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外放
林海要外放了——在他步入仕途的第七个年头。
从一开始的从六品小官翰林院编撰,到后来的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他在翰林院整整蛰伏了七年,才让人相信林海这个人是老实安分的,才让人淡忘掉昔日那个风流倜傥的探花郎。直到今时今日,他基已成,因而才能在夺嫡之争日益严峻的时刻得以担任苏州知府的职位。
苏州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被誉为“人间天堂”,素来以山水秀丽、园林典雅而闻名天下,有“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的美称。这里不光风景秀丽,更的是这里物产丰富,商贾盛行,是众多皇子眼中的“钱袋子”,原苏州知府坏了事,因而现在谁都想在这位置上掺一脚。可如今偏偏被忠皇派的林海得了这么个肥缺……林海相信,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的生活不会有多平静。
林海一家到达两淮地界的时候,已是一月之后,同行的还有贾赦夫妻和他们的两个儿子,贾瑚和贾琏。贾瑚比林瑾还要大上两岁,可由于先天不足,因而显得有些瘦弱,看上去反倒比林瑾小上一两岁,每到换季的时候也总会病上一场。三岁那年,若不是林海和贾赦交情不错,得巫行云亲手救治,只怕这孩子就会像原著里那样,提都不曾提到一句。如今他也只能慢慢温养着,虽然仍是是不是时不时地小病一场,但也没有儿时那般凶险,若长此下去,练些养身功夫,再调养个两三年,想必他也能像普通人一样健康长寿;贾琏则是贾赦原配罗氏差点用命换来的孩子,如今才五岁,长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古灵怪的,不但没长歪的苗头,反倒比林瑜还懂事。
贾赦站在船头,望向天边,只见星沉河汉,日出扶桑,潺潺的流水声悠悠地传了过来,让人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
那次他酒醒之后回到贾家,满府上下除了他的妻子罗氏,竟没人察觉到他一夜未归,更不用说他知道他去往何处、见了何人了。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但他仍止不住地心酸,究竟要有多狠心,才能对亲身儿子不闻不问?偷偷地抹了把泪,贾赦自嘲般地笑了笑,也罢,不是自己的,莫强求。他径直回了院子,关上门来与罗氏细细商谈了一番,谁也不知道当天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大房在贾代善死后让了爵位,分得了贾家大半的财产,搬出了荣国公府,在离林家不远的一套四进院里住了下来,除了年节去给史氏请安问好,其他时间再不过问贾府事。
之后的几年,贾赦像一块经受打磨的璞玉,去了往日的浮夸,渐渐变得成熟内敛,将过去那些龌龊事处理个干净,在京城里的名声渐渐扭转过来,加之他在古玩鉴赏这方面颇有建树,因而也交到了不少淡泊名利、知趣相投的朋友。他更是将所有的侍妾打发出去,守着嫡妻,一心将两个儿子培养成才。
林海缓缓地吐了口气,一边把玩着手上的折扇,一边说道:“恩侯,你会不会后悔跟着我离开京城?”
贾赦笑着摇了摇头。京城虽好,却不是他心头所好。再说,那个地方承载过他的迷惘与难堪,也记录着他的转折与蜕变,他知道终有一天自己会再回到那里,但那时的他会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知道,贾赦此生,不输于人!心思回转,他正要答话,忽见水中突然窜出来几个人,一时间惊得退了一步。
林海反应不慢,一把扯过贾赦,将他护在身后,侧身闪开那挥过来的利剑。一时间,船上刀来剑往,杀气腾空。如此你来我往几招过后,林海见这些人的功夫也不过如此,心下不耐,并指如刀,兔起鹘落般地将这些人一一劈晕过去,揣进江中。
贾赦看了看林海那并不健硕的身板,再看看还泛着涟漪的江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直知道林海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却不知道他的身手也这样好,今天的他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想起刚才林海浑身散发出来的戾气,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心里想着,幸好自己不是他的敌人。忽地,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孩子,孩子们不会有事吧?”说着,他恨不得化身为鸟,一下子飞到另一艘船上去看个究竟。
从一开始林海就在注意贾赦的神色,见他并不怪罪自己的隐瞒,心里松了口气,淡然一笑,道:“他们不会有事的。”当然不会有事,不说母亲身边那些能力不俗的侍女,也不提母亲武功出神入化,深不可测,只怕就连林瑾都能轻松应对这种场面。
果然,没过多久,被派去询问的小厮侍墨就回来答话,说是女眷和孩子那边无恙,也不用靠岸修整。而侍墨还在私下里偷偷告诉林海,那些个被揣进江里的刺客被偷偷捞了上来,关在最后那艘船上,等给他们中下生死符、拷问出幕后主使后再将他们放回去。
林海微眯着眼,脑子里思索了一番,才示意他下去,径自去到船内贾赦所在的地方。“恩侯,你没事吧?”
贾赦缓缓地舒了口气,脸色仍有些不好看,强笑道:“如海,你说,这次是谁干的?”
惬意地啜了一口茶,林海才放下杯子,漫不经心得答道:“无非就那么几波人。”见他不解,只得又解释,“第一,与林家有隙的人虽然有,但还远达不到买凶杀人的地步;第二,与你不合的人也不少,但多是意气之争,倒是你家那个弟妹王氏,据我所知却是个狠角色,若是你们死了,那你家的财产就全归二房了;第三,”他向上指了指,“有人不乐意我当苏州知府,估计苏州那里有些首尾,才不想我过去,而且那窟窿可能还不小。不过看刚刚那些人招式虽然狠厉,却没到置我于死地的地步,所以我想对方只是想要给我个警告,提醒我不该碰的不要碰,所以第三种猜测才是最有可能的。”
贾赦不禁打了个寒战,但又接着问道:“你说我那弟妹是个狠角色,是何意?”
林海“刷”地一下把折扇打开,倏地又合上:“那还是她出阁前的事了。当年王家原想将她的嫡亲妹妹嫁予贾政,把她嫁给史家一个近支子弟,却不小心被她知道了。她也是个心大的,权欲极重,一个史家旁系子孙远没有被她看在眼里,贾家二***位子才是她想要的。于是她趁着薛家长房大少爷薛谦来王家拜访,设了个计,让她妹妹“不小心”撞进薛谦怀里,硬生生地毁了她妹妹的名节,而她假装只是刚好经过,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于是她如愿以偿地嫁进了贾家,而她妹妹却成了商人妇,不过,只怕如今她妹妹还在感激自己姐姐为这事守口如瓶呢。”
贾赦一时无语,这真真是最毒妇人心!
林海也只是一时想起这事,如今王氏是贾家的人,他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因而马上又换了个话题。而这接下来的路程都是风平浪静,再没生过什么波折,一路上两人谈天说地,默契地不谈论船上发生的事,很快就到了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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