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太深刻,我一时半刻想不太明白,只是知道让我对程桦亲口说我喜欢他这件事,于我十分艰难,对比起来,我倒是宁愿用行动表示我的心意而非语言。于是,我也不再去想这复杂的问题,扎回卧室,倒头便睡。
一早起来,从洗脸刷牙开始,老太太就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边,直至我坐到餐桌旁,一边迅速地往嘴里塞着早饭,一边还在听着母上絮絮叨叨地跟我分析眼前局势的利弊。
“妈想过了,小桦这孩子的确是跟你以前的说的那样,好多时候,不能陪在你身边。但是啊,你们现在年轻,还都属于事业上升期,太卿卿我我了也不好。电影里不是说距离产生美么,想朝朝暮暮的,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看我跟你爸,现在天天大眼瞪小眼的,都快瞪出仇了。可过去你爸忙事业那会儿,还不是时常见不到影,还别说生病有没有人理了,妈生你的时候,你爸都不在身边,月子快做完了,你爸才回来呢。可是,总不见的,见一面感情倒是深。而且小桦毕竟是咱们从小看着长起来的,哪好哪坏,咱们心里都有数。你岳阿姨又喜欢你,你是不知道啊,这结了婚之后,婆婆这个角色很重要的,你真要是不招婆婆待见,日子也过不好。
当然,刘编辑也有刘编辑的好,文人,稳重,人也随和,就是年龄稍微大了些,不过年龄也不是大问题。可他们这文人啊,脑子里想得多,心里弯绕就也多,就你的智商,你哪猜得透他的心思啊?而且他家里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真要是赶上个尖酸刻薄的婆婆,有你吃瘪子的时候。”
我抓紧母上说完这句喘息的空档,赶紧咬着油条,口齿不清地申辩道:“妈,什么他们文人,我也是文人好不好?”
我这么说,倒也不是想说服母上刘韬比程桦好,只是不甘心母上这么地图,一騀子打死一船文人,这人的心机深沉与否,可跟是不是文人没有半点关系。
“你啊,还文人?会写几篇文章就文人了啊?文人悲春伤秋的劲头儿你倒是没少学,文人那点心眼你哪有啊?”母上戳着我额头嗔道。
我紧着喝了口豆浆,就立即站起来说:“行了,听妈一席话,胜读十年,我走了,上班去了。”
母上只管追着我身后继续啰嗦,“工作有热情,有上进心是好的。但是个人问题可也耽误不起,你都25了。不是妈说,赶紧跟小桦定下来,省的节外生枝,人家可不跟你似的,身边的选择一大把,你这么耗着,早晚给别人耐心都耗没了。你心里主意赶紧舀定了,先结婚再说。”
我单脚站着,正在蹬着鞋,母上这句话让我一乐,踉跄着差点摔道,揪住母上的手臂维持住平衡,才回头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妈,这事你还真别一厢情愿了,程桦是艺人,艺人结婚的事啊,可没这么容易,这婚不是你想结,想结就能结。”
“那我问问他……”母上说,我抓了包,赶紧摇头摆手,头也不回地钻出了摆手。
到了报社才泡好茶水打开电脑,文室就来人让我办调职手续了,我一边应付着手里的各种签字和手续,一边想,要说刘韬平时看起来不愠不火的,真要是办起事来,还真有几分雷厉风行的劲头。母上别的话,说的也许有失偏颇,但是有一点的确是对的。刘韬这人,绝不是以我的智商轻易能读懂的人,程桦若是跟他比起来,演技虽卓绝,但因为知之甚深,我总还能有所判断,他什么时候是在演,什么时候是真的。可刘韬,我却看不出半点真假。
手续都办完之后,我还要跟接手的编辑简单交接一下,顺道跟大伙告别下。虽说是部门调动,但是也不过是楼上楼下的事,所以跟关系相熟的几个人道别时,倒也没什么离愁。只吴潇潇又拉我说了几句体己的话,大体也不过是到了新部门,多做事、少说话,所有事,哪怕意见跟刘韬不一致,也要以他马首是瞻。
我感激地点头,跟吴潇潇共事也不过就是几个月的时间,这位老大姐却是对我诸多照顾,临走也不忘谆谆教导,如今在报社,或者别说报社,任何地方,这样好心的前辈也是不多见的,所有的话,我听得进,听不进都好,但我知道,她是真心对我好的人。
到了新的办公室之后,我就被安排在了刘韬办公室门外的公位上,我在右手,文在左手,我俩就这么守着刘韬的办公室,渀若两尊门神一般。
刘韬领着我跟已经到位的几个编辑记者都去打了招呼,新员工里没有外招人员,也都是从报社其他部门调过来的,大多虽然叫不上名字,却是常年在一个楼里,总也是混个脸熟,没什么陌生感。不过这些人里,当真还有个不仅脸熟的,而是真熟的,竟然是全莹。
“你怎么来这了?”我惊喜道。
全莹笑着鼓鼓嘴,“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啊?”语气是嗔怪的,表情倒是十足十的高兴。想必在一个新部门里能碰到旧识,总是让人喜悦的事。
等都套好了,全莹拉了我就开始在角落里嘀嘀咕咕,这妞的风格一向如此,绝对是个小话唠,尤其是香港一别之后,我们虽然在一个楼里上班,却是还没遇到过,大约是憋了一肚子的话。
我还是好奇,便抓空问她,“你不是做时尚版块的么?怎么到这娱乐周刊来了?”
“周刊以后也有个专门的时尚版面,而且经营上也需要些有资源的人,我这纯粹是高风亮节支援老少边穷地区建设呢。”
我捂嘴笑,心想不知道刘韬听见全莹管我们这叫落后地区,他心里会怎么想。
全莹一向是消息比我灵通,跟我聊了会儿,我就大概知道了如今这边的组织机构,果然是各方的关系交错。像我跟刘韬这样的,我们属于早报派,就是早报出来的,主编那边带过来的是晚报派,晚报成立时间比早报久,所以晚报的人在报社,也比早报要深些。还有一些旁系的,其他周刊、网站之类的来的人,总也是各种各样的关系,我听得脑袋都有些乱了。
“那你算是哪派的?”我问道,全莹虽说也是早报出来的,但是之前跟刘韬应该是没共事过,貌似不该算是早报派的人。
“这可不好说……”全莹笑笑,朝我煞有介事地挤挤眼。
我心里暗骂自己二百五,是啊,分帮结派啊什么的,原本就是大伙私下里这么一说,哪有我这样直愣愣地问到脸上去的,看来母上的话着实也没太冤枉我,我这点儿脑细胞的确是翻不出太大弯绕。
所有已经就位的人员里,有的关系还没正式转过来,也还有的干脆就是一手托两家的,但是,现在周刊已经进入了实质的出刊程序,所以,就都是紧着这边的事做。
一旦开始全力做周刊内容,我才知道我之前的意识有一种严重的错误,在我心里,周刊一周出一次,劳动强度上一定比日报要少很多,即便是创刊阶段人手还不够,最多也就是比照着日报的忙碌状态差不多。
可事实却绝不是如此,周刊人少,一个编辑手底下要管的版面比日报多不少,而且周刊的采编并不独立,也就是编辑自己也要写稿子。为了赶在周一周刊能面试,我跟所有的同事们天天熬夜加班,六日也没休息,组稿、拼版、校对每天都是不亦乐乎。最昏天黑地的一天,整整24小时,我们几个骨干编辑,上下眼皮没挨到过,家更是没回,手里的事暂告一段落之后,也就是在办公桌上胡乱地趴着睡了会儿,就凉水洗把脸继续奋斗。
我这辈子大概都没有过这么紧张的工作状态,以前在早报的时候,特殊新闻需要拉晚,也就是一两天的时间,持续数天作战这事,让我十分不适应,心里几乎有些懊悔了从早报到周刊的这个决定。好在一个个新鲜出炉的版面,带着我的创意和心血摆在面前,总是能给我颓丧的斗志中,打入一些**血,再加上刘韬对我的分外照顾,也让我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激昂,这点**血与激昂总算支撑着我继续坚守岗位。
就这么熬过了多半周,等到报纸终于送去印场,我早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夕地睡得天昏地暗。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我不知道,只知道最后被刘韬的电话打来吵醒时,手机上至少有二十个未接电话。而我竟然睡得能如此踏实,之前丝毫没有听见一点的电话铃声,连刘韬这个电话,据他说,都已经是打了第八个了。
“茉茉,出来,喝酒去!”刘韬在电话里说,那温润的声音里然带着丝丝激动的颤抖,我尚在混沌的头脑,有点不清状况,喝酒?喝什么酒?刘韬还会喝酒?
最后我终于明白,这是我们部门的一个庆祝会,周刊昨天夜里送印,一早上八点上市,晚上八点前就已经销售一空,作为一个试刊号,这简直就是创造了一个奇迹。社领导已经组织印场立即再加印,而据说这一天的时间里,已经有不少的广告商找上了门。
这样的开门红,几乎是我们预期中,最好中顶好了。我一下子明白了刘韬的激动,这份周刊是他的孩子,如今孩子光耀门楣,也无法不让爹妈们泪沾襟。
放了刘韬的电话,舀起手机瞄了眼几个未接电话,就准备立即起床奔赴庆功宴。
除了程桦的之外,也没什么太要紧的电话,而程桦有急事也早就打到我家里来了,于是我决定闲下来再给他打回去,可是,最后一眼看到的一条短信,让我心肝一颤。
短信是尉姐发来的,“看到网上又有新的照片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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