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起吧,农女! - 柴米油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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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北风说这话说的有些酸,黄氏改嫁的时候他已经十岁了,又高又壮牛犊子,晓得要护着娘和妹妹。只是牛大伯一家儿子多,娶不上媳妇,便把主意打到了弟媳妇身上,卖了黄氏能拿钱,还能占了他家屋子,再说牛北风也算半个劳力了。

    南风没好气看了一眼哥哥,嗔道:“哥哥,你别听大伯娘胡说,她就是看不得咱家过好日子。娘生了个弟弟,现在肚子还有个呢。”大牛就是头倔驴,跟死去的老爹一个子,不撞南墙不回头。大伯娘就把他当牲口使,吃的跟牲口没两样,偏他还特信人家。

    大牛挠着脑袋憨憨傻笑,对妹妹说着:“妹妹,我力气大,我来。”说罢抢过南风手里的竹篮。

    两人一道走过了小桥,往回去的路上行去。

    她想再开口又把话咽了回去,大伯娘不是个好东西,可哥哥这人认死理,当年黄氏改嫁带了自己,留他一个人在牛家,他表面上看不出变化,却不爱说话了。她现在就是说再说大伯娘不好,哥还在她家吃饭哩。

    算了算了,南风在路边掐了一朵嫩黄的野花,左看右看,觉得珊珊可爱,就要往头上。大牛拽着篮子跟拽个碗一样,黑炭一般的脸上坑坑洼洼,眼角还有条刀疤,看起凶神恶煞。

    南风对着清透的溪水照了照,现出一个黑黄小脸的姑娘,枯黄的头发上簪了朵嫩生生的花朵儿,可惜花儿。她意兴阑珊,把花摘下,花蕊四散,花瓣儿沾了一手。

    牛北风不知道妹妹的小心思,他咧嘴道:“妹妹,你是不是脚疼啊,来来,哥背你。”说着就蹲在路边,示意她上来。引来路人好奇的目光。

    哥哥背脊又宽又厚,跟爹爹一模一样,她还记得幼时骑在爹的背上走村串户看戏呢。

    “哥,脚不疼,我们走吧。”南风压下心头的酸涩,轻声说着。

    因为有了人说话,不知不觉就到了三家村口,南风从兜里出几个铜子塞在牛北风厚茧突突的大手上,要他去买点吃的。大牛哪里肯要妹妹的钱呢,从破烂发臭的衣衫里掏出几个铜板,认真道:“妹,哥哥没用,这是哥哥卖柴得的,给你买糖人吃。”

    大牛力气大,打猎砍柴不在话下,他经常去附近的镇上赶集,只是这铜子拿到身上也捂不热,回去就会被大伯娘用各种名义诳了去。前世的南风看不起这个哥哥,觉得他又笨又傻,还老是让自己丢脸,故意躲了去。今日偶然又碰见了哥哥,南风才发现,哥哥虽然傻,但是心亮堂着,对她没的话说,想真心实意让哥哥日子好过些。

    两兄妹在柳树下面好一番推搪,真真跟打架一样了,后来牛北风把铜子一塞,一溜烟跑个没影。

    南风着手里还带着余温的铜子往家去,心想索帮哥哥的铜子存起来,备着娶媳妇也好,拿回去也没影了。

    谢家屋左边有个小土堆,上面杂七杂八冒着野草野花,隔壁家的老母**最喜欢带着半褪毛的小**仔在里边啄虫。右边种了棵小桃树,今年刚结几个青毛桃子,挨着是两层楼高的板栗树,树皮如裂,树叶繁茂笼罩大半个屋顶,炎炎夏日在底下乘凉最舒服不过了。

    黄氏摇着新打的棕叶扇子坐在板栗树下打盹,离她两步远的大宝拖着谢长生为儿子专门做的小围椅里啊啊叫唤,一只小头顶半冠公**雄赳赳走过。南风轻手轻脚走过去,把大宝下巴处兜的口水擦干净,顺便捏了捏小脸蛋儿。

    “哟,姑还记得回来啊。”黄氏酸不溜秋的话在身后响起,南风仔细将今天发生的事在心里过了一遍,实在哪里又冒了她老人家的忌讳。她把大宝抱出来,嘴里咯咯学**叫,小家伙的一溜撒尿了。

    黄氏对南风这种无声反抗很冒火,本来只有三分气硬是生成了七分,劈头盖脸骂道:“你现在越发出息了,在外面惹事,回家还要给我脸色看,知道是养个闺女,不知道还以为养了个!”

    南风眼睛乱瞄,发现土堆坑里有堆新剥的花生壳,心里顿时有了计较。笑眯眯道:“娘,今天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

    “村口柳三婶子来了,拉我说了好一顿,话里话外是你不长眼欺负他们家二闺女。”上午村口柳三婶子突然来串门子,黄氏就觉得奇怪,本来村里的女人也是拉帮结派的,柳氏看不起黄氏是寡妇在家。她一进门就把南风说不堪,要好好管教闺女云云。黄氏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种上门找好看她没的好脸色看,冷着脸把柳三婶子送出了门,坐在门口等闺女回来。

    南风看出黄氏一半是气柳三婶子不讲理,一半是气自己不争气。心里也呕的慌,今天在集上都看见她救了柳青,怎的回来脸面也不顾了,不说上门道谢,也没上门找气的道理。便一五一十把事告诉了黄氏。

    “哎呦呦,笑死我了,出了这般丑还敢来说我们,敢情是老脸没地方搁了。”黄氏笑的前俯后仰,把南风吓的一跳,赶紧夹着大宝给她顺气。

    好一会儿,黄氏匀过来,故作板脸道:“一家子都不是个好东西,我看那闺女眉眼带梢,指不定你以后离他们远点,省的惹来一身腥。”

    南风瞧着黄氏嘴巴一张一合说不出话来,娘眼睛太毒辣了,柳青可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了。她点点头,把篮子摆在黄氏面前道:“娘,今个猪头不贵,我买个给弟弟补身子。”如果说给黄氏养身子,她肯定不乐意,如果说给孩子吃,很少省什么。

    黄氏瞅着白生生的猪头,笑骂道:“大宝的牙都没长全,我看还是你这丫头自己想吃,这毛啊骨头啊,要剃干净料理清白,别到时候吃一嘴毛,你提进去吧。”她就是这样,明明一句好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不好听。

    南风右手抱着大宝,左手挽着竹篮起身,突然想起一事,回头对黄氏道:“娘,我今个在集上看见哥了,他担柴火来卖,身上衣衫都发臭了,我看大伯娘肯定虐待他了。”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去煮饭。”黄氏愣了一下,手里蒲扇吃了灰。

    这个反应!究竟是关心还是不关心,南风也不多说,进屋跟月娥打了招呼,得到一个不冷不热的反应。拿着大宝最爱的小板凳摆在灶房门口,让他扶着小板凳锻炼腿力,还差两个月就周岁了,大宝已经能阑珊学步。

    拎出猪头放在案板上,去寻了砍柴的刀过来,沿着猪骨缝隙举刀砍下去,劈歪了路线,刀口削了大半个猪耳朵。

    谢月娥下手绣了几片嫣红花儿,手指纤细,绣法灵巧,瞧着歪了半个针眼,容不得自己嫁衣上有瑕疵,她又亲手把一上午功夫拆了。灶房里头霹雳啪啦作响,让人更觉烦闷,手中针头一偏,狠狠扎进来白玉指里,豆大血珠冒出来。

    “都是牛南风这个死人!一天到晚让人不得安生。”谢月娥心烦踢开嫁衣,起身往灶房去。

    血淋淋的猪头劈成几块摆在案板上,还是还有一堆白花花的什么物事,“呕”月娥口酸气上涌,指着正干的起劲的南风吼道:“快丢出去,太恶心了,别脏了眼睛。”

    啥,南风倚在椅子边喘气,顶着一张布满血迹白浆的小脸怔怔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人,发什么疯啊,好不容易把猪头垛开了,要她丢出去,才不要呢。

    也不等谢月娥再发作,她提起半边猪头就往面前凑。

    “你是说把这个东西丢出去吗,这可是好东西啊,猪头呢,保证你吃的流口水。”

    谢月娥紧紧捂着口,极力压下那股恶心,面对眼前原来越近的血猪头,委实不能跟好吃联系上。转身往卧房跑去,心里把她妈骂个千百遍。

    就这点本事!南风真是笑惨了,本来还打算说说这么做包抄肥肠呢,怎么洗猪屎。

    “她真不会吃,是不是,大宝。”大宝小手握着猪尾巴挥舞着起劲,不理姐姐的问话。

    生火,煮开水,把猪头放进去,猪耳,猪尾巴,猪脑另外盛好。

    火光映照她红彤彤的小脸和幸福笑容,黄氏进来看到就是这么一副情景,瘦小的女儿手托着腮傻笑,洗的发白的袖口又磨破了。

    “别把头往里伸了,省的把几黄毛点着了。”黄氏寻不到话,又开水挑刺。

    南风才发现自己实在凑的太近了,脸被汗水蒙上了,她点点头,笑着从灶角走出来,将手里几枚铜子递了过去,道:“这是哥哥给我买糖吃的,娘收着吧。”

    黄氏皱眉道:“给的你就好好收着,到时候给他留着娶媳妇也好。你哥脚多大知道不,赶明儿做双鞋捎带去。”手心手背都是,儿子虽然没在身边,心里终归还是惦记着。她哽咽道:“你记得,这事我们母女知道就行,别被人”

    “知道啦,别人看到又有闲话说了,真不明白这些人哪有那么多闲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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