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羽 - 7171

    

    秦素羽执意不肯回景州

    眼见着原本鲜妍明媚的秦素羽一天天憔悴下去,鹊衣心疼自家小姐，却又劝不动她。也不敢在秦素羽面前提楚小楼已经死了这事。无奈之下,鹊衣只好去求楚风,想让楚风劝秦素羽。

    楚风立在院中,目不转睛的望着依旧稳坐凉亭的秦素羽，嘴唇微动,却只是头也未回的轻声问鹊衣，“嫂子又没有吃饭？”

    鹊衣满眼痛惜的望着越来越消瘦的秦素羽，苦笑着摇头,“夫人只是动了下筷子,喝了一口粥……”鹊衣说着“噗通”一声跪在楚风面前,壮着胆子哭道，“二公子，您劝劝夫人吧！再这样下去，夫人身体会被拖垮的！二公子，已经找了世子这么久，所有得来的消息二公子您都有过目，世子是否还活着——二公子，您难道还要由着夫人这样折腾自己吗？二公子，”鹊衣深深埋下头去叩首，“鹊衣从未见世子像对夫人那样对待过别人，鹊衣一路跟着过来，世子对夫人的宠爱，奴婢一直看在眼里，如今夫人日渐消瘦，若是让世子泉下有知，一定会不得安宁的！二公子，就算是为了世子着想，求您去劝劝夫人！”

    鹊衣深深叩首，楚风收回痴望着秦素羽的目光，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鹊衣，半晌，哑声道，“你起来罢。难得你有这份心。”

    这么久了。

    楚风已经分不清现在这份难过悲恸到底是为了失踪的楚小楼，还是为了……

    仍旧望了一眼秦素羽，楚风出神的轻声低喃，“大哥……你真的……舍得吗？”

    这么长时间。楚小楼再没有出现过。甚至，连楚风派出去找林小木这个魔头的人，也依然毫无所得。都说是林小木杀了楚小楼，楚风却不信。一直以来，楚小楼都很惜命，也因着林小木通缉犯的名头，楚小楼从来很提防自己会遭遇暗杀。楚小楼谨小慎微，行事步步为营，楚风虽然不说，但是也看在眼里。毕竟是楚小楼身边长大的人，纵然楚小楼再护着，但很多时候，处理事情并不避讳楚风。楚风耳濡目染，虽然不曾自己动手去处理，但是有时候，楚小楼会征询楚风的建议。楚风明白，楚小楼是在不经意间锻炼自己处理事情的手段，不过，楚风其实很不在意这些事情，哪怕偶尔也会有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帮助楚小楼的念头，但是楚风发现，如果真的让自己全权处理琐碎的事情时，他总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这样就会被楚小楼毫不留情的训斥楚风深刻觉得自己见识不足，于是愈发沉浸在书籍和武功里。也会偷偷的裁决一些事情，来试试自己的能力。只盼着有一天，可以做一件让楚小楼拍手叫好的事情。

    只可惜，似乎永远没有这一天了。

    楚小楼竟然就这样死了。他楚风还没有闯出名堂来，还没有凭借自己的能力完全脱离楚小楼的羽翼，还没有让他这个从小护自己到大的大哥以自己为荣，楚小楼竟然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死了。

    这让楚风如何接受！

    可是，楚风又不得不相信楚小楼的死。只因为，杀了楚小楼的人，叫做林小木。这个恶贯满盈的女魔头，手上沾满了鲜血，曾经的那些传说，楚风也有所耳闻。只是万料不到，有一天，自己唯一的大哥竟然也会栽在她手里。

    楚小楼并不像外人看起来那样的不可救药。

    这些，楚风心里清楚。他更清楚，楚小楼搞臭名声的原因，为了楚家，也为了他楚风。楚风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楚小楼总是把他楚风放在第一位，但是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是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大哥。

    楚小楼……大约真的死了。

    远远的望着秦素羽，楚风忽然觉得心头沉重的喘不过起来。

    楚家的担子，难道要让这样一个柔弱女子担起来吗？

    如果，他楚风没了大哥，还要去依赖秦素羽这样一个柔弱女人的话，连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自己是楚家二公子。也是楚小楼一直以来寄予厚望的唯一的兄弟。

    楚风抬头，仰望着一碧如洗的长空，长长吐出一口气。

    从今天起，就让他成为楚家的掌舵人，让他挑起楚小楼丢下的担子，让他尝试下，没有楚小楼的桎梏和束缚之后，他楚风到底有多大能力。也让他体会一下，楚家这风雨飘摇的二十年来，楚小楼到底承受了多少东西。

    大哥，我不会给你丢脸的。挑起楚家，是唯一可以永远记住楚小楼的方式。

    楚风深深凝望了秦素羽一眼，紧紧抿住唇，暗暗攥紧了双拳。

    “嫂子。”

    楚风站在秦素羽身后，停留在凉亭入口处，为避嫌再不上前多走一步。

    秦素羽只是在放空自己，兀自盯着空荡荡的远方发呆。

    “二公子。”回神过来，秦素羽勉强扬起嘴角，算是回应了楚风。

    秦素羽愈发消瘦了。天气逐渐转凉，秦素羽仍旧只着了件初时楚小楼送的纱裙，立在这亭中，愈发让人觉得心疼。

    楚风难掩心疼的痴望着秦素羽，站在凉亭入口处，不言。

    仿佛，像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天，秦素羽犹记得有这样一个少年默不作声的依靠在凉亭朱红色的圆柱之上，静静的注视了自己整整一下午。还有那抹恬淡静谧的浅笑。安心，耀眼。

    秦素羽一时有些痴。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天的楚小楼一袭白衣锦袍，闲闲的抱着双臂，倚柱而立。清楚的记得，楚小楼转身离开时略显寂寥的背影，记得楚小楼的耸肩，记得他沉重的步伐。甚至，仿佛成了永久定格的画面，秦素羽眼前清晰的呈现出那天，自己悠闲的在凉亭中翻阅书籍，背后有着一个面带浅笑的少年，不言不语的安静相陪。黄昏里，斜阳洒下的余晖，点亮了楚小楼的笑，也拉长了楚小楼转身离开时落寞的背影。

    四目相对。

    秦素羽恍惚的望着面前的楚风，楚风却是在发痴的望着容姿绝色的秦素羽。

    不安分的最后一阵夏风徐徐吹来，吹乱了秦素羽的青丝，也吹迷糊了秦素羽的眼。误把眼前少年当作旁人的秦素羽，流连的舍不得移开眼睛。

    楚风站在入口处，衣袖拢进清风，赭色儒袍衣角翻动，俊逸的少年已经发痴，愈发被这倾城之色迷了心智，似乎，被这不合时宜的一阵清风吹乱了热烈的少年的心。

    凉亭，微风，阳光。

    还有倾城的女子，和俊逸的少年。

    还有，两人胶着的目光。

    落在旁人眼中，这该是怎样的风景。

    又该是怎样的，难以言明的苦涩。

    “嗬！呵呵……”林小木匿在屋檐一角，忍不住自嘲的笑。控制不住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烦躁感驱使，林小木出了古林山庄，漫无目的地走，竟然一不小心回到了这个地方，又一不留神踏了进来。

    她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鬼知道，为什么要现在回来！眼下这种时刻，“林小木”怎么能出现？林小木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因为事发之后，任旁人再怎么找，也找不到林小木的踪迹。而且，每次出了事情，林小木必定会偃旗息鼓一段时间，直到事情平息，追逐林小木的人已经筋疲力尽，林小木才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又突然出现。所以，导演了楚小楼之死的林小木现在，回不了楚家，没有了楚世子这个身份的遮掩，最应该做的就是乖乖待在古林山庄，至少等这段风头正盛的时间过去。

    可她没忍住跑了出来。

    还莫名奇妙跑到了这里来。

    来这里干什么呢？

    林小木不知道。她甚至完全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又会跑到这里来。整个江城都已经戒严，准进不准出。当然，进出什么的，本难不倒林小木。但也是要冒一番风险的。

    来干什么呢？

    林小木实在想不出。正愁眉不展时，就看到了凉亭中颇令人艳羡的一幕。

    心，几乎立刻被揪成一团。仿佛被放在盐罐里腌渍，涩的发疼，让林小木觉得很冷。

    楚风那样痴迷的眼神呵——

    林小木从来不知道，楚风什么时候竟然对秦素羽上了心。是自己太过于玩物丧志，被秦素羽扰了心绪，忽略了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了么？还是说，一开始，就是自己决策失误，不该让这两人有机会单独相处么？

    楚风不能喜欢秦素羽。

    绝不能。

    因为，不清秦素羽的身份，不清楚她来的目的。也不清楚她是谁的人。

    总而言之，有一千一万个理由，让林小木强烈的要阻止楚风喜欢秦素羽，或者，秦素羽喜欢楚风。

    一千一万个理由。

    林小木咬牙，绝不行！不允许！

    她不会承认，也绝不可能承认，这一千一万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若真正追究起来其实本站不住脚。而真正的理由，其实只有一个。这唯一的一个，就已经足够磨掉林小木的耐，足够让她打破原来的计划，迈出新的一步。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

    也许，走一步看一步，会更好。

    林小木踩过树桩，踩过乌青的墙壁，御风一跃而起，衣袂飘飞间，已然轻飘飘凌驾在别院最高处的屋顶，鸟瞰着院中的一切，朗声冷笑，“呵呵呵……真是好一副郎情妾意鹣鲽情深图！”

    作者有话要说：(⊙o⊙)啊！(⊙o⊙)啊！(⊙o⊙)啊！冒泡的都素好孩子……本君要一个一个扑倒肯冒泡的孩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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