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羽 - 105自救

    

    “我不想和你们任何一个人为难。非常文学”林小木心中混乱难安,无心打斗，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找楚正天。她有太多的疑虑要去问楚正天！

    可是，如今孤刃中众人已是破釜沉舟，誓死保卫孤刃，又岂会听林小木说什么！

    林小木望着众人神情,顿感不妙。

    众人是抱了必死之心。

    林小木转头望了望身旁已然死去的孤刃主,头一次打心底里深深的畏惧死亡,畏惧杀人。她不知道这个主到底是谁,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杀她。

    众人越围越近。

    林小木犹疑着,不知该不该杀人。

    却见白衣女使上前一步,拦住要动手的众人，和剩下的三个女使使了个眼色，又看了林小木一眼,随即跪倒在孤刃主身边，叩首低声道，“奴婢恭送娘娘。”

    “娘娘？”林小木惊讶的望着这个似乎在自己为数不多几次相见的记忆里，说话最少甚至也许本没开口过的白衣女使，“你说娘娘？”

    不料白衣女使竟然回答了她，“先帝最宠爱的秀妃娘娘，楚正天楚将军的胞妹，楚秀。”

    “……什……么……”林小木如遭雷劈，呆傻在原地，“楚……秀！”

    “不，不可能。”林小木拼命摇头，“我并没有姑姑，从小到大，楚家只有我爹爹一个子嗣，甚至连旁支都没有，怎么会多出一个姑姑！你休要胡言乱语！”

    白衣女使却突然凄然一笑，打量着林小木道，“这事情去问楚正天吧！他比谁都清楚。楚世子不是一直想查到底为什么总有人盯着楚家么？其实你何必去查，只要去问楚正天，一切都清楚了。又何苦费这么大力气！”

    林小木惊疑难安，“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白衣女使垂首道，“奴婢是二小姐贴身婢女，二小姐赐名楚慧。”

    “……”林小木怔怔的望着已然死去的楚秀，喃喃道，“她是我姑姑……我竟然杀了我姑姑？不会的，我不相信……”

    “你骗我的！”林小木抓住白衣女使的衣领，“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有什么意图！”

    白衣女使却微笑着望向林小木，“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当初二小姐命我杀了你，可我实在不忍对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下手，而且，我知道，二小姐并不是真心要取你命。我放了你，为这事，二小姐差点废了奴婢一身功夫。”

    “楚世子，你知道么？你的出生本来就是冤孽，你这条命本来就不该存在！知道楚正天为什么会逃走吗？那是因为见到你，他就会看到自己的肮脏！”白衣女使字字铿锵，犹如魔咒窜进林小木脑中，“这么多年来你为楚家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楚正天不敢面对自己的肮脏龌龊而转嫁给你的，甚至是你娘，你娘一定痛恨有你这个孩子！知道你娘为什么一定要你扮成男装么？你想过没？那是她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她自己的女儿！可怜的楚世子，你的存在就是个笑话啊。要不是因为你，你娘亲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呀。知道么，其实你和楚正天才是害死你娘亲的凶手。”

    白衣女子带着微凉的笑意，轻轻浅浅的对林小木说着这些话，林小木脑子越来越凌乱，说谁都好，说谁林小木都可以假装不在乎，可是白衣女使说的是林小木藏在心底的娘亲！她一定是在胡说。娘亲绝不可能是因为自己而死。^/非常文学/^爹爹那么疼爱娘亲，娘亲的死怎么会和她跟楚正天有关！她是胡说的！可是林小木突然想到林宛之的遗命，随即蓦地想到楚风，色厉内荏的斥道，“你尽管胡说好了，我不会信的。你们把楚风藏到哪里去了！”

    “哦，楚风啊。”白衣女使淡淡的笑，“说到这个，忘了告诉你，楚风已经不需要你了。对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你能够活这么大，不过就是你娘为了找个人能够伺候好我们的皇子楚风而已。但是如今皇子已经被送到安全的地方，再也用不到你了。也难为你一直以来处处替我们皇子当挡箭牌。念在这份儿上，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白衣女使似乎恨极了林小木，这样说罢还不够，扫了眼身旁的三人道，“不过可惜，即便我饶你一命，你也难逃一死。也许，我可以让你死的不那么惨。”

    “皇子……”林小木完全被绕糊涂了，她竟然忍不住要去相信这女人的话，为什么，为什么娘亲的遗命是要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楚风，保护楚家！她林小木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而已，为什么要把所有的担子都压在她肩上！娘亲，这到底是为什么！林小木心中极为震动，混乱不堪，几乎要崩溃，于是恶狠狠的揪住白衣女使的领口，“你以为这样信口胡说，我会信你？楚风是我楚家子嗣，怎么会是什么皇子！”

    “皇子倒也的确是楚家血脉，”白衣女使淡淡的望着林小木，“他是秀妃娘娘和先皇的子嗣，七皇子。是当今圣上的兄弟。”

    “……”林小木完全无法消化一时之间得来的消息。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真相？

    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摊开在自己面前？

    爹爹，娘亲，姑姑。娘娘，皇子，兄弟。还有自己。

    林小木本无法理清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也不想知道，她自己在这些人中，到底算什么！

    已经不用动手，林小木快要被白衣女子的话击垮了。神严重透支。

    “小楼……”忽然听到一声带着哽咽的苍老呼唤，林小木猛地转头，竟然看到楚正天一身戎装出现在自己面前。

    “爹！”林小木委屈极了，当即就要扑到楚正天怀中，却忽然顿住了脚步。她才发现，身边的人，竟然一动不动的僵站在原地，连刚刚跟自己说话的白衣女使也僵直在原地。

    “她们……怎么了？”

    “多谢皇后娘娘大恩！”楚正天对身边站着的一身黑甲、甚至带着黑色面具的人拱手作揖。

    那人并未出声，只是淡淡的点头示意。

    看身形，似乎是个女子。

    “她是谁？”见到全副武装的黑甲女人，林小木狐疑的后退。她现在谁都不信，谁都不想信，也谁都不敢信，甚至连楚正天，她都不敢信。她只相信古林山庄的人。

    “孩子……”楚正天老泪纵横，见楚小楼竟然谨慎的往后退，一时心内百感交集，又酸又涩，“这位姑娘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搭救你的，凤使大人。”

    林小木冷笑，“南裳可与我有仇，已经救我一次，还会救我第二次？爹爹竟然也难得远从边境之地赶来，小女子真是受宠若……”林小木话说到一般，骇然睁大眼睛，“你不是我爹，他不会知道我就是楚小楼，更不会知道我是女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楚正天眼中含泪的望着林小木，哽咽道，“傻孩子，你是我自己的孩子，我岂会不知道你是男是女……都是冤孽，唉，冤孽哪！”

    林小木却愈发谨慎，当下冷笑道，“别装了，你们想做什么尽管说吧，易容术我古林山庄也会。”

    林小木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尸体旁边，谨小慎微却又倨傲的倔强模样，让楚正天身旁一身黑甲的凤使大人暗自抿紧双唇，双拳紧握。

    “这……”楚正天百口莫辩，“我的确是你爹爹啊！”

    林小木抿唇不做声。她现在也逃不出去。楚正天身后是披坚执锐的将士，林小木一点把握都没有。

    双方僵持着，楚正天前进一步，林小木就后退一步。完全不让人靠近。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兽，竖起身上每一毛，谨慎的盯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楚正天心疼不已。却也不敢再靠近。

    眼下的林小木，状态很不对。

    她是深深被此次所得的信息刺激到了。而且，林小木无法相信，自己竟然杀了自己的姑姑。更无法理解，爹爹娘亲和姑姑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如那个女人所说，娘亲其实是被自己害死的。她无法理清这些东西。

    乱。

    很乱。林小木心头几乎一团糟。

    头疼的要炸开一样。

    她突然好想秦素羽。

    这种谁都不相信的时候，林小木却无比想要去找秦素羽。可是，秦素羽还昏迷不醒，她很迷茫。前所未有的迷茫。想找风舞，风舞不知踪迹。想找凌若初，凌若初自己也乱成一锅粥。

    林小木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沮丧，无助。

    她越来越缩向墙角，依旧谨慎的望着身前一众人。

    “阿羽……”林小木握紧了手中的软剑，不安的望着面前一众人，却不由心头有些委屈的低喃自语，“阿羽……你怎么还不醒……有人欺负我……”

    这低不可闻的声音却让黑甲凤使闻言一僵，忍不住湿了眼眶。望着像只受惊的小兽一样惊惶的林小木，黑甲凤使攥紧了双拳，喉头仿佛堵了千斤坠，哽咽难言。

    林小木一边谨慎的盯着面前的人，一边四处观望，以图找到突破口。

    然而，站在楚正天身边的黑甲凤使突然向前迈了一步。

    林小木一惊，目不转睛的紧紧盯着她。

    黑甲凤使继续一步一步朝林小木的方向走。

    林小木眯起双眸，将目光锁在来人身上，手中软剑微微屈起，银光一闪，映在黑甲凤使的黑色面具上一闪而过。然而，也只是让她微微一顿，仍旧不迟疑的朝着林小木的方向前行。

    黑甲凤使赤手空拳。

    及至到了林小木面前，林小木身上的煞气愈重，却并未动手，她还不至于蠢到自己动手在明显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挑起事端。于是只是紧紧盯着她。

    林小木不知道这女人要做什么。

    两人对立，静静的站着，林小木望着这女人泪光闪烁的眸子，不明所以。她现在什么都无法思考，也什么都不想去思考。林小木只想让自己安静的待会儿。她需要一个人安静的、安全的待着，去想一些问题。

    黑甲凤使却突然伸手覆在了林小木握剑的右手之上。

    林小木眸子一凛，登时手腕翻转，软剑即刻架在了黑甲凤使的脖子上，“想试试我的剑么？”

    惊弓之鸟。

    用来形容现下的林小木再合适不过。却还要强撑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戒备的面对每一个人。

    黑甲凤使忍不住落泪。

    林小木惊讶的看着面具下的眼睛，双泪盈盈。一时竟然莫名的有些无措。

    “我……我不是故意的……”林小木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想把剑收回来，然而天生的谨慎却不容她这么做，可是不收，眼前这女人却在哭。林小木一时之间很是局促。不知道为什么林小木觉得自己对这双眼睛有着莫名的熟悉感，甚至莫名的想投降。于是脑子迷糊的来了这么一句。

    闻得林小木这话，黑甲凤使破涕为笑。好傻！

    原来，她真的这么傻。

    不顾林小木的反对，黑甲凤使牵上林小木的手，一步一步带着她往前走，林小木稍作迟疑，然而望着黑甲凤使犹带着泪光的眸子，林小木鬼使神差的乖乖跟着她前行。

    走到人群中去。

    这实在是个太过冒险的决定。

    但是，眼下脑子一团浆糊的林小木，不抵触黑甲凤使的接触，不抵触黑甲凤使的牵手，林小木直觉她是安全的。其实，只要林小木稍稍冷静一下，稍稍用脑子想想，稍稍用心去感知一下，她会很容易的辨认出眼前的女人是谁。可惜，林小木现在太混乱了。她迟钝的大脑本完全无法运转。

    黑甲凤使却并未让林小木在楚正天面前停留，只是径自拉着她出了孤刃，一路拉着她慢慢往山下走。

    牵着手，不顾身后楚正天惊诧的眸子，只因为被她握在掌心的林小木难得的乖巧。甚至，本没有用轻功，只是安安静静的拉着手走。

    孤刃的地理位置奇险，山路更是绵长曲折。林小木被黑甲凤使牵着，看着默默走在前方的女子，林小木混沌的脑子被一阵又一阵冷冽的山风吹的有些清醒。清醒之后，望着安静的牵着自己的女子，林小木心脏开始狂跳。

    她醒了。

    一定是她。

    下到半山腰，林小木忽然顿住再不肯走。

    黑甲凤使回头看林小木。

    林小木哽咽的轻唤，“阿羽……”

    黑甲凤使一顿，却微微别开脸去。

    “阿羽！”林小木颤抖着手，想要掀开黑甲凤使的面具，看看面具下掩藏着的容颜，是不是她朝思暮想的秦素羽。

    然而，林小木右手还未触及黑甲凤使的面颊，却突然被拦住了。黑甲凤使冷声道，“你认错人了。”

    林小木一顿，听得这声音，更是欣喜异常。

    “阿羽！”林小木紧紧把秦素羽拥进怀中，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秦素羽却只是静静的站着，任由林小木拥抱，未作任何回应。

    “你认错人了。”半晌，怀中抱着的人轻轻推开了林小木，依旧淡声道，“现在安全了，你走吧。”

    “阿羽！”林小木急了，拉住秦素羽，“你怎么了？”

    “世子请自重！”黑甲凤使甩开林小木，转身离开。

    林小木正要追上去，忽然身后林绯迎了过来，“庄主！”

    林小木只是一分神，再回头，眼前已经没了秦素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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