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芳华 - 第九十四章 无趣的酒令

    

    夏茹噗嗤一笑：“我倒忘了，九妹还未及笄。那就九妹出令吧，别出的太难哦。”

    云弦无奈道：“她出令？她的定义里的‘难’和我们大不相同，你最好别抱希望。”

    夏萱秀眉一挑：“弦哥哥，你这么没信心？”

    云弦抱拳笑道：“任凭九姑娘折腾。”

    夏萱敲了几下桌子，灵机一动，起身走去了里舱，里面阿天正紧张的驻守着，见着夏萱来了，略一点头。

    夏萱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阿天，恢复的很快嘛，青州那边的麻烦都处理掉了？”

    阿天道：“一切无恙，九姑娘放心。您过来是拿酒吗？”

    这个船舱里放着七八个还未开封的酒坛子，都是夏萱今早从“醉生梦死”里买来的好酒。

    几个酒坛整整齐齐排放着，既有上好的女儿红，也有醉烈的烧刀子，以及醇香的清酒。

    夏萱摇头拒绝了阿天的帮助，她先空了一个坛子出来，注了半坛子烧刀子，然后将其他两种酒混合入其中，盖上坛盖子摇匀，这样搅成一坛新酒，抬头冲阿天笑道：“一会他们醉了可要靠你们了。”

    阿天颔首。

    夏萱这才走回船头，依次用新酒给众人斟满。

    云弦自她离开就注视着她，早已发现了她的小举动，哭笑不得道：“九姑娘，你这是要把我们都灌醉吗？”

    单一种类的酒再如何醉人，只要饮酒的人酒量够好，一旦饮成了习惯，就不会轻易被放到。可是这混合酒不同，不同的酒混在一起。互相融合又互相排斥，只消几杯就能让人热劲上头，昏昏欲醉。

    夏萱轻轻将酒坛放到脚边，发出沉闷的声音，仰起脸笑道：“喏，怕了？”

    云弦道：“怕姑娘几个受不了。”

    “代饮呗。”夏萱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不然。姑娘们若是饮醉了，回府要受责骂。”

    云弦点头：“好吧。”

    “现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由我出令。”

    夏萱返身从今天的行李里拿出一套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依次放好。拎出一张一尺见方的宣纸自桌面铺开，以桌上的水果瓷盘压住四个角不让宣纸被风吹跑，自个在边上不紧不慢的细细研墨。

    众人大惑不解。这出令与文房四宝何干？夏茗又新奇又茫然道：“九妹，你这是要做什么？”

    夏萱轻轻一笑，也不做解释。很快研好墨汁，手执一支羊毫笔沾上墨水，另一手提起阔袖，刷刷信笔就在宣纸上描画起来。

    她的动作十分优雅从容，神情更是极其的专注，唇角沿着淡淡的笑意，浅笔起起落落。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夏茗啧啧惊叹：“原来九妹绘画也如此厉害。都说字如其人。我瞧着这画如其人也是恰如其分。”

    云弦探过身子仔细打量这画，“唔，是秋景？”

    荣陵的面容在她的绘画中也渐渐舒展开，唇角噙着笑意凝望着她肆意挥洒着墨汁，忘却了方才的不快。

    辰夜就没那么安心了，他的目光在夏萱身上停留片刻，又往荣陵身上停驻片刻，半分也安分不下来。

    夏萱袖口摆了摆，露出那一截藕断似的小臂，手腕处还有点点淤青。

    辰凌目光滞了滞，紧紧皱起了眉，又低头迅速的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他细小的动作全然没有逃脱一直默默注意着他的夏茹的双目，那双眼睛里包含着不甘和怒意，又被夏日的风轻轻吹散。——今日之行，她心里实在有许多不痛快，原是想在趁着这个机会向夏萱昭告些什么，挽回多年前的颜面，却意外得知数日之前他们曾一同去过青州；且不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辰夜刻意的隐瞒就足够令她胆战心惊了，更别说刚才他突然爆发的怒意，别人看着还以为他在护着她，她却十分清楚那究竟是为什么。

    这么多年杳杳的时光流淌，她忽然忆起多年前的心情。微小的希冀差阳错得以实现，当年她的喜悦简直要从小小的腔里喷涌而出，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能得到那个在马背上救下她的少年。

    好不容易，熬到及笄，熬到出嫁，熬到来到他的身边，熬到有资格照顾他的起居，辅佐他的政事，为他纳妾，熬到他第一次唤她“茹儿”，熬到数年后，为他诞下龙子。

    她以为她已经坐拥了一切，可是回到帝都，才发现她依旧摆脱不了“熬”这个字。

    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又仅仅是“煎熬”二字可以言说？

    夏茹在茫茫的想着过往的事情，夏萱却已彻底将情绪沉浸到绘画带来的乐趣之中。

    她洋洋洒洒落了几笔，终于铺满整张画卷，一笔落满，将毛笔支在一边。

    一副素雅的水墨图景在她的画上跃然而出，图画中黑瓦，白墙，桃树，清溪，小舟，石桥，简单而温暖，俨然是一片世外桃源的美丽秋景，夏萱也极为满意这幅画，笑吟吟道：“今日的酒令，由这幅画开始，贴合意境作诗。”

    夏茗觉得头晕晕：“九妹，说了不要出的很难啊——这幅画这么简单，怎么做诗？”

    夏萱捏了捏她的脸：“好姐姐，又不要你喝酒，你怕甚么？”

    夏茗呃了一声，“好吧……”

    云弦也仔细看着那幅画，“以此画做诗？也不见的很难。”

    夏萱扬起唇角：“以画作诗毫无难度，而且范围太广，难以评判和考量，所以我定出第一个规矩：必须以意达情，不得出现画中现有的景物。第二个规矩：此画是秋景，秋意凉，我们所作的上半句以‘冷’为韵脚。”

    夏茗叫苦不迭：“那还有下半句？”

    “今日酒香醉人，下半句就以‘香’为韵脚。今日的酒令，我们以‘冷、香’二字为韵脚，每人作两句诗。”

    单要以“冷、香”二字为韵脚来做韵脚倒不是很难，可是要贴合上这幅秋景的意蕴就变得十分棘手了。这幅画上的景物本就简单，想要从意境上来描述，又要符合韵脚，更是难上加难。

    夏萱如此大费周折的出这一个酒令，无非就是想要让他们知难而退，率先道：“那么，我就先起个头。”

    她在画上扫了一眼，“水自石边流出冷，风从花里过来香。”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半会还未明白这句诗的意味，直待一阵清风送来阵阵酒香，云弦才道：“……的确正是此画的意境。九姑娘过了，荣将军，到你。”

    荣陵压没做二想，端起酒杯就要喝酒，夏萱按住他的手，抢先给他喝了。

    夏茗笑道：“荣将军，你怎的让九妹代饮？”

    “荣陵他晚上还要入面圣，马虎不得，由我代喝，诸位见谅。”

    夏茗噗嗤一笑，小声：“果然是贤妻。”

    荣陵却是一愣，方才与她闲聊之时偶然提过一句，没想到她如此记挂在心：“萱儿，多谢你。”

    夏萱的脸颊被风一吹微微发红起来，冲他笑着摇摇头。

    这酒的确是劲头很大，才一杯酒下肚，她的头就变得昏昏沉沉了。

    再往边上就是夏茗，夏茗盯着画卷“呃呃”了半天，终于还是把酒杯往边上一挪，撒娇道：“弦哥哥，你帮我喝——”

    云弦笑着摇摇头，连饮两杯。

    又到了夏茹，夏茹不紧不慢道：“九妹果然是聪明，为了不让荣将军饮酒，把大家都弄醉。”

    她说完就端起酒杯，辰夜立马夺了她的杯盏替她饮了，皱起了眉：“真够烈的。”

    夏萱笑道：“秦王可要连饮两杯？”

    “雕虫小技。”辰夜轻哼一声，垂着眼帘认真打量画卷，嘴里含混的念着几句还未完成的诗句。

    夏萱也不催他，这样烈的酒，就算是她也有些醉了，便紧巴巴的盯着他等着答案。

    他提起墨笔，却不急着下笔，而是锁起了眉头，清秀的脸上浮起一丝执拗，这样的他，又变成了那个翩翩优雅的书生，和先前的他辩若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待其他人都等的心焦了，他利落的提笔在画卷一角轻盈的添了两笔，点缀上几朵寒梅。

    “冷字句佚不可知，梅花弹遍指头香。”

    他抬起脸望着夏萱，“九姑娘可满意？”

    夏萱大感意外，画上那几朵寒梅将她的画刹那自萧索的秋跨入了雪融的冬季，她只觉得这意境简直贴合到了心里，一瞬间她的画都变得鲜活起来，喃喃道：“极好。”

    这么一轮转完，又回到她这了。

    夏萱已有些醉意，举笔在画上停了又停，洒落了几点墨汁，她索就着墨汁晕染开，寥寥数笔画上鸟与蝴蝶，一眨眼冬景又变换成了春意缭绕，她略一沉吟：“叫日杜鹃喉舌冷，宿花蝴蝶梦魂香。”

    辰夜思索了半晌，赞赏的点点头：“唔，很美。”

    夏萱念完，径直举杯又饮了一杯，跳过了荣陵，转到夏茗身上。

    夏茗乖乖把酒杯挪给云弦，云弦连饮四杯，脸颊已经热热的烧起来了，不乐意奉陪下去了：“你们俩这样拼下去……我们接不上呐……只有你们俩能听懂……”(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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