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芳华 - 第八十五章 家祸

    

    夏萱前脚踏进厅堂，刚坐下喝口茶，后脚围观群众们就浩浩荡荡奔涌而来。

    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十弟、凌风郡主……一个个都望风而来，围着夏萱嘘寒问暖。

    对于夏萱绘声绘色描绘的近乎传奇的“被拐”经历，她们听的连连咂舌，仿佛能目睹那一幕幕画面似的，又是好奇又是惊讶，几个姨娘看模样都是信了，唯有凌风郡主不置可否，也没有点穿。

    亲人们的热情让夏萱有点招架不住，说话说得口干舌燥，又有些暖意一点点沁上心头，抚平这一个月担心受怕的苦楚，家中许多人关心着她，亲情总是让人温暖的，无论何时、何地。

    最高兴的当数一月未见夏萱的晚娘，她一直紧紧握着夏萱的手站在她身边，虽然一早知道夏萱平安无恙，真正看见她，晚娘那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才安下来，激动的直抹眼泪。

    反倒是初始呜咽不止的彭氏变得非常平静——她素来如此，人愈是多，她就愈淡定，几乎显露不出丁点感情。

    由着夏萱被人团团围住，起身吩咐厨房备上夏萱最爱吃的餐点，烧好热水等着夏萱去沐浴，又自个去菩萨像前点香，一个人在菩萨面前喃喃自语，没有去凑这热闹。

    “先让九妹喘口气吧！你们有什么话以后再问，别把九妹累坏了。”

    夏茗的声音了进来，夏萱瞧着夏茗和云弦一并自外间走进厅里，唤道：“八姐，弦哥哥。”

    云弦自远处冲她点了一点头，就在那边坐了下来。

    晚娘也趁机道：“就是，都散了散了，让九姑娘歇歇。晚上大伙一起吃个饭，给九姑娘接风洗尘。”

    华姑姑也有一肚子话要和夏萱说，跟着晚娘一同把那些姨娘给轰走，众人这才各自散去。丫鬟们也被撵出大堂，方才喧闹的大厅只剩下最为熟悉的几人，夏茗这才走到夏萱跟前，掰过她的脸好生打量了一会，轻声：“眼睛好了？”

    夏萱眨眨眼。甜甜笑道：“应当是吧，有四五日没有出现目盲的症状，大夫也说毒已排出体外。八姐，你入之事如何？”

    彭氏还背对着在佛像前说着什么，听到这话背影轻轻一颤。

    夏茗道：“我很快就进。”

    夏萱惊喜道：“恭喜你，八姐！”

    夏茗淡淡一笑，又道：“还有什么比你回来更让人高兴嘛，九姑娘，这一个月可把大家都很担心你。”

    夏萱笑道：“我很好啦。那个……很照顾我，就和在家里一样，我都觉得自己胖了些。现在八姐就要遂了娘的意，我也放心，本还担心咱家今年无人入，会让娘多年的苦心白费呢，娘——”

    彭氏背对着她还在佛前喃喃自语，听到她的叫唤也不回头。只道：“萱儿，来上香，谢菩萨保佑。”

    夏萱哦了一声，走到观音像前拿起三香，拜了一拜。

    彭氏犹自念了一句什么，才放下佛珠，道：“饿坏了吧，我去厨房瞧瞧。”

    “娘，不要……”夏萱半句话还在嘴里。彭氏的身影已经匆匆离开了大堂，察觉到彭氏的异样，夏萱转而问夏茗，“八姐，娘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爹呢？”

    “爹他……”夏茗为难的望着夏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日前在秦地两载未归的夏文携着王妃夏茹、准备娶进门的小妾季莺儿回夏家，原本是一件举家团圆的高兴事，却因为夏烨和夏萱的死蒙上了层层的影。夏文一踏进家门就气势汹汹的向彭氏追问夏烨的死因，将这次归家演变成了“问罪”，当知道夏烨是因为彭氏才会去往慈恩寺之后更是勃然大怒。将全部的怒气都发在彭氏身上。

    彭氏本就因夏萱的眼疾、又不得不留在荣家而心烦意乱，夫君毫不理解的责问更是让她心乱如麻，一言不合，就在夏文回家第一日爆发了一次剧烈的争吵，两人互不相让、争执的面红耳赤，摔坏了许多的家具……当日许多人都在，夏茗也是在场人之一，目睹那一幕后至今还在后怕。

    原来素来温文尔雅的爹爹也有这样大的火气——事后，她也试图过去调节，可是爹爹压不理会。一来二去她弄明白了，现在爹爹对家里每个人没有耐心，谁的话也都听不进，只有七姐和季莺儿他看得上眼。

    他在家中给那莺儿腾了一处大别院，就与她住在里面，跟彭氏水火不容。

    夏萱看她的脸色猜到七八分，她怎么会不清楚爹爹的脾气呢？轻轻叹口气，“一会我和爹爹说。”

    “老爷今儿赶早入了，与秦王、王妃一同。”晚娘忙道，“九姑娘，老爷现在是逮谁骂谁，你最好别撞上去。唉，府里的人现在都给他骂了个遍，还说谁再提就滚出夏家。说不得，说不得。”

    夏萱皱眉：“滚出夏家？这话也是爹说的？”

    蔓蔓在一边小声：“就是老爷说的，我都听着了。老爷好凶，凶夫人、凶我们……”

    夏萱看她们都似有所隐瞒的模样，忽而站起：“究竟爹和娘闹到何种地步了？”

    “九姑娘，你跟我来。”华姑姑突然拉着夏萱就往耳房走去，走进之后关了门，低声，“你爹他要……”

    她在夏萱的手心飞快的写了一个字，噤了声。

    夏萱大惊失色：“怎么可能？！我爹不是这样的人。”

    华姑姑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今时不同往日，以往老爷住在家里，夫人为家里的劳他都看在眼里，与夫人交流沟通，对夫人有尊敬、有感情；现在他耳边都是那季莺儿的耳边风、还有不省心的夏茹挑拨来去，加上素娘也被放了出来，又在你爹那搬弄是非，咱家里这么多人，就没一个能在你爹那说上话！”

    小妾？七姐？素娘？前两个不是夏家人，后一个是家婢，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夏萱恼羞道：“他理那些贱人作甚？！会让他胡来？！”

    “你一心指望夏家和睦，怎么会不劝？五姑娘、六姑娘特地回家劝老爷，连你姑姑、伯伯、表太公都来过夏府，好说歹说轮流教育他，让他不得做出这等事，有违家训……好在你爹虽然固执，还是注重孝道，也不敢忤逆一干长辈的意思，现在迫于各方压力暂时不再提此事……”

    夏萱听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她一个月不在家，家里就**飞狗跳了？把那么多亲戚就牵扯进来，这……

    她惶然道：“华姑姑，您看得透彻，我爹可是铁了心要这样做？”

    华姑姑无奈道：“你也知道你爹的脾，决定的事情那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这事，我看是……”

    明白了她的意思，夏萱想起彭氏苦心为夏家在帝都站稳脚跟所做的一切，只觉得莫大讽刺，低声：“连表太公都知道此事，爹并不是说说而已……爹怎么能这样？娘苦心积虑，归结底还不是为了他？他如今飞黄腾达，一品大官做的舒服，在秦地逍遥自在，家中女人碍事了……真的仅仅是因为二哥的死吗？那并不是娘的过错……”

    华姑姑道：“唉，九姑娘，这事已经不归你管了。”

    晚娘忽然在门外道：“九姑娘，华姑姑，老爷回了，叫九姑娘来问话。”

    夏萱抬脚就要往外走，华姑姑看她气势汹汹的模样，赶紧一把拉住她，低声嘱托：“慎言。”

    夏萱点点头，快步往屋外走去。

    她一踏入大堂，就感觉目光齐刷刷聚来，抬头扫去，正对上父亲威严的、不含丁点笑意的双眸。

    气氛沉重而压抑，没有任何人说话，夏萱信手接了蔓蔓递上来的茶盏，走到夏文面前跪下：“爹爹。”

    夏文低头望着“死而复生”的女儿，迟疑片刻后还是接了茶盏。

    夏萱又对着坐在父亲手边的贵妇低首恭敬道：“见过王妃。”

    夏茹正襟危坐，道：“九妹何须客气，你这次死而复生，可是给爹、给我，给皇都带来莫大的惊喜。”

    夏萱听出她话里有话，也不多加理会，转而将目光挪向父亲身侧的女人身上。

    一位约么二十出头的女人一袅儿亭亭立在夏文身侧，她身着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披着时新镜花绫披，头上梳着一美的飞仙髻，斜着鎏金发簪，模样儿比年幼于她的夏茹更为俏丽动人。

    夏萱竟不知父亲喜好这样的姑娘，既有母亲的温柔端庄，又有二姨娘的清丽独立，还有三姨娘身上昭然的美丽，单论样貌的确是美不胜收，还听闻她原是官家大家闺秀，只因家道中落流落青楼，仅凭一曲清音得以名扬天下，无数男人趋之若鹜，只道是“人间极品”，如今一见果然——单这份年轻，又岂是母亲比得上？！

    季莺儿亦不动声色打量着夏萱，少女身上还未脱尽稚气，一派清纯无邪的美好，双目却老道的不似常人，这会她死而复生，金蝉脱壳之计也不知是出自她、还是彭氏，不论如何，这姑娘不容小视。(文昌书院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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