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舞 - 40双面悍狼

    

    时间就像罩里的内容物，挤一挤就有了。夏冰果然如他所言，整天都泡在训练场，而艾伦也以商讨演奏会为由，整日出现在林恩附近。让他跟夏冰说句话都抽不出空。

    两天后中心礼堂的演奏会如期举行，媒体蜂拥而至，不仅为了艾伦等国际级音乐家还有神秘的邀请嘉宾。无论媒体如何询问，艾伦就是没给出答案，只说那是天籁之音，是上帝派遣来的妙音。最初公众并没太多介意，现在是讲究炒作的社会，也许这只是抓人眼球的噱头。

    直到演奏会中场休息结束，人们再次坐好等待着彩享受时，才知道所谓神秘嘉宾并不是宣传册上的噱头。

    高悬头顶的吊灯全部熄灭，只有舞台中心四盏小地灯亮起朦胧的光晕。观众们克制着想窃窃私语的冲动，全神贯注着等待。

    光晕中的舞台地面开始旋转，一抹挺拔俊逸的身影缓缓升上来。他带着半边银质面具，边缘镶嵌着黑色天鹅绒，致繁复的纹路昭显着意大利狂欢宴会的气息。

    他穿着正式的黑色燕尾服，雪白衬衣，笔直的西裤，左手拎着小提琴，就像从欧洲复古画框里走出来的人物。

    优雅地将小提琴架到肩头，流畅如水的音律倾泻而出，在昏暗的礼堂里激荡起美妙波纹，闪烁着游丝般的银光。这真是神秘又让人向往的氛围，就像人们一直惧怕吸血鬼却又无比渴望着他们到来一样。就连小提琴音似乎都浸透魔力，听着听着就连呼吸都随他而动。

    一曲终了，从舞台两侧飞上来一群灵打扮的男女，将小提琴师围住。艾伦从舞台左侧走上来，边走边拉小提琴，与刚才的提琴师相比，他的音色偏尖，像是出鞘的利剑又或者夜魔颤抖的双手，极具侵略与感染力。你不能选择你要听什么，你只能接纳，敞开心扉全盘接受。

    艾伦从容自若，同样是燕尾服，白衬衣笔直西裤，金发迸发耀眼的光晕，俊朗深邃的五官有种迷惑人的柔和与神圣，与他的琴音相反，如大教堂彩绘玻璃上的天使。

    这种反差也是全球观众追捧他的原因之一。

    一个天使演奏着恶魔之音，太吸引人，太戏剧，太……

    灵们纷纷撤离，原先围在其中的小提琴师依然带着银质面具，衣服却已经换了。戴着有红白羽毛的轻巧毡帽，黑鸀色敞领外套，镂刻着卷曲花纹的笔直皮裤。德国的传统服饰让刚才还像是狂欢贵族的提琴师焕然一新，犹如童话世界来的绅士。

    艾伦与他站在一起，两人的琴音然融合一起，毫不突兀，就好像彼此找到自己所欠缺的部分。舞台气氛也跟着转变，那些灵们舞动着纤细的手臂与花枝，在旁侧伴舞。

    这是一场彩绝伦的音乐盛宴。结束后观众们仍久久不肯离开。

    坐在前排最佳位置的夏家人起身准备随着人流离开，事先林恩说过散场之后他要留下来帮忙处理些事情，所以夏冰并没有等他，而是跟在父母身后一起走。夏爸显然很激动，比他还激动的是媒体们，他们纷纷猜测那神秘嘉宾是谁。

    为了不让夏爸夏妈过于震惊，林恩决定暂时先不要公布身份。所以他提出要求，整场演奏会都带着面具，宣传上也绝对不可以出现他的名字。

    艾伦一口答应，痛快地让林恩都生疑。

    “夏先生请您慢走。”有工作人员过来彬彬有礼地对夏爸说道。手里递上几本装裱高档典雅的册：“这是音乐会纪念册，是艾伦先生嘱咐我特意送给夏先生你们的。”

    “多谢。”夏爸开心地像个孩子，捧着纪念册看的津津有味。夏冰回头望着灯火通明的舞台，刚才的画面一帧帧重放，那个戴面具的提琴师是林恩，他们之间就隔着舞台跟一条通道。却似乎有着千百年的时光流淌其中，林恩就是其中最耀眼的星辰，让他移不开视线。

    如果说，曾经在他们之间的感情里，夏冰还欠缺一些什么的话，现在全部补完齐全。

    后台休息室里，艾伦倒了杯咖啡递给林恩，后者正在脱下戏服，神情淡漠，瞧了眼递来的咖啡杯，轻轻一哼：“你竟然会喝速溶咖啡？老天都要吓尿了。”

    “这很稀奇吗？又不是在自家庄园里，低调将就点也是应该的。”艾伦搅动着调羹，笑得很好看地瞧着林恩。他靠在桌子旁，领口扯开三颗扣，露出美好风光。但林恩视而不见，只是走过去将戏服放到他身旁。然后抬头盯着艾伦，折下袖口，看似轻飘飘地说：“你想做什么我可不管，也管不着，但是你要是有什么谋，我话先说在前头，谁动我分毫我让他生不如死。你是我发小，应该最清楚。”

    一直低头瞧着调羹的艾伦轻轻一笑，眸光流转：“我真不知道最近你的生活是怎么过的，你的夏冰经常虐待你吗？这么强的被害妄想症。”

    “反正轮不到你。”林恩说得斩钉截铁：“再见。”

    艾伦伸手想拦住林恩，却见管家进来报告有媒体跟粉丝要求见他。艾伦蓝鸀色眼瞳里闪过一丝鸷，只得收回手，看着林恩开门离去。

    管家仍然站在旁边等着少爷吩咐。

    “把这脏水丢掉！这世上然还有这么恶心的东西！”艾伦恶狠狠地将咖啡杯打翻在地，用极为蔑视的目光盯着地上那摊残渣：“它本不配叫咖啡，只有贱人才会喝！”他踩踏着那些碎片，想象着某人的脸在自己脚底下碎成粉末。

    一番宣泄过后，艾伦将垂落到额前的发丝捋到脑后，嘴角弯起完美的弧度，在闪光灯前又恢复温文尔雅的模样。

    公寓502室

    一开始兴致勃勃的夏爸突然脸色变幻，坐在沙发上猛抽烟，一直盯着手里的纪念册。夏冰跟夏妈不明所以，怎么刚才还高兴地手舞足蹈，这回就跟雷公似的黑着脸？

    “夏冰你过来。”夏爸突然抬头招呼他过来。态度严肃紧张。

    夏冰在他对面坐下。

    “林恩是巴赫家的少爷？”夏爸碰地放下手里的纪念册，紧紧盯着夏冰的眼睛。整张脸又臭又硬像是茅坑里的石头。

    夏冰怔了下，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了攥，随后点点头。

    “我不允许你们再待在一起！”夏爸激动地站起来，满脸怒容，瞪着眼，脸颊两侧微微颤抖。

    “为什么？”不止夏冰，连旁边的夏妈都脱口而出。

    “你知不知道巴赫家是什么家世？你跟他能相比吗！”夏爸背着手，膛急促地起伏：“你们本不合适！像这种世家子绝对不会有真心！”

    “爸！你误会林恩了！”夏冰也跟着站起来解释。

    然而夏爸不给他这个机会，伸手拦住他要说的话，意志坚定：“什么都别说，就算他真心的，他的家世也不会允许你……有这种事发生！所以你趁早跟他断绝关系！”

    “不行！”夏冰生硬地决绝，他很少跟自己父亲这样说话。

    “你说什么？！我这都是为你好！”夏爸大声喊道，他在队员眼里一直都很和蔼可亲，对待自己亲儿子却三言两语就横眉冷对。

    “我不会跟他断绝关系。”夏冰定定地对视自己父亲，握紧拳头，继续往下说：“而且我们做了，我也不可能离开他。”

    “你，你……”夏爸气得手直哆嗦，脸色已经涨成酱猪肝，他四下搜寻，瞟见玻璃几上的水晶烟灰缸便抄起来冲夏冰就砸过去。

    夏冰没有躲，被狠狠地砸中额角，血立刻流淌下来，像是突然绽放的鲜花在苍白的脸颊上蔓延。夏妈大声责骂着丈夫，后者也没想到夏冰会不躲开，有点后悔又气愤难平，喘着气撇开头。

    了额头的血迹，夏冰沉默地抿着嘴，他甩开母亲的手，依然固执执拗地瞧着父亲，缓缓说道：“爸，我跟林恩是不会分开的，我相信他，他也相信我，就像你跟妈当初不也遭到姥爷姥姥的反对？你们也门不当户不对，又为什么要坚持到现在呢？”

    “你……”夏爸瞪着眼，却无言以对。他说的没错，当初夏妈是香门第，而自己穷小子一个，那过程刻骨铭心。

    当妈的心疼儿子，看夏冰额角的血水还桌子往下淌，便抽着气舀毛巾过来擦，夏冰接过来，安慰地拍拍夏妈的手背，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他按着额头走进洗手间，刚关上门就听见外面地动山摇般的争吵。

    “你在手黑点直接打死我们娘俩得了！”

    “你听见他都说了点什么？！他，他不知廉耻！”

    “两相爱的年轻人有接触不正常吗？没接触才不正常！”

    “我不跟你说！你都被西化了！”

    “你个糟老头子，什么西化，我就知道我是他妈，他喜欢的我就该支持！”

    ………………

    夏冰靠着洗手间的门板，米色毛巾依然血迹斑斑，他丢进水池里，扭开龙头。热水哗哗流淌，溅起无数水珠。他双手撑着盥洗台，血色淌过眼睑，视线也跟着一片殷红。他抬起头，镜子里映照出苍白的脸，红色的血，异常刺眼。不知是不是被砸的缘故，夏冰觉得头有点晕。擦干血迹后，额头抵着墙壁，想让冰凉的瓷砖冷却沸腾的血。

    片刻洗手间门把手咔哒一声，轻轻开了，露出夏妈担忧的脸：“阿冰啊，没事吧？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

    “不用，已经止血了。”夏冰转过头来，额角的伤口还有些渗血，但已经没开始那么夸张。夏妈看着直皱眉，夏冰赶紧解释：“伤口其实不深，只是血流的多了点。”

    “孩子这要是破相了，你怎么嫁出去？”夏妈忧心忡忡。

    夏冰觉得自己噎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半天才闷声说了一句：“这不用心。”

    “也对，小林都跟你全垒打，没法退货了。”夏妈捏着下巴嘟囔。

    “……”夏冰感觉到一股热浪从脚冲向头顶，然后刚止住的血哗啦又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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