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何不妥?”李长心收手肃立。
婢子仰头看着立在墙头,面容已显稳重的女子,心头却是掠过万千思绪。依着眼前的光景,长心谷主该是已经恢复记忆了。可此时,去迎亲的人马已是准备好了。
“谷主该知今日是世子大喜的日子,婢子特奉王爷之命,邀谷主去前庭坐席。”婢子强忍着身形的抖动,冲着李长心行了一个礼。纵然知道前庭的宴席还未准备妥当,这世上也无半夜去吃席的门道,但此时已顾不得这般多。王爷吩咐过,万万不可让世子知晓跟在她身侧的长心小姐便是情谷谷主,也嘱托过,世子的婚事万万不能出差错。
“苏王爷早知本谷主的身份?”听闻婢子已是改口称自己‘谷主’,李长心挑眉俯视着已然要跪倒在墙下的女子,“那他如何有胆子将本谷主许与一公子?”
缠儿不知自己的身份还有情可原,但若说那苏志允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便是太小瞧她李长心了。早在缠儿被判了斩首之日,她便已坦白了身份……
只是苏王府手下的那男子一心想要秘术未得罢了。
苏志允因此而陷自己于他□□室,委实欺人太甚。
李长心在心中默默推演这近两年来,绕着秘术的诸多争端。不禁喟然一叹。长清已死,紫檀已逝。情谷原址,应是早被朝廷中人□□,荒废的一塌糊涂。至于这京中弟子,蝇营狗苟,实也瞧不透她们受何人驱使,可有真心。
想她情谷离世多年,从不插手世事,却因秘术被搅入谜团……李长心心头一痛。痛的不是情谷基业毁于一旦,而是情谷众弟子纵然学了天人之道,却依旧看不穿红尘,贪恋权势功名。此番,若不是师姐长清耐不下寂寞,如何会诱来此番大祸?
情谷秘术或是真能长生,但如她这般的长生又岂是这世人所求的?
她李长心于世,算上此时,不过四五十载,虽空有双十年华的容貌,却甚少体味着世上的温情。
有欲有情之人,谈何长生?
可如是心如铁石,长生何意?
想到那日情谷后山,长清似乎自己之手。李长心不禁仰天观月,遐思自己或是无愧于情谷诸位前辈。
李长心天人交战,而跪在李长心脚边的婢子却已是管不得那般多:“谷主,这怕只是误会。谷主许是忘了,谷主自失忆来,一直亲近世子。奈何世子已到了为□□母的年岁……王爷不忍看着世子形单影只……至于谷主您……您或是不知您已断断续续跟在世子身旁数月,王爷忧心您此生都无法记起您的身份,而他百年之后,也无力照看您,故而,也为您寻了一托付终身的男子……虽说王爷为您寻的夫家算不上显赫,但有着国主赐婚,依照旧例,您也该……”
婢子虽呢喃的尤为小心,却是字字都戳到了李长心心底。缠儿确实已被她逐出了情谷,也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岁。可……苏王爷为缠儿的寻的婚事,似乎还不如为自己置办的妥帖。
“那为何缠儿今日要娶之人为绿翡?”
李长心冰冷的眸子锁住了她复杂的心绪。她记得,那个唤作‘绿翡’的丫头曾在回春馆护过她,也记得那丫头曾在情谷与缠儿成过亲,更记得在她上次记忆复归之时,曾亲自去其府上,与其夜谈,如何助缠儿离开这龙潭虎穴。可,前些日那丫头冲她撒过的谎,却是令她彻底寒心了。
人皆有欲不假,可*,却实在不该用来做伤害别人的理由。
她是知晓那丫头贪得不过是缠儿的一份情,可那丫头百般欺骗自己,便是不该了。
屏气淡掉脑海中缠儿的音容笑貌,李长心本着一颗为人师的心,低声问道:“若是为了缠儿好,苏王爷何须为缠儿寻一个女子作……”
“这……”李长心的话一出口,原本还巧舌如簧的婢子顷刻便萎靡不振了。她却是不知晓长心谷主是从何处听来的世子要娶‘绿翡’,也自是不敢说出苏王爷真正的用意是拉拢齐丞相,更不敢说,王爷此举是为了坐实世子男儿的身份。她本就是这王府掌事嬷嬷身侧的人,知道些寻常婢子不知道的密事。也因此,她知晓,不该说的东西,就是死,也不能说。
“嗯?”见方才滔滔不绝的女子变得被动,李长心冷笑一声,正欲离去,却又听到婢子唤了她一声。
“谷主留步啊!谷主留步!”
“如何?”李长心点足落到婢子身侧,惊得婢子用帕子捂住了嘴。长心谷主方才那凌空一掌,却是震坏了婢子的心魄。
“你且走吧。吾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叹气欲行,李长心本也无伤人之心。这苏王府的婢子不过是听命于人,她无须与这些人纠缠。她只需去缠儿的庭院寻缠儿便是了。若是她明日成亲,那她此时该在装扮无疑。
当着李长心的背影要消失在婢子的视线里,婢子终还是涨长了口:“谷主可知,世子庭院的世子并非世子?”
“莫不是缠儿进宫还未归来?”李长心本能的想到那日她在墙头看到宫中送来的旨意。莫不是那份旨意,说得便是自己的婚事?若是自己的婚事,那缠儿怕是在宫中过得甚是不爽利。
“这……自是不是的……”婢子万万没想到长心谷主竟是会把自己的话与世子进宫联系起来。虽然事实如此,但长心谷主不是已经入定了近半月么?
“婢子只是想说,此处婚事,许并非世子所愿……谷主是世子的师尊,着实该为世子体谅一二。想谷主入苏王府以来,王爷虽不敢说厚遇了谷主,却也担得起不薄。谷主何忍心再世子与齐府小姐成事之日,坏了世子的大事?”婢子低头不敢看李长心,“府中有传言,道世子与谷主您曾有一段不可与外人道的纠葛,但依着婢子近些时日对谷主的观察,婢子并未看出谷主您待世子有什么超出师徒之谊的举动,婢子斗胆猜想,谷主无意于世子。既是谷主无意于世子,谷主又何必去毁了齐府小姐与世子的情谊呢?虽然世子待齐府小姐,不若待谷主用心,但依着婢子看,世子待齐府小姐并非无意。只是因为谷主在齐府小姐之前,踏入了世子心底。若是谷主此生只愿为世子的师尊,那端端正正地坐在世子的婚宴之中,为世子婚事献上些福语,尽些师尊该尽的情谊,不是美事一桩?若是谷主今日执意去见世子,岂不是引得世子方寸大乱,甚至心声靡靡,误以为谷主待她非是师徒之谊……”
婢子的进言逻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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