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捧着茶杯,安静茹随意打量起这屋里的摆设来。她和韩睿华坐在东边,正对着西边墙角摆着一架多宝阁,各种古董瓷器、珠宝摆件,只一眼就觉不凡也深知太夫人的品味和喜好。
淮南苏家在前朝就是有名的书香望族,而单就那几幅挂在墙壁上的字画,可见太夫人也是喜好读书的,更叫安静茹惊讶的是,字画下放一张黄花木案牍,上面摆着一架琴。
多宝阁左边,是通往里间的门,只用了一幅暗红底子中间绣了个福字的帘子挡住。南墙摆放了一张紫檀木卧榻,卧榻上铺着半新不旧猩红色毯子,卧榻前放着一张紫檀有束腰圆形踏脚。
卧榻后墙,是金边塑封过的,大约一丈长宽,写着形体不同一百个寿字的百寿图。安静茹仔细看了好几眼,只觉那似是笔写的,仿佛又不是,做底的却绝对不是一般的宣纸,而是最细腻的一种纱。颜色正红,字体便是金色,就这一幅百寿图就让整个屋子显得喜气热闹,又朝气蓬勃。
纵然同样是黑色大理石地板,与大夫人姜氏的正屋比起来,却少了几分肃杀之意。比起姜氏的正屋,这屋子分明宽敞一倍不知,却也无丝毫清冷之感。恰到好处的兰花、万年青、观赏松柏等盆景,又给屋里添了几分绿意,鼻息下亦是缭绕着一股淡淡的百合馨香,沁人心脾。
目前而言,韩国公府的各处院子屋子,到过的不多,但也知道任何地方都无法与寿禧堂比较。当家祖母,又是韩家目前辈分最德高望重的长辈。
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安静茹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盯着太夫人瞧,忙收回目光,耳边就传来一声娇笑,欧阳氏朝太夫人笑道:“孙媳就说再无人能与太夫人比较,太夫人还不信,瞧三弟妹,看您都看痴了。”
安静茹只觉血气全涌到了脸上,实在是失礼失礼。
太夫人白了欧阳氏一眼,眼底极尽溺爱,“浑说什么,也不怕人笑话你。”
安静茹红着脸,抬起头笑道:“晚辈只觉祖母和蔼,便想起小时候混闹,家母责罚,家中百般维护的事儿来。”
这话其实也没什么,安静茹不过真心实意地说罢了。欧阳氏却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并不打算搭话,却不料太夫人身边那位年纪最大的丫头笑道:“三如此说,太夫人不疼三都不成了。”
太夫人笑呵呵的,看安静茹的目光还是那般慈爱。安静茹只得装害羞地笑了笑,然而扭头看了一眼韩睿华。
这厮从头到尾都像木头人似地,不知道新媳妇多么拘束,他也不帮着说两句话。
欧阳氏看了那丫头一眼,笑道:“祖母对晚辈的那个不心疼?还需得你说么?”又望着安静茹,“三弟妹说是不是?”
安静茹傻呵呵地笑着点头说是,这才新婚第三天呐,她怎么就觉得如坐针毡?好吧,还是少说话才好。
这一会子功夫,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太夫人嘱托了韩睿华几句要他见了岳丈一家切勿失了礼数,韩睿华郑重地答应着。太夫人又问他一些其他的事儿,他也皆是问一句答一句,多一句话也不肯说。
安静茹算是能理解他为何如此了,想想自己无意间的一两句话,就引来他人别样的辩解,还真的不如不说的好。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原是话多的人,以后的日子咋过?
那边貌似有不安生的丫头,丈夫又是个闷葫芦。想到之前,有人笑语说母亲,你闺女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嫁去这样显赫的人家,你却愁眉苦脸的,做给谁看呢?
话里大有说母亲不识好歹的意思,也只有母亲了解她,生怕她在家里随意惯了,来了这样的大家族受了委屈。她们最担心的莫过于怕她吃亏。
最后,太夫人又喟然长叹,目光落到安静茹身上,语重心长地道:“你婆婆是个命苦的,以后有了你帮衬她一二,她也能好过些。”
安静茹恭恭顺顺地站起身,点着头道:“孙媳谨记祖母教诲。”
太夫人摆摆手,“好孩子,去吧,只怕亲家公亲家母也等着了。”
安静茹同韩睿华一道又行了礼,这才从正屋里出来,到了门外,只见左边暖阁窗外的屋檐下挂着两只鸟笼,里面的画眉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而院子里那颗桂数枝头上的数只麻雀,却因为从屋里出来的人多,吓得惊飞而去。那笼中的画眉,更叫的换了。
哎,果然生活没有十全十美的,麻雀自由却要早起觅食,画眉好吃好住,却无法自由翱翔。
她这一叹,就引来韩睿华的目光。不禁想起初次见她的场景,还是去岁秋天,她挽着衣袖,拿着小锄头,在小院子的墙角下松土……
欧阳倩随后跟着出来,叫住安静茹,笑道:“三弟妹今儿回去身边的人手可带足了?”
不等安静茹说话,她已经快速利落地问起安静茹身边的人,赵嬷嬷便将要跟着去的人说了一遍,欧阳倩略一琢磨,一招手牡丹忙走到她跟前,只听欧阳倩吩咐道:“去给许嬷嬷说,叫她找三五个壮实的婆子随行,到了安大人家里,切勿乱了规矩。”
安静茹道了谢,欧阳倩笑容任旧和气,“咱们妯娌不说这些客套话。”又拉着安静茹的手,作势要送安静茹去垂花门前,安静茹正想着说什么话婉言拒绝,又不会让她拿住话头。倒是另外有管事婆子急匆匆走来,说道:“二夫人有话问二呢。”
安静茹趁机道:“二嫂有事就忙去吧,横竖身边还有丫头婆子呢。”
欧阳倩爽快道:“也成,总之以后都是一家子,不拘这一会子功夫。”
从寿禧堂出来,安静茹随着韩睿华往垂花门去,欧阳倩一众人穿过通堂,往南去了。
直到隔得远了,两队人互相看不见对方,一直陪在欧阳倩身边的嬷嬷,才不服气地道:“说白了,三爷又不是太夫人的正经孙子,二何苦这样给她长脸?一大早就跑过来呢?”
欧阳倩呼出一口气,“哪里是给她长脸?太夫人如此厚待她,大早上的谁也不见,偏还肯见他们,还不都是为了给长房长脸。我既明白太夫人的意思,哪里能不顺从的。”顿了顿,严厉地看了说话的嬷嬷一眼道,“这样的话以后切勿随便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那嬷嬷呼吸一窒,垂下头道:“是老奴糊涂,以后自当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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