈过几次,搞得人心惶惶,**犬不宁。

    医生其事还好,他是租的房子,要谈也轮不到他,还得人家房东。医生就负责看热闹就好了。

    每天他没事就在楼下面溜达走,和附近的老邻居闲聊家常,东加长李家短打听,觉得像看电视剧一样是种别样的乐趣。

    偶尔的他也会想起远在帝都的刘医生是否安好,还是如娇花一样躺在白色床单铺就的病床上,脆弱美好什么的……秋风起时他四十五度迎风流泪,不能自已。

    梅宝来取药的时候他就和梅宝分享了自己的情丝,眼睛也微微地湿润了。

    梅宝受不了地说:“你要是实在喜欢她,就算是植物人也喜欢的话,你就娶了她。”

    医生说:“他们家人不会同意的。”

    梅宝说:“会同意的才有病吧——所以你看你就别再这哭哭啼啼的了,看着就烦。”

    医生说:“你当然不会理解我的感受!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和那个廖忠平现在可乐了!”

    梅宝点起一直烟眯眼悠悠想,你怎么知道我的难处?

    原本以为他对自己趣大减,所以才搞了那个什么军服诱惑,结果现在搞得过犹不及——廖忠平现在买了一堆军服元素的衣服让她穿,然后看她的眼神都让人有点害怕……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和医生一比……真是旱得旱死涝得涝死。

    医生看她不言语的态度,以为是被自己言中了,所以心里就分外嫉妒,也不想多说了,就把话题扯开。

    “你最近应该攒了不少钱吧?打算什么时候做手术?”

    梅宝说:“还差得远。如果有什么赚钱的生意你帮我留意下。”

    医生就找回点自信,说:“我还以为廖忠平出手很大方,你跟他是不是太客气点了?也该让他出点油水。”

    梅宝说:“他只不过是个公务员,没你想的那么有钱。”

    医生说:“没钱?没钱还包养情妇?——公务员待遇多好啊,比我们这种民间社会团体待遇好不知道多少。你是不是对他太心慈手软了?小梅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对他还是应该保持基本的警惕的。他现在对你好是因为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如果知道的话他能饶了你?所以你……”

    梅宝说:“行了,我知道了。”

    医生就闭嘴不说了,怕说多了挨揍。

    他又换了话题,“对了,过一阵子,我这里要动迁,诊所大概要搬,你也帮我留意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梅宝说:“哦。”

    医生叹气说:“在这里干也有好几年了,我还挺喜欢这里的,说走就走,真是有点舍不得。”

    梅宝冷哼,“特别舍不得的是后街那些姐妹吧。”

    医生说:“是她们舍不得我,纷纷表示让我留下新店地址,去看我什么的。都是些好女人啊。不过她们那里动迁好像出了点问题。”

    梅宝懒得听这些坊间八卦,掐烟走人。

    医生说的后街花巷是本地比较有名的一个不挂牌的红灯区,有几家洗头房、洗脚店、按摩店、小旅馆。出问题的是一个按摩店,妈妈桑王姐就是房东,手下有十几个姑娘,店经营的不功不过,比较出名的是王姐的泼辣。据说是她站在街头开骂,结尾的人都要关门闭户躲煞气,可以说在这条街上无忧出其右者。

    然而王姐厉害归厉害,却十分敬业,早起洒扫,晚睡查房,勤勤恳恳在自己这一付三分地上耕作。她自己也说,干这个就和种地一样,人勤地不懒,出一天工就挣一天钱,不干活还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这种人还不如去死!浪费粮食!

    她是个职业道德感很强大的女人,在她手底下的女孩一怕她泼、二敬她能主事,都挺乖顺的。

    可以说王姐在这条街上叱咤风云了十几年,有一定的江湖地位了,有什么事大家都爱找她出个头,如果有失足女行会会长的话,王姐大概至少也能捞个副会长什么的干干。

    然而等到动迁一开展,王姐的地位受到了严重撼动。人心惶惶的时候她站出来号召大家要团结,团结力量大,开放商和动迁办才不会欺负他们这些弱势群体。

    开始好好的,大家都想在动迁的时候多拿点利益,愿意跟着她走。但是开放商极富斗争经验,这些年干的就是这个事,很简单地用各个击破的办法分化革命群众。对意志不坚定的人多加游说,很快就有人顶不住压力和诱惑,偷偷签了动迁协议。而一旦破冰,事态就不好控制了,仍在观望中的人陆续墙头草随风倒,星星之火逐渐燎原很快就签了一片,大事将成,然而事情仍未结束,或者正相反,刚刚进入攻坚阶段。

    这个时候还挺着不肯签的人都有各自的理由,或者想趁机多捞一笔,或者觉得不公平,或者觉得动迁之后无法维持原来的生活水准,总之共同的一点就是敢于直面动迁压力的都是意志坚定态度果敢的人。

    王姐就是这样的人,她面无惧色,大骂老邻居背信弃义,和上门来谈签约的动迁办主任和开发商代表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一把扫帚把人扫地出门不算,还从街头追打到街尾,跳骂了两个小时,说不给到位了就谁都别想过好日子,她就是要做钉子户!

    她骂街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些人看,医生也闻声而动跑出去津津有味地听,心想这娘们够动迁那些人喝一壶的。

    然而动迁的人也有一肚子的不乐意,他们觉得给王姐家的已经够可以了,她还不知足,非要比别人都多,这是占便宜。

    但是王姐说我不动迁的话还能做个生意,动迁了就只给几套楼,再开生意本钱都不够,这是断人财路。她要的不多。何况她听说还有人房子比她的破拿的比她还多。

    动迁办的人就没好意思说,你和人家能比吗?人家是市ga局的小姨子的场子,不打点好能行吗?你就一个泼妇,靠勤劳肯干和泼辣苟活于世的,也好意思这么狮子大开口,真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了!

    然而动迁办的人是不会跟她说那么明白的,就只简单地告诉她:我们愿意给别人高价,就不给你,爱咋咋地!

    就这样,王姐就起扫帚追杀一行人半条街骂了两个小时,然后表示就这个价钱也不会给他们了,再来就要死他们!

    动迁办的赵主任是个很硬气的人,说这种泼妇漫天要价的风气不可姑息,她一个小小的老鸨也敢和政府这么大的事叫板,可着她来还没有王法天理了!

    开会的时候他语重心长地说:“同志们啊!动迁的速度就是我们城市发展的速度,动迁的决心就是市委领导保发展促民生的决心!不是个别贪婪鲁的小市民就可以撼动的!当然了,要指望那些人又大局意识全局观念是不可能的,那么怎么办呢?就只有靠我们在座的各位来推进这个事情。市里领导信任我们,把这个工作交给我们来做,我们拿着政府的工资,怎么能不把这个事干好?所以关键问题上要有原则,关键时刻要挺住,对那些搅乱大局的蝼蚁之辈决不能姑息!该打打该抓抓!你们放手不干,出事了算我的!”

    就这样,王姐的事就被搁置起来了,此后一个阶段内没有人找她谈判,她本来鼓起一腔的热忱打算再把人打出去骂街的,结果人家臭着她,把她周围的房子都扒了个稀巴烂,独独她们家的房子像被狗啃过的骨头上还留着一星半点的渣一样难看。

    推土机轰隆隆地干活,她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有几个姑娘就跳槽了,剩下的生意也不是很好。

    推土机每天轰隆隆地在她房子周围转,她搬出凳子坐在房门口骂:“谁敢碰掉我房子上一块砖我就砸了你的车!”

    结果还真有个司机不信邪——虽然很可能是受开放商指使——扒邻居山墙的时候把她家屋顶的一溜瓦也给掘了。

    王姐不顾有点微胖的身躯和四十多岁的老寒腰,爬上房顶勇敢地保卫自己的房产,以血之躯和重型机械对抗,骂了半天。

    机械臂最后退缩了,但是王姐越战越勇,从房子上下来就用石头砸那个车,把司机室的玻璃砸碎,又和司机斗在一起,把司机脑袋也打出血。

    这司机还手,于是王姐也鼻青脸肿的。派出所来把俩人带去做笔录,俩人都表示要住院。

    警察说住院也行,因为双方都有过错,自己负担药费。俩人就简单包扎下回家了。

    王姐这一站互有折损,算不上大胜,也没有败绩,但是心里却更加怒焰高涨,誓死捍卫家园的决心更坚定了。

    拆迁队从此倒是不敢对她的房子动手了,但是麻烦并未从此结束。开始有人半夜往她家窗户扔玻璃,第二天天亮两个小姐又辞职走了。

    王姐觉得这样坐以待毙不行了,于是也开始想办法找人。有人给她指点让她在动迁办的赵主任那打点下,他说的算。

    王姐就直接去了赵主任的办公室,关上门说关于动迁的事她可以谈。

    赵主任绷着脸说你想谈我们欢迎,但是就那么多没有商量的余地。

    王姐就用怀柔的策略好言说那是公家账面上的事,私底下还有个帐可以算,如果赵主任能多点,她给提成。

    赵主任不差钱,家里光手表就几十个,两个手臂都戴满也不够用,不差王姐那几个小钱。何况他在大会上已经拿她做了个案例,就是要杀**儆猴,这时候钱也不好使了。

    他就严厉批评了王姐,说自己不是那种贪官,她找错了人。

    王姐觉得既然不差钱,那就是差人了。

    于是她又笑说不要钱也行,她是做买卖的,以后动迁了还要重旧业,到时候赵主任到那随便玩不收任何费用。

    赵主任倒是有一点点动心,然而心想她那种店里的失足女不够档次。于是心里更加愤怒了,直叫人把她轰出去,说她不是正经人。

    王姐贿赂不成被反咬一口,赵主任把她的事例到处宣讲,说她企图用金钱和美色腐蚀自己,但是自己是个清廉爱家的好干部,不会受到她这种钻营份子的腐蚀。

    王姐很郁闷,同时也窝火,她不相信赵主任是个不嫖的干部——她以几十年的从业经验判断,他就是个嫖、客。

    这条路是不通了,王姐决定去找别的门路。

    她想到了张老三,张老三是本地地头蛇,曾经和她店里的一个姑娘是老相好。后来那姑娘回乡结婚去了,老三也换了人。他们之间的交情本就不多。

    这块动迁本来没张老三什么事,但是有好处谁都想分杯羹,何况动迁是块很大的肥,谁不馋?

    王姐找到他,他一口答应,但是说现在世道艰难兄弟不好带,没钱到哪都玩不转。

    王姐就先拿钱打点,并许诺说如果要出钱来一定给老三提成。

    老三就把这个事包下了,说我就给你你要的那个钱,剩下多要出来的部分就是我的行不?

    王姐心想,要多少是多啊,答应下来。

    她有了势力依靠,心里更加有底气,不那么上火了。

    张老三有了手的地方,就开始行动起来。

    医生搬家那天看到一伙人手持木铁器在工地上和施工队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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