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家儿子没被带走,魏春的心重新放进肚子里。脑子里重新有了电视剧的情节,海大富的目的只是杀陈文亮,小宝侥幸逃过一劫。看电视的时候事不关己,看的是热闹,现在就算知道他最终会没事,也还是担心。
她不想让天地会的人知道那么多,毕竟知道的越多需要解释的也就越多,她随便编了个理由打发走了钱老本。
魏春带着小宝去了休息间给他倒茶压惊,这孩子平时油腔滑调,今天格外的沉默。
“怎么了?莫不是刚才吓着了?”魏春轻拍着小宝的背,语气无限温柔。
“娘。”小宝抬起头,没有了一贯嬉皮笑脸的样子,眼中带着坚决,“我要去京城。”
“啊?”
“我要去京城,那个老病鬼抓走了文叔和双儿。”
文叔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她只普及光叔怎么可能知道也可以这么叫,魏春皱了下眉:
“双儿是怎么回事?不是告诉过你,见到叫双儿的姑娘要告诉娘的吗?”
“她本来叫丫头的,不叫双儿,是娘你整天双儿双儿的,我觉得这名字还不错就这么叫她了。”
魏春无语问苍天,她到底干了些什么呀!
“娘,那个老病鬼好凶的,我亲眼看到他杀人,万一他要害双儿怎么办?”
不管自己怎么防,哪怕是从扬州来到苏州,海大富还是出现了,是不是说小宝进也是难免的?那么她穿越一场什么都没能改变吗?不行,即便要进也晚两年,他现在看着那么矮那么瘦,进之后受海大富和太后折腾,万一挺不过来怎么办?
总之,魏春就一个思想,孩子是需要历练,但是现在他还太小。
“小宝,你只是个孩子,不会武功也没怎么出过门,京城在哪你都不知道,娘怎么会放心?”
“街口的老刘那就能租车,他经常跑京城认得路。”
“不行,为了救双儿把你搭进去娘可不干,就算要去也叫着你干爷爷或者天地会其他的人。”
“别骗人了,干爷爷出门接总舵主了,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就算是他们肯带我,也不可能接着启程。”小宝拽着魏春的袖子,摇晃了一下,“娘,双儿对我很好的,我不能不管她。”
魏春也作难的,她看电视的时候就知道双儿好,知道她对小宝一心一意,可是怎么救?就算不考虑进的事,她也要考虑到小宝的安全。她狠狠心就是不同意,这孩子倒也听话没说什么,只是闷闷不乐。
晚上她亲自监督着厨子做了一桌好菜,把小宝哄高兴了后许诺,等着徐天川回来她一定会提双儿的事,让他带着小宝去京城。
谁知道第二天一早,这孩子离家出走了。拿着那封画得乱七八糟的图,她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如果这个剧情真的没有什么变化,那么小宝在加官进爵之后肯定会回来,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开着春风楼等他就行。该经历的他也迟早会经历,自己只要等着享福就行。
话虽如此但是心里百般放不下,自己明明知道剧情,却不提点让他受苦吗?就算不是亲生,他们也相依为命那么多日子,小宝对不仅自己关心,还懂事听话是个孝顺孩子。只是这一次也许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是自己太过于强加给他,才让他不辞而别的。
打定主意要去找小宝,可是春风楼怎么办?天地会能让她这时候去吗?现在这里没个说话管用的,她要舍下这个大摊子走人,日后怎么在江湖混?
如今徐天川不在,玄真道人跟徐天川都是天地会青木堂的二把手,一把手是尹香主,传闻上个月被鳌拜手下杀了,那几天她刚好住在春风楼,回来之后他们一直群情激奋,每天都要嚎几嗓子给尹香主报仇,然后就开始无休止的讨论让谁当下一任。
所以她谁也不能找了,只好等着干爹回来。
如今他们没有什么任务,这些死脑筋是肯定不会去京城的,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子,就算半路上不被人卖了劫了,估计到了京城也赶不上小宝进。
无比煎熬中度过一天,第二天,徐天川终于回来了,魏春找他抓紧说了小宝出走的事情,没说什么太监和陈文亮的,只说小宝留图出走去了京城。
徐天川没半点担心,反而是一脸的欣赏,说什么小小年纪就知道出去闯荡江湖,真是有他年轻时候的风范云云。说的魏春都想抽他了,才到正题,反正就是他做不了主,需请示总舵主。
魏春跟着又来到厢房,看到阔别数月的陈近南,他倒是没怎么变样,还是那一副指挥有度,万事了于的温润模样。看到他,魏春突然想到,他来了苏州,自己却要去京城了,难得的相处时间被那臭小子破坏,再见面一定要打他屁股,决不留情。
“总舵主,”魏春行礼。
“韦姑娘,请坐!”陈近南还是老样子,跟谁看着都客气的和一家人一样。
“是这样,春风楼已经步入正轨,所以我想找人代管。”什么客套全部省略,儿子才是要紧的。
“你要离开天地会?”
“我想去京城。”
“可以说一下原因吗?”
“小宝留书出走,说去京城,我不太放心想去看看。”
“小宝为何突然出走?”
昨日的事即便她撒谎,以陈近南的耳目也能知道大概,还不如说实话:“他说自己的朋友被两个怪人带去京城了,他要去救人。”
陈近南脸色凝重起来:“怪人?”
“武功挺高的。”魏春拉开袖子,雪白细腻的手腕上五个青紫的指印。
陈近南只瞥了一眼接着就移开视线:
“没有伤及筋骨,这人力道拿捏很准,恐怕修为不浅,小宝碰上他………徐兄弟,恐怕要劳烦你带着她走一趟了,再带上风兄弟,不到万不得已切勿随便动手,劝着对方放人便可。”
唉,这个估计是带不回来的了。她上前说道:
“总舵主,春风楼虽然生意不错,但是苏州地界打探消息也是有限的,我有个想法”
陈近南微微点头:“但说无妨。”
“反正春风楼已经在苏州开了一段时间,不如去京城再开一家就说是分店,有了苏州这家店也不怕有心人查,而且京城接触的都是京官,即便不是,也沾亲带故有所涉及”
对方含笑不语,像是察觉到魏春假公济私一样,让她一阵心虚。反正对于她的提议陈近南不知可否,就在魏春以为对方看出来她想常驻京城驳回提议的时候,陈近南说是后日上京,先找小宝,开春风楼分店的事不着急办。
这是同意了?想想他也不会为了魏春的这点私心,就拒绝这个提议,要知道,在京城开酒楼确实比苏州这里好处多,自己说的确实句句在理。
马上就可以去找小宝了,稍微放松下来的心又生出其他想法,要知道小宝不在身边她难得能跟陈近南相处的,现下她又要走了。借着陈近南送她出屋门的时候,魏春慢慢踱步走到门廊处,摆了个四十五度的侧脸对着院子里的桂花树,微风吹过,细小的花瓣徐徐下落,桂花香气弥漫整个小院。魏春一步三扭的走到树下,感慨道:
“总舵主您看,桂花都开了,不知道京城会不会也是此番景象。”
“你是在惦念小宝了。”陈近南的声音在她左后放温柔响起。
魏春抬头,眼中带着水光牙齿轻轻咬住上唇:“嗯,他从没有离开过我那么久。”
“放心,他机灵懂事,一定不会有问题。”
“承总舵主吉言,”魏春柔弱万千的点点头,抬眼望着桂花,无限深情的说道,“这孩子从小没有父亲,凡事都是**心,如今突然离开,我总有些不适应。”
“孩子总会长大,离开是迟早的事,何况小宝那么懂事,你理应宽心。”陈近南的语气也是非常温柔。
“真的是这样吗?”魏春抬起泫然欲泣双眼,无助的看着他。
“相信我!”什么语言都没有陈近南这一句更加让人信服,带着一种强大的安全感跟承诺的意味。
唉,这人一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自己都要走了他就不能说点体现送别之情的话语吗?
魏春慢慢露出一个微笑,她这幅美貌,加上闲来无聊时候的对镜练习,还没有哪个男人不吃这一套的。眼下气氛那么好,一定趁此机会,让陈近南对她动点心。
可惜,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的存在是为了破坏美好的。
徐天川大刺刺的出现,嚷嚷道:“总舵主,兄弟们都到齐了!”
陈近南接着转身应道:“好,我马上到。”
魏春的脸瞬间狰狞,她终于知道徐天川为什么打了一辈子光棍,丫没有眼力见啊!眼看着陈近南冲她点点头就要走,要知道陈总舵主这一走,下次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总舵主。”
“可还有事?”
“嗯”魏春呆立半天,突然灵光一闪,怎么能忘记众多穿越前辈们都做过的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此去经年,望总舵主保重!”
陈近南愣了,微微张口,满脸的不明所以。看他这样,魏春也挺诧异的,这句诗的意思难道不是新结识的朋友再好也不如以前的朋友吗?他那么惊讶干什么?
陈近南看到魏春带出困惑的情绪,他笑了,第一次笑得那么真实,真实到从高高在上的神变成了凡人。
魏春不明所以,心里暗叫不好,她是不是又丢人了?
带着满脸无奈好笑的神情陈近南走了,她立马提着裙子蹿到书房翻箱倒柜的找诗书,当她翻到这首悼亡诗的时候,感觉天都要塌了。终于发现自己跟原装一样没啥文化,不过原装起码还会个十八。
唉,果然,没文化真可怕!
注: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离思五首》的第四首元稹著,这首诗是有名的悼亡诗,悼念他已过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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