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一转弯,服务生就停了下来。
包的私密极佳,每个转角只得一间。
然后,她便瞧见了陆铮。
陆铮,还有……萧媛。
他们不在包厢内,陆铮就站在门口,迷离的灯光下,他仍然高挑出众,淡泊的神情让素问总是想到凌晨的雾,静冷而清爽。
这么多年过去了,陆铮的帅气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褪尽了青涩,变成了一个从容干净的男子。
那么耀眼,充满了魅力。
以至于那么远的距离,她一眼就看见了他,他却没有发现她。
他低着头,专心的在和身边的萧媛说话。
而萧媛站在他对面,一眼即望见他背后转角处的素问。她沉静的眉忽然挑了挑,冲着素问扬唇一笑。
什么意思……?
没等她想明白,一双纤细的女人手已经伸到陆铮背上,素问只听到一声哭啼:“三哥——”然后那双手在陆铮要推开她前,死死的卡住了他的腰。
这变脸也太快了吧?真是三秒内落泪,萧媛不去北影中戏都可惜了!
萧媛伏在陆铮肩上,无声的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一下,手指着素问的方向抬起来。
陆铮一怔,僵硬的转过身来,灯光下,素问的脸色有点白。
“素素……”
陆铮下意识的推开萧媛,可素问没等他走过来,就忽然转身往反方向走。
可即便转过了身,她还是能感受到,有两束目光,如跗骨之蛆一样粘在她背后。
她越走越急,嘴里却咕哝着:***姐为什么要走啊?好像很狼狈似的。可是留下来干什么,继续看萧媛演戏?
素问也搞不懂了,来之前明明百分之百相信陆铮的,可看到这一幕心还是无止尽的下沉了,明明自己才是被辜负的那一方,要嚣张也该是她按着萧媛的脑门儿质问啊,为什么自己要逃跑?
懦夫!聂素问,你真是个懦夫!
素问深深的鄙视自己,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走廊的另一个转弯,这边一个岔口只对应一间v包。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却看见陆铮已经迈着长腿追过来了。
来不及考虑,她果断地推开包厢的门,跌了进去。
进门之后,素问才觉出不对劲来,包厢里的喧闹一下子静止,男男女女全都抬起头,探寻的瞧着她。心里八成在想:这不是刚叫过小姐么,怎么又来一个?还是个绝顶货色。
素问看这些人的装束,一望而知绝非善类,在门口杵了一会,正犹豫着是该道个歉赶紧退出去,还是继续躲着?背后突然传来大力的拍门声。
素问暗叫一声苦命,脑子立刻短路,压连想也没想,就往角落里一张桌子下一钻,四肢趴在地上,爬啊爬,直到膝盖碰到一双擦得光鉴照人的皮鞋,她才算停了下来。
脚的主人略动了动,稍微移后了一些。
素问在心里双手合十:先生啊,哥哥啊,老板啊,您千万大人大量,别把我给供出去。
好在头顶一直安静。身侧的桌布似乎动了一下,然后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请问,刚才是不是有个女孩进来了,穿卫衣,大概这么高……”
聂素问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包房里愈加安静,耳畔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嘭嘭杂乱的心跳声。
她终于明白什么叫自掘坟墓。撞见自己男人与未婚妻抱在一起就算了,一时头脑发热落荒而逃也就算了,这都不算最丢脸的,若此时被他从桌子底下揪出来,那她真不要活了。
丢脸丢到长城去了。
“没有人进来过。你是不是走错了?amour的v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管理变这么差了,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的进来。如果不想我找人请你出去,还请这位先生走时顺手关门。”
声音离得很近,发声源就来自素问的头顶。
那双皮鞋的主人。
这样冷酷沉静的声音,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熟悉?
陆铮却没那么轻易就罢手。他狐疑的看了一下全场,然后,拿出手机,找到那串熟悉的号码,顺手拨了出去。
“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跟你在一起,永远没烦恼……”
靠,这是什么恶趣味,素问简直想撞墙。
手机是萧溶买的,铃声是他设的,素问一直用静音,所以……
她从外衣口袋里颤颤巍巍掏出手机,正想强行关机,忽然桌布颤动了一下,一双手伸进来,掌心向她摊开。
聂素问愣了愣,然后一头雾水的,有点傻傻的把手机放在面前的掌心里。
对方从容不迫的把手机拿了过去,指尖一滑,调到了“静音模式”,若无其事的“接”起了电话。
“喂,……嗯,……对,是这样。……好的……”
语气煞有介事,一听就是常年上位者的命令口气,真是让人生不出半点怀疑来。
陆铮怀疑的蹙眉。他知道素问的手机铃声不是这个,而他自己的手机里,还在铃铃的响着,素问并没有接电话。
对方的电话这时响起,也许只是巧合吧。
不过——
“这位先生的铃声真别致。”陆铮意有所指道。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方只是冷眸瞥了他一眼,显然并不打算同他探讨这个问题。
至于其他人,完全是憋着笑,唯恐得罪了这位。不过……这个铃声,真的是很……别致啊!一个大男人,用邓丽君的甜歌做铃,还“我一见你就笑”……
陆铮在商场历练这几年,看人也看出了门道。他从这人眉眼间读出些冷戾和霸道,知道是不好惹的人物,也不愿再继续僵持下去,便先退了出来。
心里却想着:这包厢明显卧虎藏龙,素素要是躲在这,不等于羊入虎口一般?
门口,萧媛早就追过来在这等着,见他出来,嘟着嘴娇嗔:“三哥你跑这么快,怎么也不等等我?”
陆铮斜睨了她一眼,冷冷淡淡的提醒道:“报纸上的内容,你最好履行你的承诺,尽快做出解决。婚约的事,我不当众解除,是考虑到女孩子家名声,给你留面子。你不要再得寸进尺,再拿这事去伤害素素,不然到时候就是你哥说情,我也不会放过你。”
萧媛撇撇嘴,静若寒蝉。
这个男人,还真是……冷酷啊。
可她相信,也只有这样的男人,爱上了,就是一生一世,才能带给她真正的幸福。
*
陆铮的脚步远了,素问的心也空了。
她还蹲在桌底下,好像压没打算出来。就像蜗牛一样,遇事了,就躲在壳里,假装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
然后,一只手伸了下来,慢慢的掀起桌布,从上面望向她。
素问也抬起头回望了过去。
乍一与他那双墨色的冷眸相对,素问像被雪水淋身,忍不住打一个激灵。幽暗的灯光从他背后投来,照得他瞳仁里好像有一簇冰,在慢慢的裂开,她都听到那碎冰的“咯吱咯吱”声。
哦,原来是她咬得牙关太紧的缘故。
她就知道世上怎有声音这么像的人。原来,却原来……她竟忽略了一点,amour霸道的开在这个区的这块地方,无人敢管,做的是夜生活的生意,这么多年了却没人找茬,背后是谁撑腰?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有点看不出男人的年纪……三十多肯定有了,他今年也许是三十四,还是三十五?五官还是照例那么深刻,眉毛而长,鼻梁深挺,唇薄而锋利,他整个人就像是未磨的刀片,隐在暗处,随时有可能给你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眨眼,时间像停了下来。周围的人更是不敢说一个字。
“素,素……”
半晌,他玩味一样念着她的名字,唇角勾上去,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是一种冷冽的杀意。
还记得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郝海云就是座万年冰山,从来没人见过他笑。若有天他笑了……
素问心口一跳,身体更僵硬了。
她最怕他叫她这个名字,他要是连名带姓的叫她“聂素问”,通常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但他要这么若有似无的暧昧的叫着她“素素”,后果一般都很……严重!
她攥着手,扭过头:“我不是你的素素。”
这个名字,很长一段时间代表着一种屈辱。被当成另一个人的替身,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出来!”郝海云的神色一凛,方才的笑容已经无影无踪,见素问躲着他,于是一手过去揪住她的头发,“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你是想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他手劲极大,稍稍一使力,素问觉得整片头皮都要被他揪下来了。赶忙拿手推他铁钳一样的手臂:“你松手,我自己出来。”
郝海云拿眼梢瞟了她一眼,谅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慢慢的松开了手。
素问的脸色发青,紧紧咬着唇,却不得不听话的从桌底下钻了出来。
不过她是从桌子的另一面出来的,她可不想一出来就跟这座冰山相撞,隔着一张桌子,她心里不断盘算着,待会自己从这间包厢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大。
郝海云也不作声,就那样懒懒的靠在沙发上,一只长腿伸直了搭在茶几上,另一只手从烟盒里抽出支烟,饶有兴致的盯着她。他身旁的美女很有眼色的靠过来,擦着了火机,帮他点上。
时间就如同他手指间的烟安静地燃烧着,本应激情满溢的包厢,缭绕着一缕缕飞散的烟灰,越来越压抑,冷清。
“刚才那个,是你男人?”最后到底开了口,郝海云的神色微缓,漫不经心的弹着烟灰,“傻头傻脑的,你喜欢他哪一点了?”
“他很好。”素问一时没忍住,为陆铮辩白了句。
“哦,好在哪里?”他似乎来了兴致,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她聊着。他坐着,她站着,他神色轻松,而她紧绷如砧板上的鱼。
素问闷闷的闭嘴了。
她是疯了,才会在这与他闲话家常。
她不说,郝海云可有的话说:“是技巧好呢,还是长相好?我都忘了,你们女人就喜欢这样油头粉面的。能收服你这样的小妖,他床上功夫应该是很不错。”
素问忍了又忍,背在身后的手指都快抠入掌里了。她咬一咬牙,笑得如花明媚:“云哥,今儿个不是叙旧的日子,您要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她那腿还没迈出去,他已经“啪”一脚踹在茶几上,只踹得果盘、酒瓶、酒杯……琳琳琅琅一大堆晶莹剔透的玻璃水晶哗啦一声,碎了满地:“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素问眉头一颤,倒没怎么被吓到,只是老老实实的再不吭声了。
她这招装傻充愣,也就平时跟陆铮撒撒娇管用,真遇上狠角色了,别人才不买她这套。
v包外头每个包厢都配一个贴身管家,一听到这动静,赶忙揣着对讲机进来了,着门口一看,就明白了两三分。人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直接将满地的狼藉视为无物,笑吟吟的看着正中坐着的人:“云哥,发生什么事了,动这么大肝火?”
然后又瞅着全场唯一站着的素问,估计就是问题来源了,这才皱了皱眉:“这位好像不是我们这里的小姐?”
要是客人,那就难办了点,出入v包的都不是小人物,随便拎出来哪个都是能在北京城横行霸道的主,可这郝海云就更不好敷衍了,谁不知道amour这整个场子都是云哥罩的?人家肯来,是给你赏脸,弄得不高兴了,回头他都没法跟老板交代。
郝海云倒没发话,两只沉沉的眼睛就盯着素问,目光似蚀,分明要在她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要不是形势所迫,素问真他妈想骂人了:我是强了你老婆,还是杀了你全家啊,用得着给摆这阵势整我?
他带来的人看这情形,已经纷纷站起来,有人从怀里头掏出叠支票本,唰唰唰的划了几笔,撕下来按到那管家口的西装口袋里:“摔了多少,按十倍赔,剩下的都算你的小费。拿了钱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碍眼。”
三言两语把人赶走了,包厢的门再次阖上,也阖上了素问的最后一丝希望。
面前,郝海云陷在沙发里,低沉的嗓音仿佛有几分不耐:“丫头,你的记似乎没长啊?还记着当初放你走的时候我怎么说的吗?我说过,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
他顿了顿,心情很好似的盯着她,就像在欣赏一条被丢进沸油中的鱼,艰难的张着鳃,用尽了全力的翻来翻去,最终也难逃被煎炸烹煮的命运。
素问笑了笑:“以前——以前是我不懂事,云哥你大人大量,这几杯酒,就当我向你赔罪。”
茶几上已经开了好几瓶酒,纯的没勾兑过的洋酒,素问干脆利索,三大只啤酒杯嘭嘭嘭摆上桌,咕咚咕咚全都倒满了。
包厢里灯光碎如星片,一片紫,又一片红,蓝的光,黄的光……迷离不清。素问盯着杯子里那晃荡的酒,心口突突的跳。她要不表示点什么,今晚别指望走出这包厢了。
“云哥,素问给您赔罪了。”她端起杯,郑郑重重给他鞠了个躬,然后仰脖,汩汩的灌进去,火辣辣的从嘴里一直烫进胃里,好几次她憋不住了,硬是捏着嗓子往里灌,喝完一杯,连眼神都昏花了,她擦擦嘴角,笑得甜美,又去拿第二杯。
郝海云不动声色的看着,甩开打火机的盖子,又阖上,再甩开,再阖上,咔嗒咔嗒的声音,单调得几近可怕。
到第三杯,素问觉得整个魂魄已经抽离身体,脚底也离了地,在半空中飘了。
拿啤酒杯喝洋酒,作践人不是这么玩儿的。
“咳咳……”一口酒呛在喉中,她手一歪,杯子沉沉跌落在地毯上,滚了几圈,酒慢慢渗进地毯里。她整个人向前扑倒,哗啦一声扫开了桌上的杯杯盏盏。
“咳……”背部还在剧烈起伏,素问真觉得自己快死了,喉咙像被硫酸烧过,她用力的捏着,掐着,揪着,就是不能舒缓这种难熬的感觉。
身前的影子慢慢俯下了身。她的服软,终于让他有了一丝征服的快感。这个女人,浑身都是倒刺,他早就想一一给她都拔了,没人敢忤逆他,没人敢叫他吃瘪,她是头一个,还是唯一一个惹了他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的。
偶然在电视上看到她,他都快认不出了。那个神采飞扬让人目眩的女孩是她?当年在他身边的时候,怎么就成天苍白着脸,病泱泱的要死不活?
出道了,现在是小明星了,过得很好嘛?
她过得越是好,他心里那股恨就越是强烈,越是想亲手摧毁这一切。
两年前,她能逼得他放手,他是不能拿她怎样,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自投罗网的一天吧?
他伸出手,撩起她的头发,素问的头发又长又软,从指间里划过,宛如在温水里捋过,让人爱不释手。
他有点情不自禁的勾起一缕秀发凑到鼻端轻嗅,脸上带着点怀念的表情:“都这么长了……怎么不剪了?”
他还记得那天凌晨他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也是这样眷恋不能自已的着她的头发亲吻,而她隔日就拿着剪刀一通狂剪,把好端端的一头长发剪的乱糟糟如杂草。他当时气的劈手夺过剪刀,差点没捅进她身上。
“他喜欢。”素问只剩半条命,伏在玻璃茶几上,嗓音沙哑,回答的却是坚定。
这个他,是刚才出去的男人?
男人粝的指微顿,蓦地勾紧,素问“嗯”了声,痛苦的往前缩了缩。
他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拎起来,卫衣领口宽大,那手劲,片刻就把领子扯得松垮变形了。
她本能的咬牙挣扎,不管能不能活,这是一种本能。
他掐着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她出了一头汗,酒的作用,她头眼昏花,看他都是好几个重影。
“郝海云……”她费尽力气瞪他。
他怒极,反倒笑了,大手抚着她冷汗涔涔的脸颊:“呦,怎么不跟我装了,装不下去了?聂素问,从以前开始你的演技就不咋地,送你去电影学校以为能改造改造,结果还是这幅死德行。你说你那些电视都是怎么拍的,导演敢用你么?还是你跟人睡出来的?”
她摇了摇沉重的脑袋,保持最后一丝清明,不管怎么样,还得撑下去不是……
他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离得极近,呼吸都咻咻的喷在她脸上:“你不挺能说的吗?怎么不说了?你倒是再说啊!”
他盯着她看,仿佛是醉了,眼底里有血丝,如能噬人。
这男人是真疯了!
下颌骨几乎都要碎在他指间,他委实捏得她太疼,疼得眼泪如同泉涌。加上洋酒后劲极大,她脑子昏昏沉沉,整个人像飘在云端,浮浮沉沉,随时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她呜呜的哭起来,大失常态,哭得像个孩子,背过了气,然后就一抽一抽得如同打嗝。
其他的人都看傻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哭得郝海云心烦意乱,口那簇无名火噗噗燃得更盛,扣着她的腰狠狠往茶几上一甩:“有长进,会哭了啊?”
她的身体掠过茶几,扫落了一地的酒杯果盘,砰砰脆响,郝海云紧跟着压上去,扭着她的脸死死的按在冰冷的玻璃上。
“都给我滚出去!”
一声令下,其他人立刻噤若寒蝉,三三两两的开始清场,没一会包厢里就只剩聂素问和郝海云两个人了。
素问死死咬着嘴唇,盘算着这会子包间里没有其他人,自己要是现在扑上去,和他同归于尽的可能有多大。
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主意,因为郝海云伸手就扣住她的后脑勺,一俯身吻在她的唇上。
滚烫的唇一接触到微凉的柔软,心底那块儿的焦躁立刻像被一股清泉淋灭了,他舒服的几乎要叹一口气。
他像头狂兽,不管她逃到哪儿,他的唇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捕捉到她的。素问躲不过,只能死命的扣紧牙关,不让他的舌进来。郝海云攻入无门,一脑门的血腥气,发了狂似的在她唇上肆意啃咬。
素问的嘴唇都被他咬破了,疼得全身发僵,郝海云吃了一嘴的血腥味,这才懊恼的放开她。
“张嘴!信不信我抽你?”
素问眼眶发红,瞪圆了眼睛怒视着他。
郝海云在气头上,二话不说,掐着她的下颌骨迫使她张开嘴。
“啊……”
是真的痛,她都听到疑似骨缝裂开的“咯吱”声,眼泪硬生生被逼出来,她才一张口,他的舌就冲进来,蛮横的翻搅,肆意掠夺,就像一条蛇,冰凉的往里钻,让人没有一点儿逃脱的余地。
素问被他吻得浑身都竖起**皮疙瘩,头皮都发起麻来。而郝海云显然食髓知味,越吻越忘情,越吻越深入,咆哮着只想要索取更多。
醉眼朦胧之间,只看见他黑的眉微蹙,凌厉的眼细细眯着,这人在黑道上混了十几年,平日里不知道有多小心谨慎,要抓他松懈的时候,也只有这时了。
趁着他把舌勾进自己舌,素问想也没想,紧阖牙关,只听见男人一声闷哼,快速的从她口中退出,然后忿忿的啐出一口血沫。
“贱人,你找死?”
他伸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手劲奇大,打得她整个人趔趄着从茶几上翻下去,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半晌,郝海云才走过去,拿脚尖踹了踹她腰,皱着眉,咬牙切齿:“起来,别给我装死!”
她终于哼了一声,捂着脸,半晌才慢慢坐起身子。昏暗的灯光一照,这嘴角都裂开了,惨白的小脸上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郝海云有点懵。他盛怒之下手劲刹不住,不过这女人就欠治,给她点教训也好让她知道天高地厚。
见她这样,骂人的话也说不下去了,他有点烦躁的踢开脚边的酒瓶子,从边上出支烟含在嘴里。
叼着烟又想起打火机不在身上,在包厢里环视了一圈,也没找着,最后忿忿的把烟也摔了。
素问这才慢吞吞的拿手背拭去嘴角的血,郝海云有点不耐烦,一掌挥开她的手,扣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我看看……”
暴躁的话音消弭在惊愕中。
郝海云是真的被素问的眼泪怔住了。就这样托着她的下巴,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她。
一滴眼泪落在他手背上,紧跟着又是一滴,滚烫的,烫得他下意识的缩回手。
原来她还会哭——
这丫头不是浑身都逆鳞,怎么顺都顺不平么?她那一身犟脾气呢?她拿刀片抵着脖子威胁他的劲呢?她一枪打进他肩胛骨的胆子呢?
“别给我装,你不是能耐着么,一巴掌就能把你给打哭了?”他暴躁,不安,不知是为她这眼泪,还是别的。
素问笑了一笑,抬手拭去眼泪。
“我也不想的,郝海云,是你逼人太甚!”她一边笑,眼泪一边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这情形诡异极了,在簌簌的泪光里,她的表情如同崩溃:“你好好看看清楚,我是聂素问,不是你那个‘素素’!我为什么要走,你当年留着我是出于什么心理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压着我叫的是别人的名字,郝,海,云,我是个人,不是你的玩物!”
她头一次跟他说了这么多话。一边哭,一边愤怒的控告。这些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是这样恨,原来她恨的是这个。
郝海云的脸色很难看,手僵着在半空,不知道该怎么放好。
而素问跌坐在地上,掩着脸只是痛哭失声:“两年前我好不容易逃脱了那种生活,再也不用做谁的替身,我要是早知道你在这,我一定躲得远远的!郝海云,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打你一枪,你要么也给我一枪还我个痛快,这样折腾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无声。
漫长漫长的沉默。
郝海云一言不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素问再也哭不出眼泪来了,才看见他蹲下身,慢慢的伸出只手。
她本能的举手护在头脸上,才发现他不是要打她。
郝海云拨开她的胳膊,缓慢而有力,指端犹疑的触在她沾满泪痕的脸上。她被他打过的半边脸早就高高的肿了起来,火辣辣的,又沾上凉的泪,紧绷绷的难受。
“素问……”他慢慢的摩挲着,那力道竟似带着种怜惜。他知她忌讳那名字,所以没再叫“素素”,而是叫她“素问”。他也不知,这么做有什么无聊的意义,他只要她知道,他此刻叫的人,是她。
她迎着他的目光,眼角还有泪,整张脸上已经全是笑意。她笑起来很好看,仿佛如春风初绽,脸颊上红肿的指痕还没褪,但依稀能看出妩媚与甜美。尽管他心里还埋着那个名字,但回溯记忆的洪流里,竟只剩下她聂素问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着了魔,竟然不由自主的再一次吻下去。唇齿怜惜,像是吻着一件珍贵的宝贝。她的柔软,她的馨香,她的甜美……他贪婪的想要重温!
腰上突然被什么硬物一顶,他的唇停在她唇峰上不过半厘米。
那么近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素问胃里感到一阵恶心,却强撑着笑容,免得被他发现自己握枪的手的颤抖。
笑,僵硬,牵扯到裂开的嘴角生疼。
郝海云魔怔的眸瞬间清明,那冰一点点凝结,一动不动的审视她。
素问动了动枪尖,抵住他压下来的身体:“再碰我一下,我就开枪!”
郝海云无惧无畏,拇指云淡风轻的刮过她的唇,语气带着丝讥讽:“你装了介么多次,就数这次装得最像。”
素问也笑,轻轻从他身下挪开身子:“云哥花钱送我去学演戏,我怎么敢不好好学?”
那曾让他一度困惑动摇的眼泪,是假的,她看似悲愤痛苦的控诉,也是假的。自己竟然一时不察叫她连枪都走了,这对当年单枪匹马挑落德云楼三十号人马的郝海云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难道真如小七说的:温柔乡,英雄冢?
他咬牙。这个女人,够狠,够绝,果然够格让他记怀到现在。
“哼,”郝海云冷笑,伸手就去夺她的枪口。
素问毫不犹豫的拉保险,上膛,动作娴熟的好像练过无数遍:“别以为我不敢开枪。”
郝海云的手停住。
她敢,还有什么她不敢的?
肩胛处仿佛还在隐隐作痛,这情景多么相似?他隐隐自嘲,两年前,他不也是不信这样柔柔弱弱的她真敢开枪?结果她连眼睛也没眨,一枪送进他肩胛里。
她要他死,是真的毫不留情。
没人比这女人的心更狠。
“你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寒得像碎冰。
“跟当初一样,放我走。以后咱们青山绿水,后会无期。”素问答得迅速。
“可以,”郝海云想都没想就答应,但又补了一句,“只有这一次。”
言下之意,下回你要是再小白兔撞进狼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成交。”
素问也不跟他罗嗦,跟这种人做交易,就讲究一个爽快。再纠缠下去,没人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在这条道上,若论狠,郝海云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讨价还价对她绝没有任何好处。
她也不怕他变卦,当下枪头一转,物归原主,好端端又把枪给他别到腰间。
素问撩撩头发,整理了下身上狼狈,站起来就往门口走。
郝海云靠在她身后,慢条斯理的说:“你信不信,走出这个门,就会被人打成马蜂窝。”
素问连头也没回,轻轻笑了声:“信。但我更信云哥一言九鼎,说放过我,就一定会放过我。”
身后,郝海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你记着,最好烧香拜佛,下回别让我撞见!”
素问心里闷闷的想:不用你提醒,我回家也得拜拜佛,顺便再洗个柚子叶澡,去去晦气!
*
聂素问刚一出包厢,就两腿发软,几乎站不住,只能靠手撑着墙壁勉强支撑。她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连隔间的门都没来及关,扑到马桶前就是一阵狂呕。
妈的,三大杯黑方,纯的,一头牛也该被喝倒了。
胃里跟被人掐着似的,拧成一团,纠结,翻腾,抠着嗓眼子吐,连胃都要被抠出来了,一阵昏天暗地。
她浑身从头到脚出了一身汗,头发都黏糊糊的粘在脸上,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拎出来似的。洗手间外头瓷砖上响起“沓沓”轻缓的节奏,女人的高跟鞋一步步接近,到她这扇时突兀的停下来,然后“啊——”的一声尖叫,迅速隐没了。
素问半瘫软在木质的隔板上,有气无力的笑。她现在这样子,跟醉鬼有什么区别,谁能想到她白天还是被记者话筒追问的小明星?
这社会,就是把人当牲口折磨的!
抽水马桶哗哗哗不知抽了几遍,聂素问按着胃,终于慢吞吞爬起来,一步一步从洗手间挪出来,撑到盥洗台上,打开龙头,哗啦啦的冷水浇下来,意识仿佛恢复了几丝清明,她怔怔抬眼,盯着整面的镜墙上,那脸孔苍白头发散乱如同女鬼一样的人,一会儿又分出几个重影,她使劲摇摇头,那些重影才重新归于一体。
哦……原来是自己啊……
她无力的趴下来,她这副德行,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还怎么好出去见人?
想想,她出手机,背靠着冷硬的盥洗台,慢慢滑下身体,就坐在地上,开始拨号。
“喂……小艾……嗯,我就在amour,今晚在这边订房休息了。方便的话,你能过来一下吗?……帮我带点东西……嗯,换洗衣服,哦,还有安眠药。”
她说完,就全身无力的把手机扔在一边,竟然浑浑噩噩的在洗手间里就靠着睡着了。
铃声响起的时候,她猛的一个激灵,脖子靠在坚硬的盥洗池边缘上,硌得生疼。
她扭扭脖子,手机还在地砖上一闪一闪的亮着,欢快的唱:“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跟你在一起,永远没烦恼。我一见你就笑……”
素问现在算知道萧溶设这铃声的妙了,瞧她,现在都人不像人了,听到这热闹的铃声,居然还笑的出来。
“喂……”有气无力的拿起电话。
“我到门口了,你在哪间房呢?”是小艾。
她挠挠发心,慢慢爬起来:“我还没开房呢,用你身份证吧,我不方便……”
小艾想也是:“那你到三楼客房部来,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还有件事,得当面跟你说。”
“好。”她挂了,脚步虚浮的走出洗手间,三楼,三楼……
小艾拿着房卡找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吓呆了:“怎么弄成这样?”说着,伸手去她嘴上的伤,素问裂开的嘴角刚结痂,被她这一碰,“嘶”的皱起眉。
小艾吓得赶紧缩回手:“你电话里怎么不说你受伤了,我也好给你买点药啊?”倒是稀奇古怪的叫她买安眠药。艺人日程紧压力大,依赖药物睡眠的也不是没有,但她知道素问一直没这个习惯。
素问接过她手里房卡,一边开门一边说:“我今天撞鬼了,不吃点药我怕晚上做噩梦。”
小艾更莫名了。
进了房,她就转进浴室放水,小艾把带来的东西一一给她摊在床上:“衣服,鞋子,包包,还有你的药。司机的电话你有吧,明天我让保姆车在楼下等着还是怎么着?”
“别了,我怕引来记者。”素问旋开客房里的矿泉水,就着凉水就把两片安眠药给吞了。
小艾看她这脸色雪白的,像是真出了什么事,到底放心不下:“你不是找陆少谈吗,谈的怎样?我刚还在下面看到他的车……”
“他还在?”素问不信,走到窗前拿手一拨,这条街都是不夜城,五彩缤纷的霓虹,照在纯白色的玛莎拉蒂车身上,显得格外显眼。
小艾看她的脸,猜测八成是谈崩了,心里也有点忿然:“看老板文质彬彬的样子,怎么也干打女人这种没品的事。要我说,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咱吃了这会教训,以后可别相信那些甜言蜜语了。”说完,又愁起来,“唉,弄成这样,明天可怎么上节目。”
素问倒没留心她说什么,只盯着楼下那车。他没走,是猜出自己还在这吗?可她现在这样子,能让他看见?就像他瞒着他跟萧媛的婚约一样,聂素问也有些事难以启齿。最最亲密的两个人就可以毫无芥蒂的分享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了吗?不,有些事,即使带入棺材,素问也不想他知道。
小艾见她闷声不说话,也发起愁来:“就算你不被导演批评,我回去也得被叶姐骂死!唉,都怪我出的什么馊主意,让你上这儿来问他。”
“不关你的事,小艾。”素问这才注意到她,拍了拍她安慰,“对了,你电话里说有事要找我当面谈?”
小艾这才记起,赶紧正色,从包里掏出叠信封。
“你看看这个。”
信封早被人撕开过口了,素问倒出来,是一叠照片。厚厚的一沓,每张都有她,越看越让人无法镇定。
“从哪儿来的?”素问一掌按在床上被散乱的一张张的照片上。
“这是明天星周刊要登的。幸好那儿主编跟叶姐有点交情,先跟叶姐打了招呼。公司花了好一笔钱才给买下来。”
素问想了想,又一张张把照片收拢,认真的好像那是珍贵的留影。
“还留着干嘛?”小艾不解。
素问默默的盯着最上面那张,是她跟周晓川在后台吃东西的。广角镜头,超清焦距,细微到毫末都看得清。她不得不说拍这些照片的人太专业了,从薛绍峰到周晓川,甚至导演卫燎,凡是跟她有过交谈的圈内男人,都被人刻意的拍下了暧昧的角度。
这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她被人盯上了。
任何一个人得知自己被跟踪,所有的生活都曝露在人眼下都不会高兴。聂素问也不例外。
“你打算怎么做?”看素问成竹在的收起这些照片,小艾忍不住问。
“这些照片是要给谁看的,我就拿给谁。”素问冷然笑着,“想让我不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
吃了药,困意袭来,素问去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就沉沉睡去。
次日醒来,日光大好,明晃晃的透过白窗纱照在床上。闹铃是小艾走时替她设好的,生怕她迟到。
素问起床后洗漱了以下,对着镜子仔细观察,她这张赖以吃饭的脸,总算没昨晚那样狰狞了。得益于小艾的冰袋,红肿是褪下去了,不过皮肤底下呈现出紫色的暗沉瘀青,不上点妆真有点像半面罗刹。
她一边拿粉盒小心翼翼的遮,一边在心里暗骂。不过遇上郝海云,才废她半张脸,也算她捡回条命了。不过她又拿枪子儿威胁他一次,估计要有第三次,神仙老子都保不了她了。
打底霜,遮瑕膏,又扑上厚厚一层粉,右边脸除了有些肿,其他地方倒不怎么看得出了。现在化妆技术就是牛,一母夜叉都能整成天仙娘娘。
她整理好了就拿起客房电话,打到服务总台:“陆先生昨晚在这里留宿吗?”怕对方不明白,又补了句,“闰华地产的陆少。”
对方查了一下入住记录,问她:“是的,不过我们不方便透露入住者的信息,您有什么话需要我们转告吗?”
“就这样吧,你告诉他,聂素问在307号房等他。”
“好的,我们尽快会代您转告。”
这就是专业素质,这么引人遐思的话,人家也能面不改色声音甜美的替你传达,她更不担心这番话会被透露给媒体,因为这样,这位接线员前脚都迈不出能在名人间这么受欢迎,不是没有道理的。
挂了电话,聂素问就开始着手准备。
*
陆铮接到服务台的留言时,正围着浴巾从浴室走出来。
秋日的早晨,阳光清爽,碎碎洒在白色的大床上,他用手遮挡紧蹙的眉心,略微舒了口气。
他就知道素问没离开这里。昨晚从那间包厢出来后,他一直没走远,等在大堂的出口必经之处,但始终没看见素问离开。
想到昨晚那情形,他现在还有点懊恼,烦躁的拨了拨**的短发,水珠四散飞零。
他的素素也学会突然袭击了,是查岗呢,还是想给他个惊喜?
他一边被萧媛这个意外整得焦头烂额,另一边还得想方设法安抚住素问,加上最近公司的帐务出了点问题,导致资金链紧绷,为了抽出一天空去上海看她,他已经连续加班五天了,压力,疲倦,他也是个正常人,不是神。别人总以为家世、权利、财富那些光环加诸在他头上,他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又怎会明白,这世上哪来白掉的馅饼?
你拥有的越多,相对应的要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多。
他肩上扛着一个公司的人的饭碗,还有陆家的声望。片刻松懈不得。
从上海回来后,他确实好几天没和素问通电话联系了,一般不是他开会就是她上课,也许,是他疏忽了,没有足够的关心她?
一直以为她不会相信那些报上乱写的东西,因为他的素素是那么的不一样,后来想想,她似乎也说过:她也是女人,会虚荣,会嫉妒。终究是自己疏忽了吧。
昨晚看到她见了自己就跑开,失望,不过今早她肯打给自己,却让他松了口气。
只要解释清楚,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就在陆铮起身换衣的时候,还不知道,他的恋人正准备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陆铮边走边挽袖口,领带,走到307的时候,房门并没有关死,给他留了一条缝。他推开,正要叫“素素”,忽然发现迎面的玻璃墙柜上贴满了照片,组成了一个大大的心形。
陆铮还未细看,内心就涌过一阵舒心的暖流,他的素素,原来也会这般撒娇,耍小心思,可待他走近了,一看清上面的照片,脸色瞬间从二月春风变成了寒冰三尺,“嘶”的一声一张照片被他撕了下来,照片是在上海偷拍的,素问正和薛绍峰坐在一起讨论剧本,薛绍峰低着头,素问从侧面仰着脸问他,角度抓得非常好,看上去就像两人下一步就要吻到一起。
嗤——
照片被他从中撕成两半,又再度被分尸。
抬眼看去,组成心形的一张张照片全都是素问和不同的男人走得很近的照片,那种跌入万丈悬崖都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明明知道这些照片都是刻意的抓拍出暧昧的角度,可还是无法遏制那股勃发的怒意,他死死盯着这些照片,笑得恬然不设防的是他的女人,身边的男人却不是他!凌迟都没有这么痛苦。
素问慢慢从洗手间走出来,身上披着睡袍,倚着门框欣赏着陆铮变幻莫测的表情,她意料到陆铮会发怒,可她没想到他发起怒来这么的……深沉。
叫人不透。
“这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我猜她其实最想让你看到。所以我就自作主张,转赠给你了。喜欢吗?”
陆铮慢慢的转过脸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素问,她怎么可以还笑得出来?他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冷酷的狠戾对她说道:“你疯了吗?”
“也许吧,我是被人逼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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