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红叶 - 第十六叶

    

    “然后呢？”

    “什么然后啊！秋叶你难道不生气吗？！”

    基于好友的立场，桃井五月觉得自己有必要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忠实地转达。尽管她也有些怕赤司，但那是在不伤害秋叶的前提下的，如今发生了这样看似十分不得了的疑似赌局的事情发生，她当然不能再保持沉默，于是第二天中午一到就跑到便利店来告诉秋叶，换来的却是正在忙碌的少女不咸不淡地回应，她忍不住有些纠结。

    “喂，你这样谈恋爱会很吃亏的哦。”

    虽然她一直觉得会喜欢赤司那样的人本身就不太正常。

    “五月误会了。”秋叶有些无奈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因为姨父前天已经出院，便利店恢复正常运作，收银台前忙碌的人换成了荒木杏，她也这才有时间站在角落一边摆货架一边和桃井聊天。

    “首先，我和赤司君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系，其次，那个……恩，是叫做灰崎是吧？虽然似乎没什么好抱歉的不过还是说一下好了，我并不讨厌自信的人，但是非常讨厌自以为是的人。”

    桃井一下就乐了。

    “哈哈你是在说赤司和灰崎吧？”

    前者是自信，后者却是自以为是，乍一看似乎都有点唯我独尊的感觉，也因此灰崎算是篮球部唯一敢当面和赤司对着干的人，但熟悉的人却很快可以感觉到两人的差距。

    “嘛，算是吧，不过不管哪一个都不适合做男朋友吧？”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秋叶微微扬起唇角，“恩……如果也有最适合做男友的排行榜的话，大概你们篮球部的绿间君会上榜吧？”

    傲娇有余底气不足，很容易看透心意的少年。骨子里温柔且善良的天，以及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会一筋地栽下去，言辞虽然有些傲气，却不失翩翩风度，绿间真太郎约莫会是所有做母亲心中最完美的女婿吧。

    “小绿？”桃井不自觉吐舌，“那阿大呢？”

    秋叶再度笑了起来。

    “那个应该问五月你自己了……啊，过来帮我一下忙。”

    桃井回过神，这才看到秋叶正攀在木梯上，试图将一个纸箱递到货架上方，她急忙伸手扶住木梯，一边碎碎念：“其实有个男朋友也不错啊，比如这种时候就可以让他来做苦力。”

    正说着，一只大掌忽然伸过来将秋叶手中的箱子接了过去，高个子男生利用身高的优势轻松地将箱子放到货架上，注意到两个女生齐齐转过来的视线，他微微依靠在货架上挑眉轻笑。

    “哟，好巧。”

    桃井翻了个白眼，正要想秋叶解释，上方的少女却只是皱起眉看了一眼箱子，然后自己伸手将箱子拿了下来，在其余两人惊讶的注视中把原本横着放置的箱子换成竖立摆放。

    “虽然不知道阁下是谁，不过能请你别帮倒忙吗？”她从木梯上慢慢下来拍了拍手，随即拎起木梯叫住正捂嘴偷乐的桃井。

    “好了，我们去上课。”

    彻底地无视了脸色铁青的某人。

    “喂你！”

    灰崎有些气结地伸出手从后面搭在她的肩膀，这似曾相识的动作终于唤醒她些许残留的记忆，秋叶微微一僵，还没来得及说话，桃井已经反应过度地扑过来一巴掌拍开灰崎的手。

    “死不认输很难看的。”念在同伴一场她没好说太难听的话，对面的人再度挑眉。

    “这不是才刚开始吗？”他双手环看着正背对着他的秋叶，眼底闪过一抹兴味，“说实话一开始是被赤司那句话弄得很火大才接受挑战的，不过看这样子，这只小兔子不知道自己被卖了吗？”

    秋叶的脸色忽然有些难看。

    刚才一直听桃井絮叨着要小心灰崎，倒是没想到这简直就像是赤司恶趣味开始的一个赌局。赌注不祥，也许是那两个自信过头的人高得不容侵犯的自尊心，又也许是其余更甚的东西，但赌的内容约莫就是她的好感之类的东西？

    “真可笑。”

    听到她忽然这样说，桃井忍不住有些担忧，正要走上去安慰她，却见秋叶只是微微扬起唇角。

    “他明知道无论哪一种都不可能的……”

    因为不想在陷入黑暗之后成为只能靠悲伤度日的人，她本没有力气再去真正意义上去“喜欢”某个人，桃井也好，黄濑也罢，归究底只是她想在失去光明前想收进记忆里的风景，但唯有恋爱是她不可能去触碰的东西。

    赤司……是明知道这样还做出这种事情吗？——

    “嘛，如果我说我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你会信吗？”

    难得秋叶主动来找自己，赤司在篮球馆门口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哨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着问题，看到对面的少女有些不赞同的神色，他微微耸肩。

    “这点信任都没有，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信。”秋叶有些无奈地开口，面对这人的时候她常会忘记挂上那抹几乎成为本能的笑容，往往几句话她就败下阵来。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信，所以赤司君，那种无聊的赌局就算了吧！我已经很烦心了，你再找个讨厌的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是想让我早点瞎了吗？”

    说到最后几乎都有些抱怨了，却不知某个词正戳中少年的底线，赤司缓缓敛起嘴角，表情忽然有些难看，眼神也危险地眯起。

    “你不会瞎的。”

    一如既往好听的声音，温柔的语调掺入似曾相识的承诺意味，久远以前被自己私心抛却的那个约定闪过脑海，秋叶忽然感到窒息。

    “……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是这种事情，终归还是无能为力的。”

    “恩？结果还是不信我的话啊。”他微微扬起唇角，笑意却未到眼底，“说起来以前也是这样，一声不响的从医院消失了，要不是医院的人对我印象深刻，大概我连你的名字都不会知道吧。”

    他说的慵懒，一副不在乎前尘往事的模样，秋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怔怔地看着他。

    “对不……”说抱歉，却未敢再做出诸如鞠躬之类的举动，即使她可以无视所有人的眼神，唯有这人在看到她那样的举止时眼底从不掩饰的不悦被小心地记起，她不想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他。

    “我很不喜欢听那句话呢。”他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随即松开手中的哨子朝她凑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她不自觉后退了些，却正中赤司的计划。

    少女的后背被迫抵在墙面上，少年一只手撑在她身旁，意外地组成了少女漫画里常出现的流氓桥段，饶是秋叶也忍不住红了脸。

    “赤司君……太近了……”

    “说什么见外的话，更近的时候都有过。”似乎颇享受她脸红的模样，赤司忽然好心情地笑了起来，“那么再来问一遍好了，刚才你说无论我说什么都信，是骗我的吗？”

    秋叶直觉地摇了摇头，随即小心地伸手抵在赤司前。

    “我信的。”所以求你别再靠近了，心跳都要停了。

    “那就好了。”红发少年终于放开手，看到她靠在墙上急速喘息的样子，他再度拿起哨子把玩起来，声音依旧慵懒带着些许诱惑，眼底却闪过不容置疑的认真。

    “我不会让你瞎的，只有这点你绝对不可以怀疑。”

    秋叶浑身一僵，抬起头却只看到少年转身离去的背影，她怔怔地朝他伸出手，腿却忽然发软，无力的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了下去。一度停止的心跳总算找了回来，秋叶蹲坐在地面上，眼底忽然有酸涩开始形成。

    真的很讨厌啊……希望这种东西。

    希望必会伴随着失望，她在经年累月被失望打击的过程中逐渐学会了抱着绝望的信念而活。一开始就不曾期待什么就不会再有失望，也不会受伤，这是最适合她这种胆小的人的生存方法，她一直是这样以为的，为什么这个人要一步步压迫她的底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前的世界再度变得混沌不清，残留的夕阳落在秋叶跟前的地面上晕染出小范围的色彩，她眨眨眼，下意识伸出手去，掌心中灵巧起舞的光之灵让她忍不住微微扬起唇角。

    “赤司君的话……”

    “我是不会死的。”

    “说过的话就是承诺，我会帮你找到他的。”

    他曾经许下的承诺都一一兑现，不管是多年以前从浴血的地狱坚强的活下来，还是前不久在医院里找回冬树，他就如他所说的一般是被胜利之神笼罩的人，顺遂地让人嫉妒却又总是让她惶恐的心感到安定。下意识地想要靠近，想要信了看似遥不可及的每一个诺言。

    想要去依靠那个人。

    她知道赤司不是轻易许诺的人，因为少年骨子里同自己一样是个说到做到，即使最终失败也绝不替自己找借口的人。

    也自然不许被承诺的那个人擅自逃离。

    那样一个看似不可能实现的承诺，由赤司征十郎口中说出来竟然就带了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真是要败给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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