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 - 第069章 离京

    

    我道：“既然不杀，为何不能像当年周朝一样，分封一块领土给宋室经营。将他们掳到金国来，再侮辱他们、欺负他们，难道就好过断绝其宗祀？”

    完颜宗翰轻叹道：“歌儿，这样的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再说了，大部分赵宋宗室贵族，生活得并不算差，又何来侮辱欺负一说？”

    我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两日后，一个好消息从遥远的五国城传来，安慰了我闷闷不乐的心。宗贤拿来柔福写给我的信，我读完后激动的久久不能平静。

    柔福要成亲了，嫁给一个和她两情相悦的男人！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行李，我要去五国城，去参加她的婚礼！

    完颜宗翰坚决反对，直到我两天不开口说话后，才慌了神赶紧妥协。我木然地开口道：“谢谢。我只是想，难得有一位帝姬要真正幸福起来，我岂能不去和她分享？”

    他闻后默然，眼神隐隐透露着几分愧疚。

    花涟和秀娥并肩走在我身侧，玲巧正指挥着泰阿丹往马车上搬行李。我见她俩一直面色犹豫，像是有话要说，於是停下来笑道：“你们若是不愿和我一起去五国城就留下来吧。毕竟路途遥远，那边条件也不如这里。”

    秀娥摇头苦笑，拉着我嗔怪道：“小娘子玩笑呢，你去哪儿我们自然得跟着。”花涟担忧道：“只是，今日元帅还未归来，小娘子不等元帅回来再走么？”

    我摇头道：“不必了。”

    出了门，却见宗贤骑着一匹白马立在车旁，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像是要出远门。他翻身下马，走近道：“路途太远，我不放心你们这几个弱女子，我送你去。”

    我吃了一惊，“你身在朝中，怎可随意离开？还有子衿——”

    他摆摆手，折回骏马旁，浅笑道：“其实我也想看看柔福。快走吧，再不走，天黑之前我们赶不到下一个庄子，晚上就只能睡路边了。”

    我耸耸肩，算是答应，反正路上有他同行，我也会安心一些。毕竟除了泰阿丹功夫还算不错，那几个扈从都是小喽蛞挥龅绞裁吹猎袅骺埽?颐钦庖怀底优?耍?共话阉?歉?朔芩馈?p>　　上了车，宗贤在外面轻声道：“不跟迪古乃打声招呼？”我掀开车帘道：“昨儿差人给他递了信，应是知道的。”话方出口，便见一脸冷峻之色的迪古乃骑马立在街角处。但他只提着马缰绳，没有要过来的征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我和他默默地凝视对方。直到马车缓缓启动，我才收回视线。只是他，仍停在那里，目送着我离去。

    我环视车厢一圈，不觉一笑，花涟还真是细心，把迪古乃送我的那柄匕首也带上了。

    行了半会，马车忽然停下，宗贤在外面道：“兀术和孛迭跟来了。”

    两个人，两匹马，立在五步之外，我紧走几步，平平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兀术本是一脸笑意，见我口气不善，露出几分惊讶，“本来是昨日要走，但为了你，我决定再留一日。”我不说话，目光扫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孛迭。竟是那么的陌生，陌生的让我觉得可怕。

    “我现在，想问你一句话。”他握住我的肩膀，紧紧的，不容我再次躲开，“告诉我，你现在心里有没有我？若有，我就亲自带你去五国城，从此去哪儿都带着你。不是不喜欢会宁的天气吗？我带你去燕京，去汴京，甚至去临安也可。”

    我拿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说：“行了，时候不早了。”说毕，我转身就要走。

    “不准走！”他强拉住我手腕，眉心浮起起一丝丝怒气。我想到什么，握一握他的手，说道：“你府中的仪福帝姬，还望你善待她，对她好一点，多疼她一些。我会很感激你的。”

    兀术未料我有此一言，一时有些发愣，我浅浅一笑，回身走向马车。

    日头逐渐隐在远处连绵的青山之间，我们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小村庄。这里离京城不远，驿馆的条件并不算差。小厮们个个都精得很，看得出宗贤是朝廷里的人，服务尤其殷勤。我随处逛了一圈，望着宗贤道：“若不是有你同行，咱们哪有如此好的待遇。即便是手头充裕，也未必花的出去呀。”

    他牵马进槽，摇头但笑不言。有小厮过来问：“晚饭郎君有没有要特别嘱咐的？若是没有，小的马上去准备。”宗贤看了我一眼，我道：“我只想喝粥。”

    那小厮飞快地瞟我一眼，陪笑道：“这不太好办，咱们这破地方，稻谷贵如金，平日里大家都食面，很少备着。昨日还有些，但来了几个南方人，吃光了，现在已经没有了，小娘子是中原人吧？”

    我无语，宗贤拍拍我的肩膀，叹气道：“去五国城还远着呢，这一路上的吃食可比不得你在明珠阁里的山珍海味。你可想好了，别行到半途哭鼻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咬咬嘴唇气道：“你别小瞧了我。”

    然而，望着一桌子奇奇怪怪的饭菜，我迟迟拿不起来筷子。虽然我知道面前这些吃食是女真人的传统食物。宗贤说得对，以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五国城不比从前去燕京、云中，那都是往南边走，饮食习惯与中原无异。而这次是往东北方向走，越走越荒凉。

    最终，我拣了几个炊饼，带着一壶茶回了自己屋。坐在昏暗的油灯旁，一脸不情愿地啃起了饼。方吞进去几口，便被噎着。花涟见状，忙倒了一杯茶给我。急急喝进口里，我眉心一皱，“哇”一声全吐了出来。我拿绢子边擦嘴边道：“怎么全是茶末子？”

    花涟委屈地看我一眼，定在原地不说话。我无奈一笑，再次端起茶杯，皱眉喝了进去。罢了罢了，以后终究是要习惯的。

    啃完了几个饼，秀娥进来问：“小娘子何时歇息，奴婢伺候您沐浴。”我起身道：“就现在吧，也无事可做。”她笑点了头，下去准备。

    泡在水里，觉得无比舒服，奔波了一天，上午又和兀术费了口舌，身子乏得很。

    我坐在床沿，花涟给我梳头，冷不防地说了一句：“也不知元帅此刻在做什么？”我低头看了眼指环，心头黯然，这还未走多远，就已经开始有些想他了。

    忽然间，隐隐听见有马蹄声传来。我侧身看了眼花涟，她愣愣道：“小娘子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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