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 - 第084章 妖女

    

    她叫我听她的话，竟然是想陷害我！

    我舔一舔嘴唇，准备开口争辩，却觉终究是徒劳。拓雅身为珊蛮法师，这个家族的座上宾，她的话自然没有人会怀疑。而我一个只会说汉话的外族人，如何有能力扭转乾坤、辩驳清白？

    思羯安！

    我急忙向他求救，柔弱地说:“大爷，我是你的人，你觉得我会杀人？”

    不等思羯安说话，大夫倏然起身，瞪着我怒声道:“来人！把她给我押下去！”

    思羯安大喝一声:“住手！谁敢动她一根手指！”

    拓雅哼笑道:“夫人您瞧，这妖女先害死了族长，又来迷惑您的亲儿子。若再不将她拿下，只怕雍古城的男人，全部要抛妻弃子了！”

    女眷们脸色煞白，纷纷数落思羯安。有家丁将我从他身边拉开，我不甘心地哀求道:“大爷……你山远水远地带我回家，就是要看着我去死吗……你别忘了你的承诺……”

    他眼神一动，一把将我抱进怀中，低声安抚道：“你放心，我不会叫你死的。”

    我抽泣不止，抱着他的胳膊不放。大夫人见我们相拥相抱，险些气晕过去。一个小妾模样的妇人冷笑道:“夫人，思羯安如此不孝，还有资格继承首领之位吗？”

    思羯安猛地松开我，盯着她道:“我是父亲的嫡长子，爵位无论如何都该由我继承。”

    大夫人紧拽绣帕，坚决地说道：“思羯安，你若再胡闹下去，就别怪为娘狠心。你有十多个弟弟，无论挑谁都可代替你！”

    思羯安不以为杵地道:“母亲，爵位继承，向来立长立嫡。”

    大夫人痛心疾首地说:“你以为你是嫡长子，大家就会推戴你、服从你？族中元老们若得知你如此不孝，有谁还会支持你继承首领之位？你可得仔细掂量清楚，是要这个狐狸精，还是要做雍古城的主人！”

    思羯安的骤然沉默，无疑令我一阵心灰意冷。

    我被捆得严严实实，关押在一个黑乎乎的小屋。

    再过不久，他们会送我上火刑台。

    难道，我真的要命丧于此！

    恐惧！真正的恐惧！我紧咬唇，一滴滴鲜血流出嘴角，落入地上一层厚厚的灰土中。双手颤抖不止，我无力地靠着柴堆，带着最后一丝期盼，死死地盯着门缝一缕暗光。

    顷刻，有人举着油灯推门而入，我兴奋地抬起眼，果真是思羯安！

    我对他虽充满怨恨与厌恶，但濒临死亡之际，我必须尽力一搏，抓住最有可能的一丝希望！

    我望着他，不停地流泪哭泣。思羯安沉默半晌，放下油灯，俯身解开我身上的麻绳，轻轻嘘气道:“这些下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挣脱掉束缚，我顾不得其他，一头扑进他怀里，牢牢缠住他的脖子，“大爷，救救歌儿，歌儿不想死……”

    思羯安身体一僵，紧紧抱住我娇小的身躯。我正思索着下一句话，思羯安突然伸手拉扯我的衣裳，发出一声沙哑喘息:“美人……”

    我一惊，压着嗓音道:“你干什么？”

    他捧起我的脸，胡乱亲了几口，“美人，你今晚把我喂饱，我就想方法救你……”

    我回过味来，既惊且怒，挣扎道：“混蛋！”

    正在此时，房门忽然大开，大夫人疾步冲进来，气急大喝:“思羯安，你好大的胆子！”

    思羯安惊得起身，却不敢反驳一句话，羞恼地大步离开。

    我哭泣不止，双手紧抓着衣襟，从地上爬起。

    大夫人破口骂道:“死到临头，还不忘勾引男人，真是下贱！”说完抬起手，欲打我一耳光。

    同行的拓雅劝阻道:“夫人息怒，仔细手疼。”说完，她瞥我一眼，叹气道:“夫人，拓雅以为，执行火刑不妥。”

    大夫人问:“为什么？”

    拓雅娓娓道:“火虽是最圣洁的自然之物，能够消除一切妖魔邪怪。但拓雅算过，近日雍古城无风无雨，若以火烧此妖女，灰烬、烟雾则会在雍古城蔓延。没有风雨，妖气仍然会长期留在城里。”

    她一口一个妖，说地神神叨叨。我心中恨得咬牙切齿，老娘要真的是大妖怪，早就把你们的血肉吃干喝尽了！

    大夫人问道:“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拓雅微微笑道:“沉尸河底，顺流而下，既可处罚此妖女，又不会留下妖气。”

    这个疯女人，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七日后，天气阴冷无风。

    我被蒙住脸，捆住手脚，由人扛着往河边去。一路上，城中百姓议论纷纷，聊着我这位根本没有与他们照过面的妖女。

    拓雅走在我身侧，不时发出几声嘘叹，仿佛正与路边百姓挥手致意，又像是为自己的通神本领而沾沾自喜。

    这一切，都足以让我毛骨悚然。

    来到河边，拓雅清一清嗓子，扬声道:“此女妖气甚厚，只有我能抵住妖气侵袭，请大家带着孩子们都散了吧。”

    听着她可笑的话语，我微微抬头，透过黑罩缝隙望向天空……

    众人俱爱凑热闹，似乎没有一人离开。拓雅扯下我的面罩，将我从地上提起，生气地道:“此女美如天仙，你们就看个够吧！”

    妇女们脸色一变，急忙拽走身边的丈夫。不过半会，现场只剩大夫人和她的近侍。

    大夫人正要下令，有小厮匆匆奔来，低声说了几句。她咒骂一声，向拓雅道:“思羯安还不死心，我得赶紧去把他拦住。你抓紧时间，赶快推她入河！”

    拓雅恭敬地点点头，笑着目送所有人离开。

    河水湍急，一樽船型棺木拴在岸边。只要拿刀割断绳，棺木便会立即滑入水中，被急流冲走。

    而棺木底部，开有小洞，河水会渐渐渗入棺木中，一点点将我淹没。

    拓雅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淡淡笑道:“你是自己爬进去，还是我推你进去？”

    我不甘心地问:“我和你有什么仇恨、非得这样害我？”

    她笑而不语，将我推入半开的棺木。我最后望一眼天空，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指引着我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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