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径上她能看得到的范围内,隐约出现了一来人身影瘦弱,穿着丫鬟装,虽然看不清脸,但是也可以隐隐猜中是谁。
舒安夏双手扶墙,动作凌厉地翻了下来,碧云看着已经跳出来的舒安夏,立即收了音,歌声戛然而止。
“老太君应该快到了,你赶快回园子。”
碧云了然一笑,两人的身影立即隐没在黑暗的夜色中。
听到歌声停止,阿紫更是加快了脚步,她的眼睛一直在跳,总觉的要发生什么事儿,尤其是前一秒还在的歌声,怎么让她觉得声音这么熟悉——想着想着,阿紫的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名字——“四姑娘?”
她倏然停住脚步,不错,刚刚那个声音,就是四姑娘的声音。
思忖间,阿紫已经来到了“娉园”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和眼前的一片漆黑,她不好的感觉愈发的强烈。老太太随后就到,如果让她看到眼前的场景,岂不是会治她一个乱嚼舌的罪名?
一想到这里。,阿紫就有些哆嗦,轻轻地拉了一下门把手,没反应;再仰头向上看了看,如此高的墙,想要翻过去本不可能。只是她按照六姑娘的吩咐,已经把这个消息传达给老太君了,这回可怎么办是好。
无奈地撅着嘴,阿紫叹了口气,低下头,耳朵贴上“娉园”的大门,听了又听,自言自语,“似乎有响声?”
且说“娉园”里面的顾云婷,当歌声戛然而止之时,她的心里就更加打怵了,原本有点声音相伴,即使哀怨,也是人在唱着,而此时,歌声一停,一切就静谧的可怕,如此黑暗,如此森……虽然她很想抓舒安夏个现形,但是面对无边的黑暗,她还是选择回去,在还算平静的大门外等老太君,老太君好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轻易给她治罪,只要她装一下可怜,蒙混过去就好。
只不过这“娉园”的路迂回曲折,自从四姑娘生病之后杂草丛生,她到处乱踩着也找不到来时的路,一时间有些慌了神,嘤嘤地哭了起来。
阿紫贴上“娉园”的大门,又过了一会儿听到的就是顾云婷的哭声。登时,阿紫瞳孔一缩,脸色大变。
“六姑娘,是你吗?”阿紫扬声叫着顾云婷的同时,手也抓上了大门把手,向外狠狠地拽。不是让六姑娘跟着三少夫人吗,怎么六姑娘进了园子,却不见三少夫人,还有六姑娘一向胆大,怎么会突然间哭起来?
仿佛有一种浓浓的不祥预感在心中泛开,老太君就要到了,原本她们主仆预期的场景,应该不是这个才对!
因为离着门很近,阿姨一边叫着,一边听到“咯噔”一下,仿佛什么东西掉进了门里一般。奈何她再如何用力拽,两扇门就仿佛黏在一起一般,越来越牢靠。
顾云婷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咬着牙抑制住重的呼吸,寻着声音,终于找到了“娉园”的大门,跌跌撞撞地就冲了过去,也死死地拽着“娉园”的大门把手。这一对主仆,一里一外,一前一后,都死死地拽着拍打着“娉园”的大门。
“这大半夜的,把老身请来,你又在干什么呢?”一声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打断了阿紫的动作,阿紫脊背一紧,缓缓地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老太君那张满是困意和怒意的脸。
阿紫紧抿着唇,冷汗涔涔,屏住呼吸,勉强勾起一抹不自然的笑意,赶忙屈膝上前行礼。
“怎么回事?”向里面扫了一眼漆黑的“娉园”,老太君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阿紫有些为难,还不知道怎么开口,那边顾云婷拍门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开门,快给本姑娘开门!”顾云婷不知老太君已来,拍着门骂骂咧咧的。
老太君越听神色越暗,她一直都以为她这个六孙女知书达理,孝顺有度,怎么她还会开口骂脏话?
看着顾老太君的表情,阿紫暗暗捏了把冷汗,六姑娘是怎么了,明知道老太君会来,她还把她的本流露出来,难道是因为恐惧吗?恐惧能打破一个人的伪装吗?
“闭上嘴!”顾云婷那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话,老太君实在听不下去了,神色一暗,声音仿若万年寒冰。
里面的顾云婷一边拍着门,一边听着四周嘈杂的响动,虽然隐约间她听到有人呵斥她住口,但是现在的她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四周冷的风嗖嗖地吹过来,她毛骨悚然,想起刚刚那歌声,再想想那几日家中的怪事,顾云婷心里的恐惧感肆意增大,从而骂得更狠烈了。
这时,忽然一个白影从眼前飘过,顾云婷双眼瞪得如灯泡一般圆,一个旋转空中的白色影子,慢悠悠慢悠悠地向她飘来。
顾云婷屏住呼吸,双手颤抖着,“你——你——你——”她的视线随着白色影子的缓慢的移动而移动,瞳孔越来越大。
“轰”她的脑袋像是炸开了锅,这个白色的影子无面,只有散乱的发丝和空洞如无底洞一般的黑暗。
顾玉婷咬着唇瓣的牙齿终于忍不住,狠狠一用力,鲜血四溅,一股极浓的腥味儿流入喉咙,她双眼一翻,就昏死过去。
“娉园”外,气得发抖的老太君已经召来一批小厮婆子去踢门,没多一会儿,门就被打开了,倚在门边昏死过去的顾云婷一直向后一仰,头就从门缝中倒了过来。点点月光的照下,昏迷前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顾云婷的脸,显得异常狰狞。
老太君敛起笑容,一脸的不耐烦,“找大夫来,看看这个六丫头怎么回事!”
几个下人领命,匆匆就跑吹去了。这时的阿紫,却是异常的担忧,刚刚老太君在这儿,明明已经六姑娘还是好好的,怎么就开门的这会儿功夫,她就昏迷了?莫不是六姑娘怕老太君要治她的罪,故意装晕?
想来想去,这个可能最大。所以阿紫索就不担忧。想起今晚他们来的目的,既然六姑娘装晕了,那么接下来的事儿,就由她来替六姑娘完成吧。想到这里,阿紫上前一步,福了福身,“老太君,诚如您所见,在顾府内有人行凶,请您快进去看看四姑娘吧,说不定她已经……已经……”
老太君面色一紧,斜睨了一眼周围的丫鬟婆子小厮们,沉声道,“进去看看!”
这时有个丫鬟不解地挠挠头,“可是刚刚奴婢还听到四姑娘的歌声啊!”
“说什么荤话呢?四姑娘要是醒了,哪里还用得着三少夫人的心头?”一个婆子赶忙跟着接口。
老太君本来没把丫鬟的话放在心上,可是这个婆子一接口,老太君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蹙眉地看了看几个,其他人纷纷为难地低下头。
老太君知道这件事有蹊跷,不过也没再多说,依旧让小厮们打头,去看看顾娉婷。
众人一进“娉园”就有一种森的感觉,因为他们不知道陈阿婆曾经在“娉园”中摆过阵法,所以自然不知道为何有这种怪异的、不舒服的感觉。
每个心心里都有些打怵,就连见过众多市面的老太君,都觉得这里诡异难当,不过幸好他们人数多,阳气也重……
“阳气”——想到这个词,有些诡异,但是也来不及多想,此时她们已经走到了顾娉婷的房门前。
“吱呀”一声响起,几个小厮打头阵涌了进去。举着的火把瞬间照亮了房间,众人面面相觑,诧异的目光移向床上那个脸色苍白却布满了红点子的人儿身上。
老太君蹙着眉,缓缓地走近,其他人也跟着屏住了呼吸,四小姐,她还没死吧?
这时,一直在老太君身边伺候的婆子一把扯住老太君的袖子,“太君等等!”
老太君被她突如其来一扯,原本紧张的心情吓了一条,带着一抹不悦,老太君斜睨她。
“您看四姑娘满脸的红疹子,莫不是生了什么瘟疫?假如您靠近,会不会有被传染的风险?”婆子又向床边望了一眼,担忧地开口。
一听“瘟疫”二字,原本冲在前面的小厮本能地退后几步,老太君脸上一变也退后了一步。
“太君,大夫来了!”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过来通告,这个消息就像是一剂强心剂,给了众人勇气,众人的脸上纷纷露出笑容,他们第一次像是此时这般期待大夫。
大夫很快就走进来,先是给老太君请了个安,然后拎着药箱就向床边走去,他扫了一眼床上的顾娉婷,登时手臂一颤。
“四小姐这种状况多久了?”
众人看着大夫的表情,知道情况不妙,有几个已经退到门口的小厮,已经悄悄地走了出去。
一直服侍顾娉婷的丫鬟一听大夫的问话,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赶忙上前答道,“晚膳前还是好好的。”她明明看四姑娘没有问题,她才回房睡觉,哪知道这么一会儿来了这么多人,还是以老太君为首的,这让她情何以堪?幸好众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四姑娘的病上,没有在意她的疏忽值守。
大夫上去把了脉,然后给了众人一个肯定的答复,“四姑娘没有得瘟疫,而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引起了过敏。”
众人一听不是瘟疫,登时就松了口气。老太君还是心有余悸,没有靠前。这时,在顾娉婷床边的篮子映入老太君的眼帘。
老太君给旁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赶忙上前,把篮子递过来。
老太君拿起一看,篮子上面赫然写着“云”字,因为顾府是大户人家,用度开销都十分讲究,对于每一个园子的东西,大到床、桌子,小到碗碟,都有园子的标记,所以这个“云”字,当然代表是“云园”内的东西。
老太君神色一凛,含怒看向阿紫。
阿紫显然也被篮子上面的那个“云”字吓了一跳,反复思考,她和六姑娘出来的时候,本就没提篮子,反而三少夫人,好像手里拿了东西?
忽然,她双眼一亮,原本三少夫人说要下毒的,大夫可是检查出来了?
不自觉地,心中所想已经脱口而出,阿紫盯着大夫,“四姑娘可是中毒?”
“你怎么知道她中毒?”大夫有些诧异,这种药粉明明就是一种令人浑身骚扰的花粉,并不是毒药,但是如果推测不错,应该是有人故意所为,只不过他一直是给名门望族看病的,所以这种大家族中的勾心斗角,他早就看在眼里,而憋在心里。
果真大夫的话一落,老太君凌厉的视线就扫了过去。
“不,奴婢就是猜的。”阿紫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语无伦次地说道。
“猜得?”老太君的双眼一眯,眼中尽是森寒。
大夫诊断完,众人很快就散了。老太君把阿紫扣押起来,婆子开始盘问,是不是顾云婷下的药。
阿紫本想说是三少夫人,可是一没人证二没物证,再加上老太君宠爱三少夫人那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假如她冒然开口,恐怕会受到更重的惩罚,所以她索就闭了嘴,任其如何拷问,她也不承认。
然而风声也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翌日一大早开始,顾府上下就津津乐道地传着两个版本,其一,顾云婷给顾娉婷下药。其二,顾娉婷装病,骗三少夫人的心头。而且据传言,当时听到顾娉婷唱歌的,至少有十个下人,所以躺着的顾娉婷也中了枪。
大夫人本是“重伤未愈”,听到下人们的传言,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锦瑟,你立即去查,赶快把这件事弄清楚,谁先造的这个谣,本夫人决不轻饶!”大夫人咬牙切齿,娉婷已经病成那个样子,竟然有人还用这个做文章,把她当什么了?耍着她母女么?她一定会让这些人明白,得罪她们母女的代价!
锦瑟出去很快就回来了,虽然她是得宠的大丫鬟,也有着不少人脉,但是这件事毕竟事关一个奴婢的后半生,所以其他人都三缄其口,跟着好不到源头。但是昨夜发生的事儿,她倒是打听了七七八八,回来跟大夫人学了又学。
大夫人气得脸色铁青,虽然她也曾经怀疑过顾娉婷是不是装病骗人,但是如今她都被下了药粉,顾娉婷还是一动不动,所以,她也就打消了疑虑。
而顾云婷一醒来,就捂住头叫“鬼”,看到任何人都在叫“鬼”,大夫人虽然不便出去,但是一想到顾府连连出事,于是“强忍”着出了园子,去了顾云婷那儿,结果,顾云婷像是发了疯一般,看到大夫人就一把抓上她的头发,大叫“打死你这个鬼”,其他丫鬟婆子都拉不开,直到顾云婷扯着大夫人的头按到了洗脚水里,其他的丫鬟婆子才把顾云婷扯开。顾云婷看着大夫人狼狈的鬼样儿,忽然间狂笑起来。
大夫人被打本来就气得非常,结果顾云婷还狂笑,她登时一个火蹿上来,也忘记了她此时应该“重伤”,冲上去就是对着顾云婷一顿暴打,其他婆子和丫鬟不敢上前,毕竟两个主子,一对母女……没人敢上前拉,但是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大夫人前的“伤口”。
等着大夫人发泄完,顾云婷头发散乱地坐在床脚傻笑,而大夫人看到众人诧异的神情,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伤”,于是乎,大夫人又“虚弱”地被扶住。但是纸包不住火,“云园”事件没出两个时辰,整个顾府下人们就开始传了起来,大夫人、顾娉婷母女联手要害三少夫人割!
大夫人气得双眼一翻,背过气去,老太君听到了,可是不干了,坚决要手详查此事。
另一边,躺着的顾娉婷咬牙启齿,从昨日开始,她浑身就奇痒难耐,但是当时陈阿婆为了让戏份演得更加逼真,给了吃了一种药丸,让她浑身都不能动,只能任其摆布,可是,昨晚的事儿,她听得一清二楚,在之前她知道有人进了屋子,因为张不开眼,所以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她。
死死地咬着下唇,生不如死的感觉,让她流连在崩溃的边缘。
而这一边的“睿园”,舒安夏就是无比的惬意,她的那些药粉,让顾娉婷吃了不少苦头,不过,这还没到头呢,不是要她的心头吗?她今日就要给她呢!
想到这里,舒安夏黛眉一扬,满眼的算计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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