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书 - 第三十六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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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我能补更,是不是惊喜?其实,我是为了拿推荐。最近几章都说很恶俗,恶俗就恶俗吧,论到恶俗,都比不上这一章亮瞎亲们的眼睛,当然,这要腐女才能看得明白。怎么也是披着历史正剧的皮呀,不能写的太明白。

    天高云淡,蔚蓝天空里,偶尔还能看见大雁成群结队地往南方飞去,树叶发黄的枯落下来,唯有枫叶红火,满山的流丹,红过了二月的花朵。

    飞去南方的大雁不知能不能过得了大江,但北周军一定是过不了。不出意外的,北周水师抵不过贯通水战的陈军,宇文直学着诸葛孔明求东风,谁知天不眷顾,风向转变累及自军,北周水师全军覆没。

    震动朝野的不止如此,开府大将元定因华皎败退而孤军悬隔,进退路绝之下受下属诸将劝诱,落入陈军圈套解仗就船,谁知陈军翻脸无情,所部众军皆被囚虏。湘洲失陷,梁帝萧岿逃奔纪南(在后梁京都江陵北)。

    据说宇文护因此而称病不朝,气在府中,南面陈军枕戈待旦,蓄势待发,他只能寄希望于东境。宇文宪的兵马若是敢动,突厥必定南下,届时合突厥之力向北齐施压,宇文宪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而陈军想过淮水只能等来年开春了。

    等候着东境传来消息的何止宇文护一人,未央也在计算着时日,她等的并非宇文宪事发,而是等候他西归的日子。

    秋意凉,蝶舞仍然跪在殿外,未央也不再跨出正门一步。好在老天怜惜,不曾下过一滴雨,否则未央不能笃定自己是否还能如此漠然,蝶舞这一跪。跪的不再是求个安心,所以未央也只能等。然而人之极限,不容一日多余,宫人们已经多加了一层衣衫,未央也翻出了狐裘,再冷,也冷不过心底愈发透骨的寒。这寒意,不知为谁而起。

    “娘子,该怎么处置?”何泉小心翼翼的问道,他终究还是来请示未央。不敢真的宁错一干,不放过一个。

    未央从后殿出去过一次,是想看看经青娥查出来的究竟有多少可疑之人。没料到的是,整整六人,皆是那年血洗之后新进宫人。那些人最初声声尖锐的喊叫冤枉,各个求命,最终都在残酷的宫刑下纷纷求死。

    未央念及至此。淡淡一笑,冰冷的深宫,谁不想死,只是死也要死得有点价值。

    “她怎么说?”未央冷静的问道,说到对付宫人的手腕,不得不承认蝶舞的厉害。

    何泉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所以不能不来请示未央,“蝶舞姐姐说都交给掖庭局。”

    掖庭局,归内侍省统领。最高属官乃是凌菲大监。蝶舞不放过她,未央又岂会放过,翻着手中书策,轻轻重复着这名字,良久。用殿外都能够听得见的声音道:“攀附侍中?胆敢合谋算计我?如此背主忘恩的奴婢真当该死!”殿堂深远,这一句如此清晰得见。

    何泉一瞬怔然。接着默默退出。

    “凌菲呀凌菲,当你得知我如此愤恨,不知可有多得意。”未央暗自冷笑,起身轻轻推开窗户往外望去。廊下的风灯斜斜打过,是蝶舞消瘦的身影,未央沉默的看了半晌,暗叹道:“听见了吧?但愿你还能撑得住。”

    这一夜,昭阳殿内没让宫人掌灯,殿外跪着一个人,殿内坐着一个人,彼此隔了一道墙,却又彼此心照不宣。介意总归是有的,可怎也抵不过多年来的互相扶持,亲者痛仇者快,又何必折磨了她又折磨了自己,这不值得,未央深明这个道理,所以不见她是为了随了自己的心,不见她是为了随了她的怨,但并不表示她就真的一点不在乎殿外跪着的人儿。

    未央平平静静的孤坐着,就当是陪了她,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心灰意冷,并不是这一点恨的慢慢平静,而是对这个肮脏不堪的深宫的深切厌恶。心灰了对这座帝宫的万般遐想,意冷了对爱恨情仇的一点执念。

    也不知坐了有多久,太阳缓慢的爬了上来,天亮的不再需要灯火的维持,进来伺候的宫人被眼前的景象给震的呆住,以为他们的娘子又出了什么状况。

    谁知未央冲他们一笑,安静的洗漱毕了,招来青娥去请独孤月容。虽然一夜未眠,但并不觉得有多困,青娥去了不多会儿就回来,还在用早膳的她愣了愣神,便听见独孤月容那招牌式的笑声响彻耳畔。

    “瞧瞧我说什么,你总归是要来找我,看我等不急自己来了。”独孤月容坐下,挥退了殿里伺候的宫人。

    未央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不接她的话,自顾自的用早膳。独孤月容凝看她半晌,惊疑道:“多日不见,竟变了个人似的。”

    “这么多事,让人喘不过气来,若是不变如何应付?”未央放下筷箸,吩咐青娥来收拾。

    独孤月容更加惊疑不定,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确信没有走错地方。她指了指殿外,问道:“你就让她那么一直跪着?”

    未央斜瞥了她一眼,道:“那要看你能让凌菲得意到什么时候。”

    独孤月容打了个突兀,从未见未央如此看过自己,又听她这么说,竟意外咋舌道:“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总算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了。看来这件事对你,唔,算了。”

    未央知道她想说什么,并不介意道:“我承认是太后教会了我该如何求存,虽然她是害我极深,但若不害我,说不定我会一辈子就那么糊涂下去。”她不由得记起蝶舞说过的话来,叹道:“我真愿意清醒的痛苦着,也不要糊涂的美好。”

    独孤月容不能不为她的巨大的转变而感到惊色,她也不知未央经历过多大的心绪起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不能再如从前般对待未央了。独孤月容收敛了神色,点头道:“说的不错,理该如此,你想怎么做?”

    青娥替二人看了茶,未央做了个请,缓缓说道:“我送了六个人去掖庭局,凌菲必不会放过他们,只要处理的不干净,就会有纰漏。”

    独孤月容蹙紧了一双秀眉,思付片刻,知道未央这是要她去抓凌菲害人的把柄,亦或说是故意设个圈套让凌菲自己跳下去。这对她而言,还不是极其简单的事?不禁拍案道:“妙计!哼哼,最好就是让太后不得不罚她,我还真想看看到时候她那无辜可怜的模样。”

    未央浮起幽凉的笑意,说到无辜可怜,殿外尚且还跪着一人呢。

    独孤月容又与她合计良久,中间未央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机警,给到的诸多计谋件件戳中要害,引得独孤月容是啧啧称奇,原来就觉得是小看了齐国公主,此番更是深以为然。两人说完后,独孤月容看了看殿外,压低声音道:“我家七叔来问过我好几次都被我推搪了,好在最近朝事太忙顾不过来,等下次再来问我可就没辙了。”

    未央一阵错愕,几乎都忘了独孤整了,她怔了好久,寻思着是否该让独孤月容坦然告知,避免将来平生事端,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蝶舞一生经历坎坷,看得出来独孤整待其真心,若让他得知真相,会让人如何的痛心疾首,为了蝶舞她不能这做。念及至此,未央苦笑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就说是谣言吧。”

    独孤月容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真想咱俩结了这门亲,可是到如今,哎!你说若是给蝶舞名分的话,七叔他……”

    未央打断她的后话道:“独孤郎要误会,就让他误会好了,何况我并未打算要给蝶舞名分。”

    独孤月容呆看了她好半天,奇道:“你这是何必?我就奇怪了,你这一字一句分明是在意她的,为何连见也不肯见她一面?”

    未央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是两回事。”

    独孤月容想了一想,忽然眼中闪过一丝苦涩,感慨道:“我虽然不懂,不过大概明白。你心中有心结,自是不愿见她,但她在你心中毕竟有位置,所以也不会真不理会她的感受。”她长叹了口气,近乎语重心长的道:“这需要时日,日子久了,自然就好了,总有一天会好的。”

    这回轮到未央惊讶了,料不到她会有这番感慨,一时不明,但独孤月容说的她倒是认同,总有一天会放下的,只是不知这一天何时才会来到,至少现在她还不能真正放下。

    独孤月容仿佛沉静在了她的缕缕回忆中,心思飘远,她也曾被人如此跪过,她也曾和未央一样躲在宫里逼自己做一个冷漠的人。

    良久,回复过来,又叹了口气,实在找不到话说,便告辞出来。

    蝶舞的眼神已有些迷离,硬撑着身子望着她走来,勉强一笑。独孤月容在她身前停住脚步,凝目看了会儿,说道:“等着。”说罢似乎想了想,忽而笑道:“实在不行,装晕过去会吧?”

    蝶舞此刻才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她清楚单凭未央一人,是不可能做的到的。她忽然一顿,差点儿倒地,手一撑,又强硬的挺直起来。

    独孤月容失笑摇头,这一对主仆,既让人羡慕又让人揪心,何苦呢?何苦呢?也许也只有独孤月容才是个中纠葛中最明白不过的人。她轻轻抚了抚蝶舞的肩膀,怀着满腹的慨叹离开了昭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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