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佛爷满心以为,义女入第一天,就算不是初一、十五,乾隆也该去储秀晃上一圈儿,好歹跟兰馨说上几句话,也算是重视她的意思了。可是呢,乾隆要是能按照老佛爷的想法做事他就不是乾隆了。人家皇帝陛下把人往储秀一扔,看都没看一眼,下了朝就朝钟粹里一钻,跟爱妃品茶、赏花、游园顺带调|情,害得兰馨白白正装以待,空等了一大下午。
老佛爷原来不喜欢兰馨纯粹是迁怒于她异姓王后人的身份,等到真正见到这个和那拉氏极像的小姑娘,那点子成见早就烟消云散了。兰馨名字像汉人,骨子里却是实打实的满蒙贵女,通身的满洲姑气度隐隐有那拉氏的雏形。老佛爷自重生以来,和那拉氏可谓朝夕相处,在深刻了解的那拉氏的为人和情之后,上辈子的不待见早都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现在要让老佛爷挑一个他最喜欢的后妃,毋庸置疑肯定是那拉氏。可惜,现在的皇上不是他,发现不了那拉氏的美好,这让老佛爷又恼火又暗喜,恼的是乾隆不识好歹,喜的是可以假装爱妻还是他的。现在见了一个缩小版的那拉氏,老佛爷简直是把她当成两人的结晶,差点儿给捧上天去。
那拉氏也很喜欢这个和自己格、气度,甚至连长相都有几分相似的便宜女儿。正好,和婉也日渐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爱缠着她撒娇了,正觉得有些失落,便又来了个和柔承欢膝下,那拉氏越发的感激老佛爷的厚爱。为此,她只能用无视乾隆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可是再怎么想无视,今天也得请乾隆赏脸过来一趟才行。为国捐躯的忠臣遗孤入的头一天,皇上都不来关心一下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将来在满朝亲贵那里就没有半点儿形象可言了。不过在那拉氏差点儿拿出中笺表才勉强请得乾隆移驾到半路,柔弱的金佳氏不幸在寝里晕倒,乾隆立马撩起龙袍一溜小跑蹿回钟粹去了。又被同样的手法给恶心到,老佛爷一股气直冲头顶,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无比熟悉的龙辇之上,老佛爷捂着头向外叫道:“停下!”话一出口,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那种独特的、谁也模仿不上来的、因为成天大吼大叫、大说大笑而微微沙哑的男声?是乾隆的声音!龙辇顿住,老佛爷匆忙起身下辇,无视了一脸矫揉造作的样子向他请安的嘉妃,三步并作两步急冲内殿,他记得钟粹里有一整面立式西洋水银穿衣镜来着,他眼下急于求证。
一点儿也没有错,镜中诚实的反映出了令老佛爷欣喜若狂的事实。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来了!他又重新做回乾隆了!老佛爷开心极了,终于不用再忍受那个白痴占着他的身体不干人事了,终于不用再面对那个自说自话、自作主张让他头疼的笨蛋,终于可以不用非得看着这些个给他添堵的闹心妃子了,比如眼前的嘉妃。
他倒是想给为他生育了皇四子的嘉妃留点儿面子,但问题是她自己不要脸,他也不好意思硬给是不是?听听她那极其没有水准的眼药:“臣妾也知道,皇后娘娘大概是为了给和柔公主一个舒适如归家般的环境才会要走内务府里唯一一套粉彩五福捧寿纹茶碗的。可是太医说了,永珹这孩子生来身体弱,最好要在房里放一些大福的东西替他压一压才好。若是臣妾自己的东西,皇后娘娘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可那一套茶碗,皇上您都说了要给永珹的,这皇后娘娘还是给拿去了,您看……”老佛爷心中冷笑一声,要东西都要到他的头上来了,这要是不给她点儿什么也说不过去不是?便和蔼的笑道:“这永珹的身子一直虚弱,也带累的爱妃你不得休息,瞧着小模样儿憔悴的,朕看了可是心疼的很呐!这样吧,来人呐!把皇四子永珹改到陈贵人名下,交由舒嫔叶赫那拉氏抚养。”
看着嘉妃一脸如丧考妣的震惊,老佛爷坏心的截断她的哀求,假惺惺的硬是扶起她说道:“这陈贵人是昔年皇阿玛赐给朕的藩邸格格,皇阿玛当年说过,这个陈氏是个大有厚福的人,她又一贯的拜佛,每月逢初一、十五还要沐浴斋戒以示诚心。这些年来一贯极少生病,显然是有佛祖庇护的,永珹放在她那儿养着,假以时日定能健健康康。爱妃你大可放心,皇阿玛他老人家的话是不会有错的。高无庸,你杵在哪儿干嘛呢?还不快去永寿宣旨?叫宗人府也加紧修改玉牒,误了阿哥的身子,你担当得起吗?”高无庸当然担当不起,于是麻溜爬起来撅着屁股颠儿到永寿宣旨。
陈贵人和舒嫔被从天而降的阿哥砸得晕晕乎乎,一脸梦游般的神情接了圣旨,抱了儿子回屋研究皇上这是又抽得哪筋去了。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结果,最后是舒嫔发挥出一贯的满洲姑气派,非常女王的拍了板儿,对着抱了永珹舍不得撒手的陈贵人说道:“不管什么原因了,左右圣旨在手,儿子在怀,还怕个什么?把孩子养好才是正经。别让人抓到把柄再把阿哥抢回去,那时候哭都找不到理由了。”陈贵人一贯老实,又不甚得宠,年纪也渐渐大了,本来都不奢望这辈子会有个孩子。可是老天厚幸,竟凭空给了她一个儿子,虽然说孩子的生母是个厉害的,可是孩子还小,好好养未必不会跟她亲,总算是有了个念想。因此对于舒嫔说的,千万不可养坏了让人抓住把柄,陈贵人深以为然。
有人喜就有人悲,嘉妃怎么也想不到,一次普通的上眼药竟然上丢了儿子。而且皇上嘴里说着怜惜,人却毫不犹豫去了储秀。嘉妃知道皇上一贯不待见皇后,那么这非初一、非十五的去那里,不明摆着是去看孩子们的嘛。嘉妃瘫倒在地面上,恨得拗断了指甲,那拉氏那个下不出蛋的母**,凭什么霸占去那么多阿哥和公主?
那拉氏完全没有刚霸占到公主的得意,她也正在费解,皇上为毛会抱走嘉妃的孩子还没留在钟粹安慰美人儿?要说乾隆是想起今天兰馨刚进所以来看看,那拉氏绝对一个字也不相信。不过当乾隆猴急着哄走兰馨和永璋,都没顾得上找永璜的茬儿就搂着她往内室走的时候,那拉氏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皇上是觉得中应该再有嫡子了么?哼,也对,他把好好的二阿哥作践成那样,可不只能靠再生个嫡子来堵朝臣的嘴了嘛!
悲催的乾隆,好不容易爬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一门心思想搂着心爱的皇后制造美妙的结晶,却遭遇到了媲美死鱼的消极抵抗,看着那拉皇后个的木板脸,乾隆兴致勃勃的皇二弟差点儿软了。
强顶着类皇阿玛的冷气,乾隆完成了播种工作,结果那拉皇后一拉被子面朝墙,完全不理会身后打算深情一下的皇帝陛下。皇帝陛下只好拉过被子的一个小角盖住肚皮,弱弱的诅咒某只不干好事的孤魂野鬼。
勉强迷糊到半夜,被双重冷气冻醒,乾隆不好意思去叫容嬷嬷添床被子,便索披衣而起走到院中,打算借着储秀的美景找找灵感,看看明天怎么哄回自家皇后,他的要求也不高嘛,只要能让皇后在面对他的时候向之前面对老佛爷一样就行了。
乾隆一边想着,一边就这么小声抱怨出来,却听到角落的影里传来一声冷哼:“呸!妄想!”
乾隆先是大怒继而才转为大惊,回身喝道:“谁?滚出来!”
影里慢慢走出一道矮小的身影,乾隆暗暗握紧了袖中的匕首,严阵以待。能避过重重守卫潜入这储秀的,可以想象得到是什么样的高手。虽然他不知道这人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这里的皇后、皇子和公主们来的,但是不管为什么,这人都别想好端端的走出去了。待到那人走至月下明亮处,乾隆腿一软,险些摔倒,那脸上挂着测测的笑容,满眼冰冷诡谲之人,正是今日才入住储秀的新义女,和硕和柔公主,兰馨。
看着眼前挟裹着巨大压迫力一步步向他逼进的兰馨,乾隆的大脑中一片空白,手里的匕首不由得失去了握力,“当啷”一声跌落在光洁的天青石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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