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崩坏线
一个家到底要穷到什么程度,才能连酱醋米油盐这类生活食材一滴都没有?
丽比卡的家,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这四个字来形容。
我给丽比卡的50欧元钱币虽然面值不大,但至少能帮她买回一些生活食材,以及做菜的基本配料。
因为材料有限,晚饭我只抄了一些家常菜,再加上鲜美的鱼汤,丽比卡吃饭的时候几乎都是狼吞虎咽吃完的,看着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表情依然意犹未尽的丽比卡,我咬住筷子的手顿了顿,喉咙莫名哽咽。
圣玛利亚修道院孤儿们的待遇都比丽比卡好,至少他们不用担心温饱问题,我不知道丽比卡失去父母的这一年她是怎么具体熬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天天夜夜的,但我能想象得到,每天都需要担心自己温饱问题的日子,该是怎么样的一种艰辛。
这世上不幸的孩子远比你所想象的要多得多。
人类都是这样子的,一旦对比起其他人的不幸遭遇,才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比别人有多么地幸福。
洗碗没有洗洁,洗衣服没有香皂洗衣粉,洗头没有洗发水沐浴露,就连洗澡,也需要先用柴火煮开沸水才能沐浴,待在丽比卡家里的几个小时,我真心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贫困线下的乡下生活,但我和青年都没有抱怨。
洗完澡后换回自己烘干的衣服,只觉得浑身都神清气爽,我果然还是穿不惯丽比卡她妈妈的衣服,等我把换下的衣服拿去洗完再拿去门外竹竿上晾好,夜色已经深得看不见路底了。
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可以做,我们都睡得比较早,但问题是丽比卡家里只有一张木床。
那张木床原本是丽比卡和她的爸妈一起睡的,爸妈死后,丽比卡一直睡着那张木床。
“我可以睡我弟弟的床。”她指了指另一个房间里的小床。
小床是丽比卡弟弟的,她弟弟在五岁时病死了,留下孤零零的那张小床放在那里发霉。
小床大约有一米多长,配上丽比卡一米三多的瘦小身高,勉勉强强能够挤得下那张小床。
至于她原本睡着那张大床,丽比卡很爽快地说让给了我们谁时,我和青年的脸上同时略过了很不自然的神色。
“你们不是夫妻吗?”丽比卡奇怪地瞅了我们一眼。
“不是。”
“……怎么可能?!”
我和青年异口同声,彼此对视了一眼,又迅速地移开脸,我知道现在并不是我能够矫情的时候,但心里还是会觉得非常尴尬。
这一次和青年相遇,每次面对他我的心跳都会出现异常,若换做是以前的我,肯定没有现在那么多别扭的心思。
近日以来和青年的相处,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同了,但我潜意识里又不想承认这种异常,很矛盾的心理。
“不是夫妻?!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夫妻来着。”丽比卡难得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切,明明就很像……”她一手托住下巴小声嘀咕,明显不相信我们的语气。
……到底哪里像了?!让你误解了真是对不起。
“你们明天就离开吗?”丽比卡忽而开口问,晦暗不明的灰色瞳仁直直地盯着我和青年。
“嗯。”青年淡笑着点头。
“舍不得我们离开?”我弯腰揉了揉她枯干的头发,却被丽比卡皱着眉拍开。
“谁舍不得你们离开了?!”丽比卡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明天早点滚蛋吧!”她跑进自己的房里用力甩了一下门,末了还不忘露出一个脑袋恶意十足补充:“我巴不得你们死了才开心呢,哼!”
木门砰地一声关上,我弯眉浅笑,把丽比卡这种“口是心非”的行为当成了她生气炸毛的表现。
长夜漫漫,剩下的都是就寝时间,木屋内黑漆漆的,窗外也没有月光照进来,一张木床只有一个枕头,青年枕一头,我枕另一头,两人都侧着身,背对着背看不见彼此。
沉寂的气氛在黑暗中蔓延,我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硬邦邦的木床躺得我很不舒服,鼻息间有冷风刮过,对门的木质窗户并不牢靠,在冷风的灌溉下,我兴不起一丝睡意。
“纲吉君,你已经睡了吗?”我蜷了蜷身体问。
“没有。”
空气中传递过来的声音很清晰,看来他也没有睡着。
“呐,纲吉君,我明天想带丽比卡一起走可以吗?”我征求青年的意见,早在看见丽比卡生活艰难无比的境况时,我就兴起了想要带她去巴勒莫的念头。
“我想把她带到萨利修女那里去。”
不是我说想把丽比卡领回家做我的养女,而是想把丽比卡带到圣玛利亚修道院里去,我相信萨利修女一定会欢迎她的,孤儿院本来就是带给孤儿们欢乐和温暖的地方。
说起来,青年还是圣玛利亚修道院的最大股东呢,无论是哪个原因,我都要先征求过青年的意见才行。
“只要丽比卡愿意就行。”黑暗中,他的声音夹着几分暖意。
“谢谢。”我先替丽比卡对青年道谢。
明天还要说服丽比卡跟我们一起走才行,如果丽比卡不愿意离开海岛,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
“阿、欠!”没有棉被最容易受冻,我揉了揉被空气冻红的鼻子,身体忍不住往床角里面缩了缩,丽比卡屋里只有一张棉被,总不好意思让我去和一个小女孩抢棉被睡吧?
“学姐。”青年的声音再一次从寂静的黑暗中响起。
“嗯?”我捂着通红的鼻子吸气发音。
“能把脸转过来吗?”他极力压低了嗓音,木床吱呀摇摆一下,青年似乎已经转过了身体。
我呼吸莫名一顿,心里挣扎了一番,还是选择把身体转了过去。屋里既没有灯光也没有月光,依稀只能看到青年的轮廓和他偏暖色的棕发。
“手伸过来。”他的声音暖暖的。
稳了稳呼吸,我乖乖地把手伸出去。
青年抓住我的手,并把它们包裹在他的掌心里搓了搓,比起我冰凉的手,他掌心的手温意外地暖和,我心间跳了跳。
“这样……有没有暖和一点?”他低声问,柔软的声音含着初春的暖意。
“……嗯。”我傻傻地望着他点头。
似乎还嫌不够暖和,青年忽而把我的手放到他的嘴巴前,还不断地往我手中呵气,温热的气体喷到我的手掌中,我身体一僵,连带着大脑也一起嗡叫……喂,心脏君,你可不可以不要跳得这么诚实?
脸烧烧的,夜风冻红的鼻子吸了吸,被青年捂住的双手不敢有任何的动作,渐渐地,我手心的温度不再如刚才一般冰凉。
忽而又一阵冷风吹过,我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和外面加一件风衣,尽管如此,仍是觉得身体有点冷呢。
我缩了缩脖子上被灌进冷风的地方,无奈衣领能够遮掩脖子的地方有限,遮住了这一部分脖子,另一部分脖子又得暴露在空气中,继续承受夜里飕飕的寒风,我没有想到在海岛上的夜里竟然会是这般的冷,早知道我会遇难,就该多穿几件衣服出来了。
正当我懊恼不已时,青年不知何时已经缩小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学姐还是觉得很冷?”
“这样应该不会很冷了吧。”他放开了我的手,改而用力把我的脑袋扣进了他锁骨边的位置,在我尚未来得及反应之时,青年已经把我整个人都圈在了他的怀里,被放开的手抵在他温暖的膛,我耳红得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咚,咚,咚……
这一刻,世界只剩下我和他的心跳声。
紧贴着彼此剧烈的心跳声,异的体温让我觉得很陌生,僵硬的身体仿佛被彻底冻住了一般。
但是……很温暖。
青年的怀里,很温暖,我无法拒绝他给予我的温暖。
——请不要对我这么温柔,不然我无以为报。
我抽抽鼻子,把这一瞬间涌出的思绪和杂念全部抛出脑海,渐渐地,我放松了僵硬的身体,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不管不顾地,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脖子里,我揪住他前的衣料,贪婪地吸取着他身上的余温,若溺水者在孤立无援时抓住的一救命稻草。
窗外的夜色更加浓稠了,静夜的时间在彼此的温度中一点点流逝,青年保持着拥抱我的姿势一动不动,我亦不敢在他身上乱动,闭着眼睛去感受自己的心跳,感受他前急缓的起伏,只觉每一个呼吸都是温热的,包括他怀中的味道,都带着炽热的余温。
听着近在咫尺的心跳声,我的眼睛渐渐生出了困意,闻着青年身上干爽的味道,不多久,我便进入了梦乡。
于是,一夜好梦。
第二天醒来时青年已经不在身边,我神很好地朝窗户伸了伸懒腰,走出房外,没有看到青年,也没有看到丽比卡。
屋内没有,那屋外呢?
我绕着小木屋足足找了三圈,依然没有看到我想看到的人,不免心中疑惑。清早的雾气很重,我看不到前方的路,刚想踏进晨雾中去找人,丽比卡已经出现在了浓雾中。
“丽比卡。”我惊喜地叫了她一声,丽比卡垂着杂乱的刘海,我看不太清楚她刘海下的表情。
“对了,丽比卡,你有没有看见纲吉君?”我环顾了一下丽比卡身后,很失望并没有发现青年的身影。
青年不在我身边,我以为他肯定和丽比卡在一起来着。
丽比卡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我:“你们今天真的要走?”她低头揪着我的裤子,声音闷闷的。
“是啊。”我柔声回答,她的头发,“有件事情……不知道丽比卡你愿……咦,你怎么了?”她忽而抓住我另一只手狠狠地咬了一口,之后迅速远离了我三四米左右。
“已经晚了。”垂着刘海的丽比卡,说这句话时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的狠戾。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看着她,想走过去看看丽比卡的异样,却发现浓雾中突然出现了许多穿着黑色西服的陌生人。
“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已经走不了了。”抬起头的丽比卡盯着我,深灰色的瞳孔里闪过一抹骇人陌生的光。
“学姐。”
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身后,他拉着我的手往后退了退,目光却直直地盯着出现在丽比卡身边的陌生人。
“你做得很好。”
雾中再次出现了刀疤男人的身影,他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像抚小猫一样在抚丽比卡的头发。
我和青年一起皱眉,一只手依然牢牢地被青年握在掌中。
“这是属于你的奖赏。”
几贴刻印着100欧元的钱币落到丽比卡手中,女孩瞬间目露惊喜,她抱着刀疤男人递给她的钱币,眼窝深陷而神情憔悴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个类似于贪婪到满足的笑容。
黑色的手枪柄套在刀疤男人的一手指上,被不断地玩转着,下一秒,开弓拉弦,只听见砰地一声,枪声即刻惊飞了树林中的鸟儿。
然后,世界只剩下一片惨烈的血红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为毛留言还是这么少?!!是我不够努力吗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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