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有人敲门。半睡半醒间的林一夫实在不愿意爬起来,翻了个身道:“阿诺,撬门进来吧。”
敲门声停了一会,很快又响了起来。这敲门的人显然不达目的不罢休,而且这门敲得不高也不低,不缓也不急,非常有礼貌,不开门反而显得林一夫无礼。
林一夫暴躁地揉自己那头不能再短的头发,一个挺身起来,鞋子也没穿,眼睛都没有睁开,一把拉开了门:“怎么老是忘记带钥匙?”
站在门外的人金发碧眼,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锐利而神采奕奕。反观林一夫,万年不变的死鱼眼还处在半睁开的状态,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光着脚,无打采。
“啊。”林一夫低呼了一声,立刻从睡梦中惊醒了,“请等等。”
他碰的关上门,迅速换好衣服刷牙洗脸,三年的魔鬼训练终于在他身上显出了点效果。五分钟后,林一夫再次拉开门,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还站在门口。
“不好意思。”林一夫笑笑,“请问您是?”
“……”
诡异的沉默扩散开了以后,林一夫在犹豫着要不要请这个不速之客进来坐一坐。不过眼前的男人实在奇怪,一大早跑过来,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死死地盯着林一夫,眼圈泛红。
眼泪似乎马上就要涌出来了。林一夫被这情况弄懵了,刚要开口说什么,突然想到了不好的东西,心一沉。
这人不会是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朋友吧?
林一夫舔了舔下唇,决定还是保守起见,便道:“您……不好意思,我电话响了,先去接电话。”
林一夫再次把门关上,飞快地拿了点钱,打开窗户,踩着一楼的窗台敏捷地落到了地上,然后朝着校门大步走去。
早上七点正是第一节课的时间,毕业的毕业了,上课的在上课,校园里空无一人。林一夫一路无阻地走到了校门口,踏进了离学校不远的一家饭店。
这家饭店他和阿诺来过许多次,每次点菜,阿诺从不会点重复的,而林一夫每次都点一样的。阿诺总嫌他太懒,然后替他换掉食谱。
林一夫在老座位坐下,点了第一次吃的凉拌面和咖啡。刚才的睡意又涌了上来,咖啡先端上来了以后,林一夫撑着下巴,闭着眼,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不加糖吗?”
林一夫睁开眼,又对上了那双蓝眼睛,吓了一跳,咖啡立刻跑到了气管里面,他废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把咖啡喷出来。
他体贴地递过来纸巾,林一夫感激地擦了擦嘴。缓过气来以后,两人就这样尴尬地对视,林一夫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谎话,更是尴尬得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加糖吗?”他又问了一遍,露出一个笑,配上那头金发,阳光到了极点。
“哦?哦。”林一夫舀了一勺糖进去,“忘了。”
“我叫亚尔林,你呢?”
“林一夫。”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林一夫一口喝完了咖啡,然后又倒了一杯。这时候,凉拌面上来了。大概是为了避免一人吃一人看,亚尔林也点了一份和他一样的面和咖啡,接下来两人保持着奇怪的安静,各自吃各自的东西。
“你们已经考完了吧?你被分在哪一所学校?”
“……”这种事情不好跟陌生人说吧?
“哦对了,我是昨天和你通话的那个人,因为非常佩服你的才干,特地来拜访。”
林一夫只觉得胃一抽,他抬头看亚尔林,亚尔林也正看着他。
“怎么,不欢迎么?”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亚尔林喝了一口咖啡,林一夫注意到他的举止很优雅。“很容易查到。”
“……”林一夫觉得有些不妙。
“我记得,昨天晚上,您并没有问我什么。”林一夫又换回了“您”字,眼角又没打采地垂了下来,似乎对亚尔林的到来并不感兴趣。
“其实,佩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你的声音和我的一个朋友特别像。——长的也像。”亚尔林紧紧地盯着林一夫,他的目光非常锐利,要刺穿对方的灵魂一样。
“……”林一夫喝完最后一点咖啡,放下手中的勺子,道:“抱歉,因为昨天晚上没睡好,我有点困,得先去睡一觉。”说完,还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那我们再联系。”亚尔林显然听出了其中的言外之意,便也不多留。林一夫站起来,留下一句:“很高兴认识您。”然后结完帐,大步走出了餐馆。
一到寝室,林一夫便收拾了自己所有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多少),在网上订了一张悬浮列车票,正午的时候踏上了去米罗机甲军校的列车。
离正式入学还有一个星期,林一夫在学校不远出租了房子,没事就晒晒太阳,睡睡觉。布鲁斯作为米罗星球的中心城市,比林一夫想象的还要繁华一点,随处都可见高级悬浮车,出门逛街都能遇到举止优雅的贵族们,甚至能在酒吧里偶遇到官阶不低的军官。
在他到达布鲁斯的第二天,他收到了阿诺的消息。阿诺的成绩是全部满分,他选了米罗指挥军校。指挥军校和机甲军校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想要见一面还得穿过整个布鲁斯。
林一夫再也没有联系过阿诺,因为麻烦。
好不容易等到了正式入学的那天,林一夫提着他那少得可怜的行李,第一个办好了所有的手续,搬到了自己的新宿舍。
让林一夫吃惊的是,在这里居然是一人一间房,包括了独立的卫生间。温度自动调节器、电脑、书桌、全新的被子,一应俱全。
难怪学费这么高。林一夫换上新领到的校服,校服很贴身,料子也非常有弹。他磨磨蹭蹭地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桌上的通讯器突然尖锐的响了起来。
林一夫按了接通键,那边传来一个冰冷冷的声音:“1班5号,半个小时后在前场集合。”
短短的一句话后,通讯器就暗了下去。林一夫抓抓后脑勺,长叹一口气,把护关节的东西都戴好,从通讯器里调出学校地图,慢腾腾地朝着前场走去。
新学校非常大,要到达前场必须要穿过后场,后场便走了林一夫十五分钟,等到前场的时候,离集合时间只差三分钟了。
“1班5号,到最南端来。”声音又响起来了。站在最北端的林一夫一个激灵,这回不敢再慢腾腾了,拔腿就朝南端跑。前场也大的吓人,但好歹在规定时间的前十秒赶到了。
这一块地方已经站了二十多人,清一色的军姿,一个个气宇轩昂,最矮的都有一米八多,常年锻炼的身体被校服勾勒得钢筋有力。林一夫扫了一眼,在第五号的位置上站好,挺直自己的背。
接下来……没有接下来了。
被未来导师急匆匆地叫到前场来之后,1班二十三个人……全部被放鸽子。而且一放就是一个下午。
中午到达的他们,全都保持着军姿,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个下午,一直到天要黑了,才等来了他们那坑爹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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