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赶紧,回来吧,温景之,他出事了!”
吕美艳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急切的都在打颤,欲言又止,甚至带着一丝哽咽。
滕曼心里头‘咯噔’一下,手机失重的自耳边滑落,接着耳朵里便传出嗡嗡的回声,一阵耳鸣过后,吕美艳紧张的声调又回荡起来!
“他出事了!他出事了——”
滕曼往后倒退了两步,脸色煞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整个人晃荡了两下,又急急的从地上捡起手机,慌乱的对着它低吼:
“你说什么?不要骗我了,好好的,会出什么事,他怎么啦!”
“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还是回来看看吧!赶紧吧!这医院病房我本就进不去——”电话那头似乎有些噪杂,不一会儿就挂断了。
滕曼一颗心,顿时揪紧了似的疼,慌乱失措,晕晕乎乎的,“云嫂,云嫂——帮我,帮我照顾小小姐,我要走个几天。”
云嫂不知所以,望着一脸失去往日镇定的滕曼,她只能沉沉的点头,“那个,唐先生……”
“我会跟他说。”滕曼稳了稳心神,才要上楼去收拾东西,手机便又震动了起来。
这一次是唐炎!
滕曼顾不了许多,一接通,劈头盖脸来了句:“我要回去!”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愣了一愣,随即又快速传来他带着不甘心的叹息声:“嗯,知道了,飞机票已经给你定好,回来吧,滕曼。”
这一次,他怕是连远远望着她的资格都将失去,不甘么?是,他不甘,可不甘又能怎样呢?这个女人,总有把人逼疯的能力。
整整两年零四个月!
从一开始的欣喜若狂,到后来的郁闷抓狂,再到如今他依然对她如痴如狂,可惜他的狂,只能将她越逼越远!
他花的心思,不比温景之少,他也曾死皮烂脸的黏在她身边不放,跟她一道出去闯祸,打架,逃课。可到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她从他的身边溜走。
她带给他的伤何止是身上看得见的呢?
她天生就是来克他的,第一次见面,就是打架!乃至往后的每一次,她总是不断的往他身上添伤口,各种各样,他一开始也很难相信,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出手竟是那般的狠,一脚踢在他的腰侧,差点没把他踢岔了气儿去!
他也曾暗自懊恼过,又不是受虐狂,为什么每次伤在她手中的时候,他会心甘情愿呢?
年少时候可以说是一时迷恋的傻气,那么如今的他,是执迷不悔还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和她寸步不离的在一起半年,他以为,可以慢慢的走近她。
那段时间他真的过的很充实,在外面,他的朋友很多,他会带着她出去聚会,给兄弟介绍说她是他的女朋友!她从来没有反驳过,甚至还很尽责的扮演着一个女朋友的角色。
虽然她私底下还是一副淡然然的模样,除了望天发呆,甚至连个微笑都吝啬于给他。可他依旧十分满足。
他们一路逃亡,每到一个地方,不出一个星期,温景之必定会找到,有好几次,他们差点就撞上。
她的情绪真的遮掩的不好,又或者是她本就不屑于在他面前遮掩,这个女人,不论对谁,都能下得去狠心。看到温景之犹如困兽般的折腾,即便他的日子并没有好过到哪儿去,心里也是畅快的!
他越发的对她好,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能引起她的注意,哪怕是能让她多看一眼,他都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找来。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能让他不知疲倦、不计后果的追逐,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她——滕曼。
可她是怎么回报他的呢?
“唐炎,没用的,不要对我好,不要试图改变我的心意,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之间真的等不到今天。”
他恨死她的不留情面,恨死她的铁石心肠,恨死她的油盐不进。
但终究,付出去的感情,犹如泼出去的水,谁又能收得回来呢?
是该要放弃了吧?
放弃那个曾令他花季增色的少女,放弃他长久以来的执念,这一生,只在这个女人身上栽过跟头,说起来,应该也不是太丢脸——
春暖花开的季节,懒洋洋的春风拂着柳枝,空中是漫天飞扬的柳絮,迷得人睁不开眼。
唐炎斜斜的倚在车门边,眼神迷离的似要瞌睡过去一般,指尖燃着的半香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微风掠过,将落在他头顶的几片柳絮给吹落。
那个长裙飘飘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视野内,只拎了个勉强能放些化妆品和手机零钱的小包,其他什么都没有带。
他可以打赌,这女人身上穿的裙子定然是今早起来的那一件,匆忙的样子,连头发都好像没有打理过。
不由自主的上前去迎她。
滕曼见到他似乎有点吃惊,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能为她定好机票,定然是知道她什么时候到。
“麻烦你了。”
她生疏的口气,唐炎听了很不舒服,想要揽住她肩头的动作也顿住,随后慢慢放下,罢了。
“早知道有这一天,滕曼,我真该把你藏得牢牢的,就算是没有你的心,起码,我可以拥有你的人。”他知道,从此以后,他再没机会。
滕曼侧首望了眼男人,见他似乎没有开玩笑的迹象,随即又垂下了眸子。
“你不是那种舍得委屈自己的人,唐炎,永远不要在我跟前装作一副无所谓不在乎的样子,如果你愿意将就,说不定,我们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她说的是事实,那时候她的人落到了他手里,等于是羊入了虎口,他若是想,有一万种吃掉她的方法,但是他没有,所以,这个男人,值得好女人去爱。
唐炎的眼色暗了暗,手指搭在车门把上,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它拉开。
滕曼矮身坐了进去,正要动手系安全带,却被他一把截住。
“我来。”他的声音中夹杂着莫名的哀伤情绪,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拉着带着,仔细的横过滕曼的身体,随着吧嗒一声,扣入另一边。
他抬起眼睑,深深的睨住她,单手扣在她的肩膀处,控制了全身的力道,不让自己的手劲捏痛她。
滕曼直视着前方,一直没有回看他,如果注定没办法回应,就不要给对方希望,在这一点上,她一向都做得很好,从不拖泥带水的玩暧昧,这是她的原则。
“滕曼,比心狠、比心硬,没人能赛过你。”终是挫败,唐炎自嘲的笑着收回手,果断的直起身子,将车门拍上。
“你怎么舍得把粉粉一个人扔那儿了?”
滕曼焦躁的抚了额角,眉心皱成一个八来。
“没办法,带回来也没人照顾,而且,说不定,我过不了几天就能回去呢?”
那小丫头粘人的很,不知道她会不闹呢!
唐炎淡淡的嗤了一声,“带回来你还怕没人照顾么?滕曼,你有时候,真挺缺心眼儿的。”
缺心眼儿?滕曼挑挑眉,不置一词,她目前没那心思跟他贫嘴。
越来越近,滕曼的心跳也越来越乱,快的她都有点吃不消!
唐炎不着痕迹的注意着她,见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紧张什么,他人又没死,你这样子,我会以为你也有看医生——”的需要。
“你给我闭嘴,就不能挑好听的话来说吗?”滕曼怒气匆匆的打断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嗬,还不能提了,你这,可是属于过河拆桥啊,不厚道。”口闷闷的发酸,他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归心似箭,还有矛盾的不安。
滕曼彻底不理睬,绷紧着一张俏脸,眼睛紧盯窗外,完全但他是空气!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918spyder,以不超过80码的速度在前进,优良的能,诡异的速度!
滕曼耐着子,说服自己不要去催,可这男人实在恶劣的过分,这样子有意思么?
“停车!”她冷冷的开口。
男人置若罔闻,依旧不紧不慢的速度往前滑去,“急什么呀,再急,你去了也无济于事,他该死还是要死,该晕还是会晕,你当自己是灵丹妙药啊!”
她就知道,这男人,本就不靠谱,好,她忍!
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
这个地方,她非常不喜欢,她来住过几次,如今又换做温景之,感觉很不好。
唐炎将她送到特护病区,老远就瞧见门口有两个站岗的大头兵,渐渐的收了脚步。
“好了,我送你到这,当初从他身边将你带走,今天,我又亲手把你送回来,我应该,就不欠他什么了吧?”唐炎落寞的将双手进裤袋,斜侧着脑袋,看了眼踟蹰不前的女人。
“刚才在路上还一副心急的不得了的样子,怎么现在倒又不敢进去了?”
滕曼紧张的绞着双手,不安的瞪了他一眼。
唐炎浅笑着走近,伸手拍拍她的背,稍稍使力,将她推了出去!
“去吧,滕曼,不要再回头,从此以后,我们再相见,便是路人。”他得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做出这番举动,说出这番话?
从此,便是路人,他要慢慢学会接受这个事实,慢慢学会将她的身影驱逐出自己的世界,就这样吧,就此一别,后会无期……
滕曼挺直了肩膀,顿在原地,她听见唐炎的声音在背后轻喃:“不要回头——”只是一瞬间的迟疑,她便迅速的,果真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唐炎这才回过神,转身,漫无目的的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连日的春雨连绵,今日难得放晴,外头有着很好的阳光,穿透不算厚的云层,洋洋洒洒的落到地面,驱赶了湿意的同时,在浓度不匀的水泥路上留下斑驳印记。
男人抬手着耳际的那只耳钉,碰触的地方传来一阵灼热感。他的耳朵不适宜穿耳洞,从带上这只耳钉开始,就没有停止过发炎,只要一喝酒或者一抽烟,炎症就会加重,红肿甚至化脓。
即便如此,他带上后也没想过要摘下来,有些伤痛,是心甘情愿的,有些情感是一个人的事,与其他无关……
这是病房内的会客室,滕曼一个人,站在正中间,周围是温家的两老,还有滕家的父子。
她已经做好了被围攻的准备,无论他们怎么说她,说的有多难听,她都不会回嘴,这些是她应该受的。可是他们什么也不说,甚至连她出现在这个地方,他们都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惊诧或者是憎恨。
这让滕曼心里更难受,如果他们能把她骂个狗血淋头,那么她的心里也许会好受一点,可是没有,一个字的责怪也没有。
他们看她的目光,分明写满了失望,那种表情,让她看了心里发寒。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一句:他好么?横竖哽在喉咙口,问不出来。
她想说,让我去看看他好么?
那种感觉简直糟糕透了,她本就不知道要怎样去开口!
半个小时,她站得脚心发麻,脑袋垂得低低的。她想,如果眼神可以转化为利刃,那么,此刻她必然身上早就千疮万孔,体无完肤了。
“我,要去看他。”肝儿发颤,声发干,全无半点底气。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不拒绝,也不应允。
滕曼开始心慌了,这个情形她想都没想过,在飞机上,她想过会被围攻,想过会被父亲拉回去抽一顿,就是没有想过他们也许会不让她见他!
心里的不安扩大到无限,她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是不是?
“让我去见他,我要见他,你们,你们不可以这样残忍的,最起码,我,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吧!”
她手足无措的转着圈,将右手的食指塞进嘴里狠狠的咬着,眼眶发肿,晶莹的眼珠内隐约可见些许血丝,珍珠般的泪滴悬挂在腮边。
温耀祈神不济的阖上眼帘,颤抖的嘴角蹦不出一个字来。
柳如仪盯着滕曼良久,双手死死的攥成拳头,她真是恨不得上去给她两个耳光,好将她打醒,很想问问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这样折磨她的儿子?
可是她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摆了摆手,轻轻吐出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滕曼咬得更加用力,像是失去知觉似的,手指咬破了也不自知。
滕冀见状,心头的怒火便窜的老高,出口也很是生硬,“你见不到他,刚刚,你进来之前,他才被送进了急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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