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歌 - 第367章 报应

    

    我轻捏他一下，羞涩地说：“明明就是你画的，好不正经。”

    他兴致盎然地说：“要不以后趁着宛宛清醒时，朕再为宛宛画几幅？”

    我抿唇一笑，并不理他，迪古乃半拥着我，瞄一眼绯色罗帐，意有所图地笑道：“宛宛，咱们去床上歇会儿。”

    我又气又笑道：“外头一屋子人候着，你少打歪主意。”

    他俊脸一沉，我心下好笑，转而低语道：“晚上早些回来不就是了。”

    略休息了半会，梁珫轻手轻脚地进殿，躬身笑道：“启禀陛下，众位大臣已在仁政殿外等候，请陛下更衣前往。”

    迪古乃放下茶盏，瞅着我叹道：“朕可真是累啊。”

    我哧地笑出声：“郎主是自找的，不值得同情。好啦，臣妾服侍您更衣，早些去早些回来。”

    迪古乃“嗯”一声，低头亲吻我唇角，柔声道：“待政事处理完，一切走上正轨，朕要好好陪宛宛游中都。”

    我开心地点头，他刮一刮我鼻头，笑道：“这么容易就满足了？”我想了想，回亲他一下，傲慢地说：“当然没有。”

    迪古乃瞅着我笑一笑，凑在我耳旁低低道：“好好休息，晚上等着朕来疼你，疼到你满足为止。”

    送他出了未央宫，宫人们很快忙碌起来，置放行李物件，安排房间床铺。我沐浴之后，卧在杨妃榻上，一边翻弄书籍，一边随口问道：“郎主的寝宫离未央宫远不远？”

    茗儿放下手中的活，笑回道：“陛下居昭明宫，咱们处于西内宫入口处，自然离得近。”说完。她眨眼笑一笑，又道：“陛下虽另有寝宫，可十天有八天歇在娘娘这儿，娘娘何必还打听陛下住在哪儿。”

    我笑横她一眼，打开玫瑰花露，一边涂抹双手，一边嘱咐她道：“你机灵聪慧，却不如姑姑沉稳，偶尔还会和外头的人发生争执。如今换了个地方，我可事先警告你。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未央宫，少跑出去瞎掺和。”

    她嘻嘻笑道：“晓得了。”

    我念及一事，又问：“宸妃住在哪个宫？”她想了想道：“宸妃娘娘住步春宫。出了未央宫往西去百步便是。”

    秀娥捧着衣物进来，接话道：“除了宸妃娘娘，其他的还是一律住在偏殿楼阁，几人同居，姝妃也不例外。”

    茗儿闻后轻笑道：“宸妃娘娘真是越来越风光了。就怕她一朝得了势忘了背后的恩人。”

    我睃她一眼，淡淡道：“我观她多年，对她很放心。你们不要妄加揣测，没的传出闲话，伤了大家的和气。”

    一黄道吉日，为庆贺朝廷南迁。群臣齐聚大安殿，举行盛大的典礼。高丽、回纥等纷纷遣使节来贺。迪古乃正式宣布，改元贞元。改燕京为中都，府曰大兴，广诏中外。

    四月初，西太后与皇后抵达中都，迪古乃率文武百官、后宫妃嫔出宫迎候。

    西太后的病情时好时坏。迪古乃不敢有一丝掉以轻心。将西太后接入寿康宫后，便急忙宣太医前来把脉问安。幸而西太后只是略感疲劳。身体并无大碍，与众人说话时，显得也精神。不过舟车劳顿，到底有些困乏，用过午膳后便早早歇了。

    唐括定哥丧夫之后，一直在西太后身旁服侍。迪古乃见西太后离不开她，便将寿康宫内的阳春殿赐予她独居，倒是羡煞了不少宫妃。

    初春的阳光暖和宜人，微风轻轻拂面，带来花的芬芳与泥土的清香。秀娥扶着我下台矶，高兴地笑道：“中都的春景，到底是美多了。”

    我亦是神清气爽，笑回道：“谁说不是呢。”

    茗儿站在拱桥上，远远叫道：“娘娘快些，轿辇已经备下了。”

    秀娥嗔怪道：“一说要去游园子，这丫头就兴奋如此。”我笑一笑，加快了步伐。

    西太后病情较稳，昨晚提出想去琼林苑走走，趁着春暖花开时，多晒晒太阳。今日一早，迪古乃便吩咐下去，叫宫人们提前打点妥善，又按西太后的意思，邀内外命妇一同游赏琼林苑。

    琼林苑位于宫城西南方，当是现今中都最大的一座皇家园林。听闻为修筑此苑，孔彦舟费尽心思，设计了无数张图纸，又多次前往汴京考察原北宋的皇宫御苑。今日首次开苑，他亦伴驾同行，以便随时了解大家对琼林苑的评价。

    轿辇一路疾行，待至玉华门，人已来了大半。宸妃执了我的手，浅笑道：“好久不见妹妹，今日一见，仿佛又年轻许多。”

    我抿唇一笑，问道：“光英没有同来？”

    她盈睫低垂，朝喧闹之处瞟了眼，说道：“皇后来了。”

    只见附近一座六角亭中，诸命妇围着皇后光英有说有笑。我微微蹙眉，却亦无可奈何，轻叹道：“罢了，他母子二人难得共处，你就先忍一忍吧。”

    宸妃点点头，我转念一想，摇头道：“不行不行，光英好不容易与你亲近，若再念着他母亲，只怕以后有的闹了。”说完不顾宸妃劝阻，朝皇后行去。

    踏上台矶，诸命妇方晓得我来了，急忙收住嬉笑，敛衣请安。我一一见礼，这才面向皇后，低眉笑道：“臣妾恭请娘娘金安。”

    她勉强一笑，示意我坐下说话，却抱紧了怀中的光英。

    光英仿佛觉得我眼熟，忽地丢开手中的玩意，咧嘴笑起来。宸妃站在两步远，试着提醒他，“英儿，这是元娘娘，还不快给元娘娘请安。”

    光英很是听宸妃的话，乖巧地叫道：“元娘娘好。”说完，他伸出手，指着我鬓边的海棠花，迭声道：“要……要……”

    皇后脸色微变，轻轻打他一下，斥道：“这孩子，什么都想要。”

    光英嘟起嘴，生气地朝外扭一扭身子。我顺势将他从皇后怀中抱走，口中担心地说：“可不是，真调皮，万一摔了怎么办。”

    皇后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光英与我互动。正在此时，外头来报迪古乃和两宫太后将至，皇后连忙放下茶盏，起身道：“大家快迎驾吧。”说完欲抱走光英。

    我佯装不见，自然地将光英递给宸妃的侍女。皇后见状脸色微变，只好率先出了亭子。

    宸妃摇头叹息道：“妹妹何苦为了我又得罪皇后。”

    我望着光英，认真地说：“这不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光英的将来。尽早稳定下来，不要让他再被抱来抱去，折腾多了，对孩子不好。”

    她似有所思，我拉一拉她，边走边道：“好了，快走吧，去晚了可是要挨骂的。”说完，不知踩到什么，右脚突然一扭，宸妃忙扶住我，这才没有摔跤出丑。

    可是，脚踝处却传来一阵疼痛，我忍不住呻吟一声，只用左脚支撑着身子，不敢踏出右脚。

    秀娥惊道：“别是崴了脚？”

    我皱眉不语，她和宸妃扶我坐下，又蹲下身子，查看我脚踝。

    果然肿了一小块。

    难道是报应吗？

    我暗自苦叹，茗儿忽然叫出声，指着地面说：“有几颗珍珠！”

    她话音方落，有宫人匆匆跑来，急声道：“二位娘娘为何不去迎驾，陛下与两宫太后已经来了。”

    宸妃微微一惊，抬头朝外望去，说道：“妹妹先坐着，我去向太后说明事因。”我挣扎着要起来，回道：“太后本来就对我不满，没准又以为我耍小脾气，还是去吧。”

    秀娥叹了一声，只好扶我起来。茗儿拾起珍珠，问道：“娘娘，这些珍珠……”

    我瞟了一眼，说道：“收起来吧。”

    迪古乃见我一瘸一拐地出现，本能地伸出手扶住我。我不动声色地推开他，歉然一笑，俯身道：“臣妾不慎崴了脚，接驾来迟，还望陛下、太后娘娘见谅。”

    西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口中关怀地问：“好端端的怎么会崴脚？”

    我淡淡笑道：“可能是哪位美人的珍珠链被树枝勾断，珍珠散落在地上，臣妾不曾留意，於是就……”

    迪古乃脸色一沉，吩咐道：“送元妃回宫，再去宣太医。”

    西太后却慈善地笑道：“皇帝，老身见元妃尚可行走，大概并不严重。今日大家头一次游琼林苑，少了一个岂不是没趣。元妃，你说是吗？”

    我微笑道：“太后说的是。“

    迪古乃还要再说，西太后已转身，向众人笑道：“好了，耽搁这么久，我们走吧。”

    迪古乃面色不悦，并未跟上前去。西太后也不在意，自顾与东太后边走边笑。我忍着痛，堆起笑，低叹道：“好了，母亲大病初愈，你该尽量顺着她。不过是崴了一下而已，你放心吧。”

    他心疼地说：“朕舍不得委屈你。”

    我安抚道：“行啦，我晓得你心疼我，待回宫后再补偿我不就是啦。”

    迪古乃只好点头，又道：“朕慢些走，你就跟着朕，累了尽管坐下，没人敢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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