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有惑 - 第九章 观戏人

    

    门口已经有人候着，看到颜将军府的标志，便引了马车直接驶进大门，又在二门处换了轿子进去。

    颜容不仅是第一次出门，也是第一次坐马车，还是第一次坐轿。

    也许是南家抬轿婆子训练有素，轿子并没有颜容想像的那样起伏，相对平稳地晃着，她觉得如果很困的话，坐在上面是可以睡着的。

    轿子两侧的小窗用了轻纱，从里面看出去很清楚，从外面进来却是模糊的。颜容只见两旁边花木扶疏，近处花从锦簇，远处绿树葱葱。虽然没有后世的园林一步一景的致，却是极大气，让人觉得像是在自然里一般舒服自在。

    晃晃悠悠摇了十来分钟停下来，才到了二门，轿子暂停了一下，不落地，又继续往里去了。这一次不久，只几分钟就到了，下轿时颜容看了一下周围。宽大的院门，三步台阶上是宽大的厅堂，堂前列队站着两队人，前面领头的也不是南老夫人，她身后还站着很多女子。不算身后站着一两个仆妇丫鬟，前面的主子都足有二十多个。

    因为南老夫人两人都还健在，祖孙几代住在一起，尚未分家。

    和她们一比，颜家就这几个主子，真是少得可怜，连氏和三个孩子一共才四人。

    下轿后连氏忙上去，和迎上来的是南老夫人的长媳李氏。两人你来我往，还带上几个孩子和后面的好一通见礼，然后才进了厅里。这么一整就过了小半个时辰，颜容暗地里不知翻了几个白眼，她显然忘记自己已经身处其中，要适应这种游戏规则，而不是像个局外人一样旁观。

    厅里主位上坐着的正是南老夫人，她端着笑看着大伙进来。连氏带着几个儿女又是一番见礼。

    “阿容，来外祖姑婆这里坐！”颜容最小，当然就是最后一个见礼。南老夫人等她行完了礼，便要拉她到自己身边坐。

    颜容不用回头就能感觉到身后果然多火辣辣的视线。

    看着面前慈祥的笑脸，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来“继承这镯子的外孙女和我的外孙以后会结为夫妻，两相扶持”。

    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颜容歪着头仔细想了一下这句话的出处，猛然记起这是生辰那天南老夫人听到自己看不到测算命格的字后说的。

    不！虽然当时自己没有透露什么给她，她不会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可是，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就不会是她说的那样！

    下意识就要拒绝，连氏已经先开口：“姑姑你不痛侄女了？以前都是叫侄女过去坐的，今天却要换人了！”

    颜容诧异于母亲的调笑，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觉得连氏是个温和却讲规矩的人，没想到在长辈面前却能这样淘气。

    去吧，母亲，你就过去吧，让我在后面做壁画好了。颜容在心里默默祈祷。

    说到底，她一点局内人的自觉都没有。

    南老夫人被连氏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淑若，你的阿寰都这么大了，还淘气？”

    李氏也帮自己的婆婆：“淑若，以前婆婆没少疼你，现在轮到多疼疼孩子们了！”

    李氏穿着一身藕黄色衣裙，头上挽了高髻，簪了两朵逼真的粉红山茶花，斜一支碧绿玉钗，容长脸修长身，不是很美，胜在气质娴静，让人看得很舒服。

    南老夫人又笑了一通，连氏才推了推两个孩子：“好吧，那你们俩都去姑婆那玩会儿吧。”

    对于这样的结果颜容倒是不排斥，她眼角的余光看着颜宛，说话做事都比她要慢上一些。没办法，枪打出头鸟这句话，以前她听得多了。刚出社会时，工作中遇到上司没处理好而遗留的问题，那些老员工把她推出去找上司帮忙。虽然后来问题解决了，却也给上司留下得理不饶人的印象，第二年公司裁员，上司第一个就把她给开了。

    “外祖姑婆，几日不见，您气色更好，更见年轻了！”颜宛颊连也隐现两个小酒窝，笑容甜美可人。

    “几日不见，我们阿宛的小嘴也更甜了！”南老夫人大笑，也赞回连宛。

    颜容安静地坐在另一旁边，光明正大在地看连氏身边的围的小圈子。

    李氏坐在连氏对面，李氏旁边是三房的郭氏，连氏旁边是四房的米氏。这三个是嫡出。她们友好地和连氏说着话。

    南府上二房是庶出，二房的严氏安静地坐在郭氏的下首，只带了耳朵没带嘴巴，任何声音到了她那里都是有去无回。再下面坐着的是各房的少，以及她们的女儿。

    南老夫人又拉着颜寰说了几句，无非就是问些近日学业如何，先生教得可还好，身体怎样之类的话，然后就挥了手：“阿寰去外书房见见你外祖姑夫吧，然后再去寻你几位表哥表弟陪着。可不兴淘气啊！”

    颜寰含笑离去，温文尔雅。

    看着他离开，南老夫人笑嘻嘻地同连氏说：“这小子不错，才十四岁就如此知礼，听说工夫不错，腹中也是有锦绣的。”

    连氏心中欢喜。要说她最得意的，当然是这个大儿子。自出生以来丈夫就很少在身边，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己是留在家中的唯一男子，早早就知道帮助母亲分忧、关心妹妹们。

    “阿寰子太过安静了些。”连氏挑不出什么不好。就是这个安静，她也不觉得是什么缺点，但她却不能不谦虚一下。

    “是啊，虽然那并不会什么大事，不过有时候活泼一点总是好的。”南老夫人哈哈笑，显得很是高兴，“我还嫌我们家阿奕和阿显子太活，以后让他们多走动走动，相互影响一下就好！”

    颜容不由得垂眼沉思起来。如果连氏和这位南老夫人的关系很好，为什么听起来两家的孩子并不熟？若是世交，应该是孩子们从小一起玩到大才正常吧？她现在如此示好，又是为什么？不会是因为那句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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