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红叶 - 第十八叶

    

    觉得怎么样？她觉得怎么样很重要吗？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很多年没有这么生气了，腔充斥的这股闷热，血上涌至头顶，满脑子都在试图探测赤司到底是要做什么，却终究是毫无所知。

    从以前开始就是如此，没有人知道赤司到底在想什么，他总是随心所欲，信手拈来的举动都有可能一个巨大的陷阱。

    她不想做猎物，更不想做他用来诱敌的饵。

    “很抱歉我对这个赌局并不是那么感兴趣。”郑重的鞠躬，几乎要用尽了所有力气去阻止自己想要发火的念头，秋叶直起身子微微低下头遮住眼底的神色，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如果所谓好玩的事情就是这个，那么我先在此别过了，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没回地踏出了将棋社，竹内愣了下，随即瞪了赤司一眼便跟着跑了出去。剩下的人忍不住面面相觑，虽然不太理解秋叶为什么生气，却更加在意赤司刚才那个问题。

    “秋儿？”有人小声地重复了下，显然对这个明显带有暧昧气息的名字感到好奇，“红叶妹不是黄濑女朋友么，什么时候和赤司……”

    “她不是黄濑的女朋友！”

    社长忽然有些忿忿地打断人群的窃窃私语，大概是看到心上人气走了，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伸出一手急躁地推了推眼镜。

    “虽然一直被误解，但她很认真地解释过她和黄濑不是那种关系……”

    对面正摆弄棋子的少年微微挑眉。

    “恩？前辈知道得很清楚嘛，每天的一万元不是白花的。”

    “你……”社长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你和红叶妹又是什么关系？”

    闻言，赤司顿了下，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企图？”他放下手中的棋子朝后坐正身子，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嘴角的笑容也不自觉敛起，似乎在思考什么般，脸色难得认真了些，“安心，即使真的有那种东西，也不是针对你。”

    不是针对他，难道是针对红叶妹？

    “你对红叶……”

    “想知道？”红发少年轻松地打断他的话，伸手敲了敲棋局，“赢了我就告诉你。”——

    “深谷……深谷！对不起！”

    天色已暗，秋叶走得并不快，竹内很快便追了上来，看到向来爱笑的少女面色郁的模样，她忍不住有些愧疚。

    “抱歉，都是我带你来将棋社才这样……我真不知道那家伙还可以这么讨厌的！”

    她口中的“那个家伙”指的自然是赤司，一直以来那傲慢的劲儿她都看得十分不爽，今天又轻轻松松把她的新朋友给惹火了，少女理所当然地感到非常火大。

    “没事的……”秋叶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样的场面。”

    被告白？似乎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如今却一下都想不起来是怎么拒绝对方的了。那时都还小，她不懂所谓恋爱是什么东西，满脑子都是在寻找弟弟，如今却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秋叶忽然一僵。

    是的，现在的她和过去那些年的自己都不一样了。

    在此之前她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弟弟，抱着绝望的信念，打算找到自己失去光明或者死亡的那一天，却从没想过找到之后要做什么。也许她原本也只是想要确认弟弟“还好好的”，而那天在医院里也确实看到了被教育得很好的冬树，所以现在才会这么安心地去思考自己的举止会不会伤害别人。

    拒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然不适合做那样的举动，但接受更非她所愿，如果赤司真的另有所图……

    “深谷？”

    少女疑惑的声音在耳畔回响，秋叶回过神，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她们已经走到了篮球馆门口，天色已经十足昏暗，体育馆内却依旧一片明亮，她就着隐约泄露出来的灯光转过头朝竹内少女微微弯下腰。

    “抱歉，今天让你也跟着心了。”

    “说得什么话啊，是我害得你闹心了才对。”竹内着急地挥了挥手，“那你现在要去哪？我陪你！”

    秋叶摇了摇头。

    她并不喜欢随处暴露自己夜视差的事，目前为止除了阿姨一家和赤司，大概还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一是不习惯他人为自己担心的模样，另一方面是她最近才察觉到的自己隐秘的心思——希望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一个“正常人”。

    “我想起我还有点东西忘在教室了，你先走吧，再见。”

    丢下这句话，她朝竹内挥了挥手，少女只好道别离开了，秋叶这才伸手扶住篮球馆的墙壁，沿着光亮缓缓踏了进去。

    “真是的，明明赢了比赛为什么还要加练啊！”

    桃井少女不满的埋怨声回荡在安静的篮球馆内，间或伴随着拍击和脚步声，秋叶探过头，青峰和绿间两人互相对峙着，似乎是在进行一对一的比赛。

    “啰嗦，我说了你可以先回家的，”

    青峰皱眉，一边嘀咕一边运球绕过绿间，绿间很快追了上去。

    “你是过不去的，今天我的运势最……”

    “秋叶！”

    眼尖地瞥到秋叶正缓缓走来的身影，桃井急忙叫了声，状似不经意地从两人中间穿了过去，打断对峙的局势，两人不约而同的黑了脸。

    “五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秋叶奇怪地指了指她身后因为被打断而停下来的两人。

    “别提了，今天的比赛明明赢了，这两个家伙非要说得分比赤司少不甘心跑来加练……”

    久违的桃井碎碎念登场，秋叶的眼底不自觉泛出一抹笑意。

    “说起来，赤司去哪了？”绿间拿起毛巾擦了擦汗，“比赛结束一回到学校就不见了影。”

    “说是将棋社的社长又下了挑战书。”桃井翻了翻手中那本大概只有她自己能看懂的记事本，“恩……算上这次大概是14胜了吧。”

    “……不是13次？”秋叶不自觉疑问出口。

    “最初的那次不是在我们学校，是今年的全国将棋大赛……啊，我跟你说这些干嘛！”粉发少女捶了捶脑袋，颇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啦，总是在说一些你不感兴趣的话题。”

    “没关系。”

    “啊，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个13次的？去过将棋社了？”桃井一如既往惊人的洞察力，注意到秋叶的脸色一下显得不太好看，她正要说什么，秋叶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秋叶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接过，听筒那头传来向来羞涩的少年几乎用尽了一生力气的告白。

    “深谷，我喜欢你！”

    拿住手机的手不自觉抖了下，秋叶完全不能想象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只隐约看到桃井明显吃惊的样子，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对着看不到人的手机鞠了个躬。

    “抱歉。”

    抱歉不能接受你，这和你是不是好人没有关系。

    深谷秋叶，在帝光的第一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发了一张不正规的好人卡。

    “是谁啊？”桃井疑惑地瞪大眼，秋叶摇了摇头挂断电话，下意识地伸手扶额。

    似乎记起来了，那位将棋社的社长一个月前在便利店买了许多东西却忘记带钱包，她将那人的学生证收在收银台，给了他一张借债卡……似乎只有这样的交集吧？

    喜欢一个人，是可以这样草率决定的事吗？

    她不知道，但她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短暂的人生如此贫瘠——

    秋叶终于回到家的时候便利店还在忙碌时期，她伸出手正要推门，却忽然被人一把拽到门旁，还没来得及收起的手电筒落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扩散的灯光映照出眼前人似乎丝毫不觉得歉意的表情。

    “你到底想做什么？”想起先前的那个恶劣的赌局和让自己手足无措的电话，她忍不住质问出声，一边甩开他的手侧过身，却敏感地察觉到少年似乎微笑了下。

    “那么，秋儿是在生气吗？”

    秋叶愣住了，转回身看向赤司，少年依旧是那副微微浅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的模样，更是完全不在乎自己刚才彻底伤害了一个少年的纯情，那样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的笑容看得秋叶莫名胆颤。

    结果是，无论怎么样都逃不脱做诱饵或猎物的命运吗？

    “你……是不是经常被人说格糟糕？”她实在忍不住出口嘲讽，就见赤司微微挑起眉。

    “恩……大概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说的吧。”他弯下腰捡起手电筒按下开关，眼前再度昏暗下来，她再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能清楚听到少年温柔的声音。

    “你看，你在生气，你还活着。”

    秋叶浑身一僵，黑暗将她的不安与隐秘全数暴露在这人眼前，她急忙伸手夺过手电筒想要按下开关，手却不听使唤，她低低地呜咽了声，少年却忽然伸出手搁在她的发上轻轻地揉了揉。

    “所以，不要再用那种马上就会离开的眼神看这个世界。”

    便利店的门开了，秋叶隐约听到若叶问姐姐怎么还没回来的声音，她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在这人面前哭出声来。

    似乎觉得目的达到了，赤司转过身走到便利店门口有光的地方淡淡地挥了挥手，声音却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尤其别那样看着我。”

    便利店的门在少年离开之后再次被推开，小姑娘探出脑袋奇怪地嘀咕了声。

    “刚才好像听到那个红发哥哥的声音……啊，姐姐！姐……你怎么哭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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