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非常文学/^
冷的四周不时有刺骨的寒风吹来,耳边隐约还有水滴声滴滴答答不绝于耳。
风舞睁开眼睛,只看到头顶参差起伏的石顶,绵延不绝。风舞眨眨眼,略定定神,才恍然忆起自己是被南裳给捉来的。只是,这是什么地方?
“嘶——”刚想坐起来,风舞才发现自己竟然浑身瘫软无力,努力撑起身子然而没有支撑半刻,还是无奈的倒了下去。
身下是一张白色的透明石床。看起来倒更像是个石棺。
风舞不由抽了抽嘴角。
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岩洞。石床不远处,即有低矮不平的小石丘凌乱的在岩洞里乱七八糟的堵着路,使人不能一眼望到头。石丘脚下,淅淅的流淌着细细的清流,磨打着石丘的边缘,以至于有的石丘呈现出倒金字塔的模样,上面壮硕然而支撑这壮大的下缘却细弱的可怜,使人十分担心这大石块会不会因为石脚的无力而掉落下来。
岩洞的光线不甚明亮。仿佛暴雨过境前的沉天气。整个岩洞弥漫着湿漉漉的潮气,不知是不是空气流通不畅的缘故,岩洞顶部竟然密密麻麻的不满一粒粒细细的水珠,摇摇欲坠。
这难道是南裳的牢狱?
风舞细细打量着,才发现,岩洞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似乎只要自己恢复了力气,就可以从这里走出去。更甚者,岩洞的水流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很明显水流向的方向,光线要明亮的多。这是说,其实只要沿着水流走,就能找到出口么?
风舞暗喜。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既然是南裳——堂堂天盛王朝尚仁皇后的牢狱,岂会这么容易就让人出去?更何况,南裳手里还有个殇。
望了望明显是出路的地方,风舞不由撇嘴,就算南裳大意到这种地步,她风舞现在也本无力出去。真是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这个样子,应该是被南裳下毒了吧?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以为南裳是个养尊处优的深弱女啊!
悔之晚矣。
虽然被困在这里,但风舞一点都不着急。反倒乐得清闲。免得一天到晚,被林小木花样百出的折腾个没完没了。就是这里太过冷了点,令风舞这个本身就寒体质的人,有些扛不住的哆嗦.
岩洞里,实在太安静了。除了滴滴答答的水滴声,风舞甚至可以听得到自己浅浅的呼吸。试着运功来恢复体力,然而手势刚做起,风舞就发现自己丹田内空荡荡的,一点力道都寻不到。
风舞恼恨的咬牙,南裳下的,怕是化功散!
这可如何是好!
尽管气恼的直磨牙,风舞却依旧无计可施。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她风舞何曾有过这样的遭遇!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的风掌事,恼恨之极,恨不得立刻出去把面瘫的南裳揪过来狠狠蹂躏!
然而终究也只能想想罢了。
风舞无奈的倒在石床上,闭着眼睛,放空自己。
可是奈何这样的安静和闲适实在不适合风舞。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大脑放空的风舞眼前又开始不断闪现出大片大片的血迹,尸体,断壁残垣。
那里,是风家堡。
那时,年少轻狂的风舞不过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孩子。
风舞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悲哀。
风家堡被灭的那天,格顽劣又贪玩的风舞偷偷溜出风家堡四处游荡。
风舞一向不喜欢风家堡多的能砸死人的家规,尤其是女子十五岁必定要嫁人的规矩,刚刚十五岁的风舞已经很明确的知道她讨厌男人,不喜欢任何男人的接近。风家堡的四小姐风舞是整个风家堡最古怪的人,为人骄纵顽劣,特立独行,经常被风家堡堡主风炎家规处置,但却深得风家堡女主人上官仪的宠爱。上官仪为风家堡堡主风炎育有四子一女,四小姐风舞是上官仪唯一的女儿。风炎的十多个妾侍也为风炎产下不少子嗣,风舞之上,尚有两位同母的亲长兄和一位妾室所出的姐姐。风舞的姐姐风澜自幼体弱多病,风舞十五岁那年,风澜已经孱弱的终年连房间大门都不能出,见不得风。整个风家堡的人都不太乐意去风澜的住处,一方面因为她是妾室所出,虽然是长女但地位不高;另一方面,风澜常年累月的病着,总让人觉得晦气。风家那么多儿女,十多个儿郎,只有风舞和风澜两个女儿,风澜又病怏怏的,朝不保夕的模样,风舞自然就成了众星拱月的焦点。再加上,风舞是女儿,不会对风炎的儿子们造成威胁——无论如何,风家堡的继承者不会是个女人,所以,风舞算是真正的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风舞和风澜的交集不多,上官仪不许风舞接近风澜,为防自己的女儿沾上晦气,甚至连风炎都不太乐意让风舞去风澜那里。风舞桀骜,越是不让去,她越是要去。还专门光明正大非得搞得整个风家堡都知道她去了风澜那里才行。可是实际上,风舞并不能见到风澜几次,也待不长。风澜病弱,不能见风,也不出房间,风舞却是个闲不住的子,每每大张旗鼓的去了风澜那里——美其名曰“看姐姐”实际上却是为了反抗风炎的家规,也不过稍稍坐一会儿就走了。且因为风澜终日卧床,很少起来,风舞甚至没有看清过风澜长什么样子,唯一的印象就是风澜苍白的面色和虚弱的声音。
但,奇异的是,整个风家堡,除了上官仪,风舞心中最牵挂的人,却是风澜。接触不多,交集不深,然而每每风家有节礼什么的,众人总要在风舞的呵斥声中才记起,原来后院还有个大小姐。
风舞尤其厌恶她那些哥哥和弟弟们。一个赛过一个的风流成,富家公子的恶劣习,这些公子哥儿一个都没少,且终日明争暗斗,又因为风舞深得宠爱的缘故,总喜欢在风舞面前献媚,愈发让风舞厌恶。相比和这些弟兄们相处,风舞宁愿去病怏怏的风澜那里去待着——虽然也待不长。
尽管风舞讨厌风家堡,但毕竟还是她的家。
只是这个家,却在一夕之间变成了人间炼狱。血。满目都是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痕。尸体。整个风家堡,上上下下数百人无一幸免。盛夏之时,风家堡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原本峥嵘雄姿的风家堡,当下却是蚊虫漫飞,血污浸染。
风炎死了。上官仪死了。风舞的兄弟姐妹全都死了。当风舞闯进风澜的房间时,只看到身着亵衣的风澜,青丝散落,血染床榻。
整个风家堡一夜之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唯独余下一个最令风家堡上下头疼的风舞,成了漏网之鱼,孤独的活在这世上。风舞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幸还是不幸,只是,风家堡没了,唯一活着的风舞,却本不知道到底是谁让风家堡消失的。
风家唯一余下的子嗣风舞,众人捧在手心里的风舞,从未吃过苦受过灾的风舞,年轻的身躯伫立在风家堡遍地的鲜血中,稚嫩的肩膀几乎要彻底被这触目惊心的尸体压垮,风舞甚至连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哭。
至于后来的后来,心如死灰的自己是怎么被人围堵追杀,又是怎样的恨天怨地,甚至最后是怎样被人救起,被带走,怎样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日没夜的习武,风舞全都不记得了。重新活过来之后的风舞,记差了好多,有好多事情,风舞都记不清了,只是偶尔,在某个月满中天的深夜,耳边会回荡着一些轻快愉悦的笑声,会听到一个慈祥宠爱的声音唤着“舞儿”,还有一个温和却无比虚弱的声音柔柔的喊“风舞”,喊“舞妹妹”……梦醒之时,风舞还是完全记不得自己到底梦到了什么。
她真的好像失忆一样的忘记了。甚至有时候,风舞都记不起来,为什么自己是整个古林山庄唯一一个不姓林的人。风舞一度觉得,自己不姓风,姓林。
眼前晃着的还是血,是尸体。
风舞受惊的霍然睁开眼睛,狂乱的心跳击打着腔,几乎要敲碎风舞单薄的身躯跳跃出来。一滴岩洞顶部的水滴“啪嗒”一声滴落在风舞面颊,仿佛安静的湖心忽然被掷进去一块沉重的大石块,登时水波四溅,风舞好像看到一滴血滴落在自己脸上。眨眨眼,木愣愣的伸手,食指轻点脸颊上带着青苔混迹过的水珠,风舞怔怔的望着仍然兀自滴答不停的水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忽然浑身颤抖着从石床上狼狈的滚落下来,重重磕在冷硬的石丘地面上,额角磕到一块突起的石角,登时流出血来。
风舞闷哼一声,触碰了下自己的额角,指腹上赫然就是鲜血。
风舞惊恐的睁大眼睛,踉跄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跑,然而一块又一块杂乱的石丘完全挡住了前进的路,风舞行走的极为艰难。狼狈的绕着石丘打转,风舞焦躁的如同无头的苍蝇,深一脚浅一脚的固执前行。
可是,额角的鲜血兀自留着。很快,滑落的一滴血停在风舞眼角,遮挡住风舞的视线,让她眼前出现的尽是刺目的红。
风舞颤抖着手慌乱的擦掉脸上的血迹,猛然低头望见脚下绕着石丘的清溪,当即无措的蹲下去,伸手捧水清洗额头。然而,风舞手还没有碰到清溪,忽然听到一声急切的劝阻,“千万别碰那水!”
风舞一顿,下意识的抬头,可还未容她看清来人模样,自己已经被人拉起来,远远的拽离了这片水域。
“水中有毒,若是和你中的化功散相冲,你的武功就全废了。”
被人紧紧的拉着手臂,风舞还未及回头就听到耳边温热的唇发出的劝阻。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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