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红叶 - 第四叶

    

    深谷秋叶一直是个认真过头的女生，即使只是他人一句随口的话，只要她答应了，就一定做到底。

    说过的话就是承诺，而承诺必须要遵守。

    终于将教室打扫妥当，秋叶一手拿着手电筒准备就绪一边关上教室的灯，世界忽然暗了下来，她举起手电筒沿着直束的光往前走。去大门的路早已经烂熟在心底，少女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挪动着。

    校园里很安静，因为大雨的缘故大部分的学生都早早回家了，秋叶从包里拿出制服外套套上，眼前昏暗的世界却忽然变得明亮了些，她眨了眨眼，这才想起那是体育馆的方向。

    说起来，赤司君好像是篮球部的来着……

    这样想着，原本急着归家的少女忽然生出些许的好奇心，她关上手电筒朝体育馆内探进头，一颗篮球忽然朝她的方向招呼过来。

    “啊！”她立即吃痛地抱住脑袋蹲在门口，好不容易明亮些的世界再度变得黑白，她差点以为自己没法回到光明的世界。

    “你来这里做什么？”少年跑过来捡起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维持着抱着脑袋的动作，他无趣地抱着篮球回去继续练习，“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去吧，这里无关人士禁止入内。”

    又是那句话……秋叶终于察觉到砸到自己的是谁，歇息了好大一会视线终于回过神，她缓缓睁开眼，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场景。

    “你，一个人在练习吗？”

    赤司没说话，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一副“看了就该知道了吧”的样子，随即继续忙碌训练，秋叶怔了下，眼角余光瞥到一旁长椅上一个记事本一样的东西，她慢腾腾地挪了过去。

    “今天比赛没达到预定二十分的人：赤司征十郎……”她一脸认真地念了出来，随即抬起头看向一点也没打算理会她的赤司，表情有些惊奇，“你们的部长很可怕吗？”

    正准备投球的少年手滑了一下，篮球擦过框滑了出去，赤司转过头怪异地挑了挑眉。

    “为什么这么问？”

    “没达到预定20分就要加练，这样的部长一定很严厉吧？”闲来无事的少女难得发挥了一下贫瘠的想象，“而且是这样的大雨天，你们部长是不是不太通人情……”

    “我看起来像吗？”赤司忽然迈开步子朝她走过来，秋叶愣了下，看到少年一脸怪异的笑容，“严厉，可怕，不通人情？”

    “哎？”秋叶愣了下，随即喃喃道，“可是我说的是你们部……啊，难道你是部长？”

    “恩哼。”赤司轻哼了声，随即将她手中的本子抽了回来，翻开下一页拿起笔划了一道，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不行吗？”

    秋叶有些尴尬。

    “抱歉，我一到下雨天脑子就会很奇怪，也常乱说话。”她直觉地站起身道歉，赤司下意识地后退了些，随即将本子丢到长椅上。

    “这么说起来今天你确实比较多话。”也显得比平日里迷糊了些，原来是因为雨天么？

    “恩。”忽然觉得有些冷，她双腿蜷起缩在椅子上朝他挥了挥手，“所以赤司君请别在意我，我在这里待会就好。”

    她没问他为什么身为部长要对自己那么苛刻，因为她隐约能明白眼前少年绝对不服输的心理。倔强的眉眼，虽然常常面无表情却显得有些凌厉的气质，这个人面对篮球的时候比谁都认真呢。

    可是太认真会很累的……

    耳畔传来少年奔跑和拍击篮球的声响，秋叶再度拿起那个本子，记起刚才赤司翻了一页，她顺手翻了下去，入目所及的是一个大大的叉号，在那叉号旁整齐排列的是每日练习时投篮失败的次数。

    刚才因为秋叶的话手滑的那一球也给算上去了。

    “真的很努力呢……”秋叶微微扬起嘴角，那天在赤司家门口相遇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格怪癖喜欢捉弄人的少年，却想不到他还有这么拼搏的一面。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少年好听的声音伴随着不间断的篮球声传来，秋叶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原来都这么晚了吗？

    “今天的话可以稍微晚一些的。”她的手臂往前伸展了下，抬起头笑了笑，“出门之前跟阿姨打过招呼的。”

    “我不是在说那个。”赤司干脆抱着球走了过来，“你的眼睛，这种时间本什么都看不到吧？”

    “是这样没错。”秋叶从包里拿出手电筒，微笑着按下开关晃了晃，“所以我有这个，照点路还是可以的。”

    赤司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这次会等我训练结束？”

    “好啊。”她忽然把腿放回地面坐正身子，一脸跃跃欲试地看向赤司，“看到这样认真的人就总觉得不能服输呢。”

    不能服输么？赤司再度挑眉，这种倔强的地方倒是和他不约而同的吻合。

    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本子，他抱起球转过身去。

    “那就帮我记录下吧。”

    “恩。”秋叶自然地应了声，翻开本子一脸认真地看着赤司的动作。

    红发少年的动作流畅迅速，一举一动都显得很自然，像是那些动作早已烂熟在心，却还是一遍一遍的不知疲倦重复着。大概是因为没达到预定目标感到不爽，只有在投篮进了之后眉毛才会舒展开来，秋叶抱着本子不自觉扬起唇角。

    这人，对待自己比对所有人都要苛刻吧。

    两人终于走出体育馆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灯一灭，秋叶立即紧张兮兮地打开了手电筒胡乱地扫，赤司忍不住笑了下。

    离开篮球之后的赤司好相处许多，这点雨天的秋叶也是一样。

    “传说这种灯光会引来奇怪的东西。”他说这话的时候，秋叶正整个人缩在他身后，听到这样的说法，少女的脑子里立即翻腾出很多奇怪的情节，随即急忙猛摇头。

    “冷静，冷静，那些都不是真的，秋儿是受过科学教育的人，不该相信这些东西……”

    “恩，秋儿也是听过怪谈故事的人。”赤司认真地补充，就见少女似乎瑟缩了下，却还是一脸坚定地认定前路平坦。

    “你也会说那是故事嘛。”她怯怯的反驳，显然其实内心也是有些害怕着的。

    到底还是女孩子。

    不过虽然有些害怕，她却似乎很少会发出惊慌的声音，即使在黑色的雨夜行走也只是一手撑着伞一边拿着手电筒走在他身后，连绵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赤司这才听到她又在哼歌。

    “雷声遥，闪电远，勇敢的秋儿不怕天，妈妈很快就回来……”

    “这些歌，全部是你妈妈教的？”他至今还没听到重复的。

    “也许是，也许不是。”秋叶的脚步顿了下，抬起头，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的世界，少女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声音还是一片淡然，“她走得早，连样子都记不清楚了。”

    据说她长得很像她的母亲，可她无论怎么就是记不起来，只有这些奇怪的歌曲总会在某些时刻突然冒出来，有时她自己都察觉不到，嘴巴就自动哼了起来。

    就像刚才。

    赤司忽然沉默下来，也许是对这类的谈话没了兴趣，也许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秋叶也没再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地一前一后走着，很快出了学校大门，秋叶在学校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停了下来。

    “啊，我到了。”

    □点钟正是便利店忙碌的时刻，秋叶收拢伞朝赤司弯下腰，恭敬的样子一如初见面时那次。

    “今天多谢了。”

    “我不记得做过让你感谢的事情。”赤司微微皱眉，她还是在视力不好的时候惹人喜爱些，一到了明亮的地方就迅速与他划清界限，恭敬地让人生厌。

    “就算赤司君这么说，这也是第一次有人陪我走夜路哪。”她抬起头朝着赤司的方向笑了笑，因为背对着光的缘故，她看不到眼前人的样子，赤司却清楚的看到她眼底并没有焦距。

    “你住这里？”他的声音难得有些生硬，抬起头四处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他大概可以猜到她是为了上下学方便才住到这附近，不过他怎么也没看到哪里有可以住人的样子。

    “这里是我阿姨的店。”秋叶眯起眼浅笑了下，“啊，阿姨是我的监护人。”

    也因此才会到帝光读书。

    她并没有父母，虽不认为这有什么需要隐瞒，却也没到逢人就说的地步。也许是那一声“秋儿”让她莫名有所触动，又也许是雨夜的这场相遇让她心底某个角落落下了少年的影子，面对赤司的问题，她回答得认真且自然，却始终没有显露一分悲伤的情绪。

    “那，再见赤司君，回去路上请小心。”她再度弯下腰郑重地道别，随即站起身推开门，红发少年却忽然又开口。

    “原田总一郎。”注意到她的身影僵了一下，赤司微微皱眉，“你找到他了吗？”

    秋叶摇了摇头，那天黄濑帮她带路，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才发现那人的公司因为破产已经被查封了，也没有人知道老板去了哪里，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就这样又断了。

    “他是你什么人？”

    秋叶回过头，昏暗的视线依旧映不出少年的模样，她无从猜测赤司是什么样的表情，只隐约觉得他似乎有些不悦，然而她能给出的答案还是千遍一律的那句。

    “他带走了比我生命更珍贵的东西。”

    像是那个话题并不能干扰她分毫，她偏过头兀自欢欣地朝赤司笑了笑。

    “这里的便当卖得很好呢，赤司君有空也来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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