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病没好,多休息。让晚娘和蔓蔓陪着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夏萱说完即转身离开了宴会厅,也不急着回醉月阁,一个人慢慢悠悠在府里转悠着。
宁幺妹死了,她不同情也不难过,只是口有些发闷,不觉想起荣陵前几日对她说的话来——上一世,她在危机四伏的后中生活多年,不曾出手伤过一个人,结果落得身死人手的下场。这一世,她不介意自己的手上沾染鲜血,如此,可以保全自己,和自己想要捍卫的东西吗?
在入之前除掉了这个障碍……也不知道这一步棋是对是错。
宁家幺妹亡故的消息很快在各府各宅风传,尽管宁家人极其低调的处理了这件事,还是不断有风言风语流传了出来。
有说宁幺妹是被自己父母逼死,因为宁家认为她是宁家的屈辱。
有说在自尽之前宁幺妹还和宁夫人大吵一架,是宁夫人将她推下了水池。
有说宁幺妹自从瞎了眼后就疯疯癫癫,这次也是发了疯自个跑到府里的水池里给溺了水。
有说宁幺妹心有不甘,自己被人谋害也无从申诉,她那只眼睛瞎的冤枉。
谣言四起,过了些时间又纷纷平息下去,不管怎么样,宁幺妹死了,这点无可改变。
而她死的是否冤枉,宁家人都没做声,外人瞎什么心?
就像一阵风轻轻拂过,消失不见。
对于夏家来说,则是更加警备家人的安全,有了荣陵的特别照顾,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彭氏更加热衷于吃斋念佛,特地请了师父在家里做素菜,不再碰荤腥,早晚念经。
她甚至动了在夏府安置一个庵堂的念头,华姑姑、夏萱好生相劝才把她这个念头给打消下去。
都说倘若老爷回来。看到家里多了个尼姑庵是什么感觉?哪个男人会喜欢自己的夫人吃斋念佛,清心寡欲的模样。
同时,家里接到消息,夏文近日将回京一趟处理事务,还要把秦地的那个小妾带回来过门。
三姨娘听到这消息就站在宝珠阁门前破口大骂:“他倒会享受!还要把那名不正言不顺的骚蹄子娶进门。也不看看是什么出身!”
彭氏同样焦虑着这件事,夏文纳妾她早就视若无睹,只是那个小妾是个青楼出身,多少让她有些不快。
她在醉月阁来探望女儿,与华姑姑谈到这事,嘴里怨气满满:“之前素娘怀了他的种,他还嫌弃素娘是个奴仆的身份,死活不肯收进门,这会倒是开了眼了!素娘出身再差也是我的婢女。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他生了儿子,比不上那万人骑的女人?我还当他玩几年也就腻了,他竟要娶进门来,真是伤风败俗。”
她又道:“我在这边为他苦心谋划,他在那边逍遥快活,心里可有夏家?真是,不如遁入空门!”
华姑姑也只能好生安慰她几句。秦地,天高皇帝远,娶进门不过是个形式罢了。她再气愤也没法干涉什么。
夏萱深知这一点,同时亦感到深深的悲哀——身为一个女人,全心全意扑在自己的夫君身上,换来的却是夫君的风流无度。而她,身为他的正妻,亦只能忍气吞声。
不知道荣陵那样的人……以后会纳妾吗?
听说,他和公主的婚期近了……听说。那个公主钦慕他已久……
劫后余生的夏因为腿伤不能下地,夏萱亲手炖了补伤口的鲈鱼汤去探望他。
他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看连环画,小小的身子不安分的扭来扭去,一副难受的样子。
夏萱将汤放到一边,坐到他的床边:“还乱动?就不怕再折了脚。”
夏这才发现她来了,高兴的大叫:“九姐!终于有活人来陪我了。”
这孩子……夏萱他的脸,发觉他的脸瘦了一圈,心疼道:“怎么瘦了这么多?厨房没给你多炖补的吗?”
夏撇撇嘴:“天天给我喝中药,喝的我反胃,别的东西吃不下。吃了又吐。”
夏萱更是觉得自己罪过:“还要多久才能下地?”
“白薇姐姐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至少三个月不能下地。我都无聊死了!”夏嘟囔着放下连环画,视线不住往门外瞟,“二哥还说今日来陪我,也不见人影,真是讨厌!”
“二哥忙公务,他今日启程去了青州,大概要四五日才能回来。”
夏萱边说边打开食盒的盒盖,一阵馥郁的浓香飘逸而出,夏咂咂嘴:“好香……”
夏萱赫然一笑,她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自信的,拿出一个小碗盛上半碗汤,一口一口喂到夏嘴里。
夏乖乖张着口喝汤,眼睛明晃晃的望着夏萱,璀然一笑:“九姐,你真好。”
夏萱微笑,掏出手巾给他擦拭唇角,“哪里好了?若不是我心大意,你也不用受这罪。”
“是我自己不乖,想去抓鸟嘛……”夏瘪瘪嘴,“那鸟现在还没抓到呢,我摔下去它肯定在看我笑话……”
夏萱无奈:“你摔成这样还惦记着鸟。”
“怎么能不惦记,它叫的课可好听了。”夏嘻笑道:“下回九姐跟我一起去,把那小鸟抓来。”
夏萱笑着点头。
夏高兴的一把环住她的脖子,撒娇似的蹭着她:“还是九姐好,除了娘、九姐、二哥,我生病这几天都没人来陪我。”
夏萱他的头:“大家很忙,但是都是很关心儿的,这汤还是八姐和我一起熬的。我以后也多抽时间来陪你。”
夏连连点头:“别骗我。”
“你娘呢?”
夏松开她,想了想,“娘……娘大早上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
“是吗?我先头问娘,娘说今日没有嘱托素娘做什么呀,难道上街买东西去了?”夏萱本还想与素娘谈谈,也只能作罢,下回再找机会了,“乖乖把汤喝了,九姐给你讲故事。”
宁府。
惨淡的白色已从府中抹去,春日的宁府又恢复生机勃勃,府中的花木开得正好,一片花红柳绿、姹紫嫣红。
椽牙高琢的临湖八角亭里,湖面的清风徐徐送来一阵凉爽,一名金丝翠缕的华服妇人半倚在虎皮软榻上,双目微合,面容倦怠,正是丧女不久的宁夫人。她边上有一方石桌,宁二姑娘就坐在石凳上,母女俩都没有开口说话。
边上的婢女毕恭毕敬的守在一边,个个低垂着头,满脸的惶恐——自从幺妹去世以来,宁夫人就像吃了火药一样,谁撞上去就是个死。好几个贴身婢女都打发去了洗衣房,或者挨了板子被打的半死不活。
“我说,娘,这口气您咽得下?我是想起妹妹就心里发疼,不能下咽不得安寝!”
宁二姑娘终于还是低低责问出口。
宁夫人默不作声,宁二姑娘一招手,婢女们纷纷退下,她行至宁夫人面前,蹲下:“娘,咱不能让妹妹冤死。”
宁夫人微微撑开眼帘,目光恍惚的望着自己的女儿,“冤死?”
宁二姑娘厉声道:“正是!贵妃娘娘不是这么说的吗?”
宁夫人苦涩的勾起唇角:“证据呢?皇上已经认定那件事是个意外,还勒令不得再提起那件事。连幺妹自己也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谁去伸冤?”
宁二姑娘冷冷道:“谁拿了好处,谁就有嫌疑!首当其冲就是皇后、夏家。”
宁夫人复又合上了眼帘,半晌才缓缓道:“皇后暂且动不了她,背后的势力太强大,连老爷也不敢……夏家最近动作倒是很多。她家那个女儿,夏夫人可是挣够了脸,皇上喜欢不说,连准驸马爷都倾慕三分,呵呵。咱家现在愁云惨淡,他们家欣欣向荣,你说让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呢?”
宁二姑娘这才知道母亲也看夏家不爽,道:“我看这事指不定就跟夏家有关。”
“师出无名呀,女儿。”宁夫人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夏家基不比叶家深厚,凭借的是皇上对夏家的倚重来生,所以夏夫人才会那么拼命想把女儿送入……如今与叶家已经连成一线,牵一发动全身,我们不能从明面上……”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一个婢女走上前来,两人闭了嘴,二姑娘骂道:“找死吗?!”
那婢女吓得噗通跪在地上:“夫人、二姑娘,府外有名妇人送了一封信来,说无论如何要给夫人亲启,还拿了一枚发簪来,看起来很是严肃的样子,所以、奴婢……”
宁夫人也对这冒冒失失的婢女没有好感,可是当她瞄到婢女手中那一枚发簪,眼睛立马闪起光来。
她接了发簪和信笺,打开,扫了一眼,脸色大变,抬起脸:“是个什么样的妇人?”
婢女道:“是守在门外的小厮转交给奴婢的,听说是个蒙着面包着头的妇人。”
宁夫人道:“知道了,下去吧。”
宁二姑娘好奇道:“娘,是什么信?”
宁夫人却收了信笺放入袖口,脸上的表情出奇的凝重起来:“我们得入一趟。”(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十八章 蛰伏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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