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请小心18-第十八章美人(十八)
美人(十八)
天空是如水洗后的蓝,清澈的让浅浅的云丝都成了半遮半掩的点缀。飘荡着的水气夹杂着些许泥土以及草木的清香,偶尔便是颜色略淡的,花的香气。
山谷中安静的很,鸟兽的声音在这白日里悄然无息,要到夜晚时才会热闹起来。
然而,在这安静祥和的景色中,却有一道小小的背影正忿忿不平的/弄着手上的简陋工具,偶尔会发出一身细小不经意的咒骂声。
褚安安皱眉看着自己被染上了一些血色的浅蓝衣裙,手下一个用力,狠狠的将手下的兔与毛皮剥离开来。这只野兔正是某人方才逮住的,此刻已经咽了气,只剩下一团粉红的血了。只是为何这处理死兔子的活计是由她来做?褚安安恍惚想起,似乎那时他说:“本教主辛苦了一下抓了只野兔作为午饭,至于如何烹饪,则是你的事情了!”
然后……然后,她就抱着一只刚刚死透还冒着热气的野兔,就这么开始了自己的‘屠夫’生涯。至于那位‘辛苦’了的教主大人嘛……褚安安偷偷瞟了眼离自己不远处的一株矮树,白衫男子斜倚树干,半眯着眼,似乎是欣赏着此处的湖水。
似察觉到了褚安安打量的目光,一双微眯的凤眸猛地一转,吓得褚安安慌忙低下头去,继续处理着手上的兔。说也奇怪,她可是从未下过厨房的人。偶尔也就拿一只小锅,搁在电磁炉上煮煮泡面什么的。至于这菜刀更是一次都没碰过,但现在仅凭着一块尖利的石片,她却也得心应手的将这兔子处理的干干净净。
野兔肚子里的内脏被掏干净挖了个坑埋掉了,褚安安这一手显然是为了防止暗处伺机窥探的野兽,免得这血腥味儿继续扩散,引得什么野兽出来。
好不容易将这兔处理干净了,但褚安安却犯了难。若说她现在无盐无调料的,唯一能将这兔料理熟了,估计就只有烧烤了。只是她可是一个燃火的工具都没有,想到曾经处处可见的打火机,她不由得一叹。
“怎么了?”男子清冷的嗓音忽然响起,令褚安安一惊,慌忙看去。
萧逸竹动作不变,但视线却是看向她这边的,见他的神色,似乎是注意了自己好久一般。未加多想,褚安安便将自己的难处果断的告知了对方。
听完褚安安的话,一双剑眉十分微小的皱了皱,以致于他面上的表情都没有改变分毫。“你认为本教主有随身携带火石这种鄙之物的习惯吗?!”
这尾音在最后结语时微微上扬,惹得褚安安小心肝儿一抖,差点儿就沉溺于对方优美的音色下来。待她回过神来,却见对方已经收回了视线,俨然一副让自己寻找办法的架势。双方力量悬殊,褚安安自然也不会去硬碰硬,除非她头壳坏掉。
捧着手里的兔她想了一会儿,还真让她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钻木取火!既然古人能用这种办法取到火种,她为什么就不可以。这么一想,忙将手上的兔放下,便向四周走去。
萧逸竹耳中听着动静,有些好奇的转过头,看着褚安安的一举一动。见她又是搬来一块干木头,又是在石头上找来找去的,顿觉很是有趣。
褚安安将找到的东西组合在一起,干木头上放在两腿间,她手上则是抓着一段干枯的树枝,手边儿还有一小堆干草以及枯死的苔藓。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深吸了口气,迅速的执起树枝在木头中间快速的转动摩擦起来。褚安安虽知晓钻木取火的具体过程,也曾经过某些少数民族实施过钻木取火的步骤,但真正轮到她自己,却发觉这件事真的很难。
她自然是晓得这钻木取火的力度以及速度都要掌握好了,更别说自己现找的这些工具不仅简陋,怕是也并没有全部干透了,这样也就为取火带来了一定的难度。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坚持不懈,连手掌心都热辣辣的时候,这木头上终于有了一缕细小的白烟,隐隐还有一簇小小的火点。褚安安忙将旁边的干苔藓拿了一点小心的加在火点上,细心呵护,眼见着火苗燃起,干草堆上,终于有了一小堆火,她才松了口气,慢慢的将细小的干树枝添在火堆了。
真是有趣啊!萧逸竹眼中闪着复杂的光,看着褚安安的眼神充满着兴味。但此刻的褚安安一门心思都在自己的火堆上,哪里能注意暗处这么一双有些虎视眈眈的双眼。萧逸竹本是有意为难,待到她全无办法时再出手,哪想到对方不仅没有被为难到,甚至还用了一手古怪的手法,硬是弄出了火来。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看她了,本以为是一名毫无见地的山野村姑,看来并非如此呢!这女子,还真越来越有趣了。
肥硕的野兔被串在了一支树枝上,在火焰中翻转着炙烤。表皮受热,没一会儿就有油脂渗了出来,滴入火堆里,散发着浓郁的香味儿。
闻着这香气,褚安安却是更饿了。只是眼前的兔显然没有熟透,她自然只能忍耐了。待到整只野兔都成了金黄的色泽,处处都散发着炙烤后的香气,这才真是是烤熟了。缺少了酱料的加持,让这只野兔的颜色并不若平日里吃到的那般垂涎欲滴,但这原始的风味儿却是最好的调味剂。
小心的将兔离开火面,褚安安小心伸出手去,打算揪下一块先尝尝看。但这兔还未入口,却被一只横生出的黑手给拦截了。
褚安安一脸愤然看着身姿优雅席地而坐的萧逸竹,不满的吼道:“那是我的!”
然,白衫的教主大人仅是淡淡挑眉,冷哼道:“你的?你抓来的吗?”
被哽了下,褚安安忙道:“是我烤的!”
“若没有本教主提供的野兔,你打算烤什么?”
褚安安一时气节,只能恶狠狠的盯着漫不经心揪下一只兔腿送入口中小心啃咬的某人。她现在可是饿得紧,全然忘记了面前的男子正是她唯恐不及,打算逃脱的魔教之主。
在这般如杀人般的目光中,萧逸竹却吃的一脸坦然,连入口寡淡无味的野兔也变得美味起来。不知不觉,竟然吃掉了四条腿。
褚安安看着这兔越来越少,眼中的失望之意也越来越浓,直到一只已经失去了温度的兔子被丢进她怀里,这才回神。被吃掉四条兔腿的野兔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只剩下一具小小的身子,以及狰狞的面容的兔头。褚安安吞了吞口水,没有多看萧逸竹一眼,开始大口撕咬着仅余下的兔。
野兔干柴,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味,甚至因为失去了温度而变得坚硬涩口,但褚安安狠狠咬着,仿佛下口的就是他萧逸竹的血,没一会儿竟然将剩下的兔吃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只梗着脖子的兔子脑袋。
抹了把嘴角沾到的油渍,褚安安随意将骨架丢向一旁,伸展了身子,在草地上躺下,和了眼,睡了起来。看这架势,显然是吃饱了,正打算午休呢!
萧逸竹看向她的动作,嘴角忽然扬起,双手枕在脑后,也学着褚安安的模样在草地上躺了下来。本打算立即就去寻找出口的,但现在他显然是不着急了。
不知不觉得,在这隐含着未知危险的山谷中,萧逸竹竟然慢慢进入了梦乡,毫无防备的。
那厢,就在他们二人并未因为劫后余生而心有余焉,反而是一脸闲适缓慢入睡时,在左慕那一边,则就没有这么轻松了。
虽为女子,但左慕的步伐却很大,虎虎生风的,很是有架势。更别说她一脸冷肃,身负重剑,一袭青衫飒飒成风。
左慕面上虽冷,但心中却焦躁不堪。在行了一段路后,她忽然回头,吼道:“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被她吼得是名身穿白衫的俊秀男子,左臂上有着一大片的血色,很是扎眼。然而,面对着她的怒容,男子却显得很无辜。他扁了扁嘴,甚至有些委屈的说:“我哪里有跟着你啊,我也是要回城去啊!”他走自己的路,怎么就碍着她了。
但显然,左慕并不想放过他,怒道:“别跟着我!你像不像个男人啊,若不是刚才你硬是不还手,只会抱头鼠窜,主上也不会跟着落崖了!”
浪君陌被说的脸色一白,想到褚安安现在落下山崖,生死未卜,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倒不是很疼痛的感觉,却总是记挂着,觉得自己像个罪人一般。但这也是他自己的问题,还轮不到一个不相干的女子随意指着。他眉头竖起,看着左慕的目光中第一次多了几分冷意。“身为一个男人,我是不会随意对一名女子动手的,这是涤尘山庄的传统!”至于躲避一说,他可并不觉得丢脸。对方又同没有任何深仇大恨,何以非要闹到兵戎相见,血溅三尺呢!
哪怕左慕下手狠厉,他也生不出任何杀意,只因他的剑并不是杀人的剑。
“还真是好笑,若有人杀你,你难道不会反抗,任人杀掉不成?”左慕冷嗤道,神情十分不屑。
“自然不会。”浪君陌微微一笑,本就俊朗的面容,一派明朗。他的笑,本就是十分温暖的。
左慕被这突来的笑容皱了皱眉,后退一步,双手环,冷冷看他。“忽然发现,我同你所说的全部都是废话!”有这时间,倒不是赶紧同教中属下回合,共同商议营救之事。对于落崖一事她虽担心,却也是信任着萧逸竹的。这么多年来,在她心中萧逸竹就是一个不可撼动的存在!他是最强的,就这么一段小小的悬崖怎能让他殒命!他应该带领着浮云教,在辉煌中登上顶峰!那样的他,才是她最希望的!
“……”浪君陌窒了下,收敛笑容,点了点头,回道:“还是姑娘提醒的是,不然在下也不会发现真的是很浪费时间呢!”这话,竟然对左慕很是赞同。
“你这是……”顿了顿,左慕眼光一冷,杀气四溢。“在挑衅我吗?!我是男子,哪里是你说的姑娘!”
浪君陌一愣,视线下意识的在她高耸的雄伟上停留了一会,脸色倏然变的通红。“姑娘……”斟酌了下,他才小心措辞道:“你的易容术……并不是很出色。”至于那敏感的字眼,更是不敢提起分毫。
听他意有所指,左慕若有所思低头一看,随即她抬头,挺了挺丰满的房,疑惑道:“这个?”
这动作弄得浪君陌脸上更红,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只低着头,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怪不得呢!”左慕喃喃道,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多年来扮成男装,依旧一眼就本被人发现了。原来问题竟是出在自己的腔这两粒上!怎么就从来没人提醒过自己呢,若不是今天这个笨蛋提醒,自己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不说这浮云教中大多都是男子,即便是女子,见左慕一脸冷色,也哪里敢去提醒。这久而久之,大伙儿也就心照不宣的以为这左大护法只是单纯的喜欢着男装而已,哪里知晓人家自认为这便是女扮男装了呢!
浪君陌平日里接触的大多都是大家闺秀,就连那些仗剑江湖的女侠们见到他,也是一脸羞怯,丝毫不见平日里的蛮横模样。是以在认识了褚安安以及左慕这个奇葩后,他的人生可谓是多了几分色彩,彩极了。他现在还不知晓左慕与萧逸竹的身份,若知道萧逸竹便是江湖人士为他挑选的宿敌后,不知这脸色该是何等的彩了。
左慕上下打量了浪君陌一会儿,便觉无趣,撇了撇嘴角,便不屑的转身。就这样一个人还想当教主的对手,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该不是疯魔了吧!
在她走后,浪君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赶忙追了上去。只不过是同路罢了,若是一个追字,到也有些牵强了。但姑且还是这么算作吧!
左慕在走出树林后,便看到了一众由十数人组成的人马。他们此次出行并未并未带领过多的教众,这也是萧逸竹一贯的做法,他总是不喜欢太过夸张的排场。但没想到这般低调行事,在这一次却给左慕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教主落崖一事十分隐秘,左慕自然不会大声去声张,免得给有心人惦记着,给主上和浮云教带来麻烦。看着这为数不多的教众,她想了想,便扯掉一截衣袖,狠心咬破指尖迅速的在布帛上书写起来。待到写完后,她也顾不得此举会暴露浮云教内部的联络方式,从怀里掏出一只翠玉制成的哨子,搁在唇边吹动起来。
哨音尖利,声响却并不若想象中的那般震耳,甚至不运内力于双耳,是本听不到的。
在这哨音落下后,天空中忽然俯冲下一道灰色。近了,看到这是一只隼,毛色发亮,挥舞着翅膀的模样很有架势,一双棕色眼儿直勾勾盯着人,竟然有些骇人。
这便是左慕自己亲手养大的灰隼,体态略微娇小,但在夜晚却十分擅于隐藏。将布条绑在灰隼的爪子上,左慕亲昵的拍了怕灰隼的小脑袋,温柔的命令道:“小灰,全靠你了!”
这名叫小灰的灰隼十分通人似的鸣叫了一声,飞快冲向天际,没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左慕注视着灰隼远去的背影,转身后,冷冷道:“回客栈去,找个人去通知魅姬,教主的宠物跑掉了!”
底下有人低低“喏”了声,便迅速的朝城中的方向跑去。左慕没有办法,也只能借着褚安安的名头了。但愿这些教众们因为自家主上向来任妄为的子,能不要怀疑才是。
就在左慕带领浮云教众离开后不久,一名白衫男子从树林中走出,看着蔚蓝的天空剑眉颦起。
魅姬在接到左慕传来的口信时还稍稍愣神了下,这褚安安跑掉了,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啊,为什么又刻意找人来通知她一声呢!但魅姬可并不是愚笨之人,稍稍一想,脑海中便隐隐有了些想法。以左慕的脑袋可是想不出什么明的谋略来。能在短时间内以这么一段话告知自己主上那边有异,也难为她了!看来这么多年,不单单是自己变了,连左慕也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填饱肚子的小丫头了。大家改变的好多,连她自己有时对着镜子,都觉得那里面的人影是如此的陌生了。
微叹了口气,魅姬开始思索着自己楼子里能调动的人员,并找出那些自己能信任的。
而在另一边,浪君陌带领的好不容易召集齐全的驻扎在小城中的属下,便将自己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听到他打算下崖去找一名女子,众人表情各异,有些微妙。
庄主该不是情窦初开,思春了吧!不过这个褚姑娘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为什么会掉到悬崖下面去,还有庄主怎么会受伤的?难不倒是一对小情人吵架,晋级为打架?然后……不得不说这群大男人的脑补能力也是极为丰富的。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就为浪君陌和褚安安之间编排了一段段缠绵绯色,或凄美哀怨的故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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