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山脚下好了。”
她们正说着不相干的话呢,那盏花灯便像是心急了一般,开始闪现出愈发浓郁的色泽,艳丽的很勾人的很,一阵清香从灯里传来,让人有种飘飘欲仙、什么都不想控制了的感觉,就这样在这种轻松和悦的氛围里沉醉下去……
永不醒来。
耿芝突然就停下了奔走的步伐,探过身去吻了吻唐娉婷,明亮的眼睛里一片水光氤氲:
“娉婷……”
灼热的呼吸喷吐在她们凑得极近的脸上,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添几分颜色,可是真正的美人就算是在这种暗淡的月光下,也有姑射神人之态的。唐娉婷心念一动,揽住耿芝纤瘦的腰,哑声道:
“我好喜欢你啊。”
月光将她们拥吻的身影投射在了地面上,唐娉婷的斗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被卸下来了,露出那一头霜雪也似的长发来,在月光下反射着莹莹的光。而就在此时,一个巨大的、扭曲的黑影,从那盏花灯里陡然冒出,幻化出巨大的紫黑色利爪,从两人背后的死角直直袭来,毫不留情!
耿芝猛地睁开双眼,乌色的眸子里一片清明,她刚要反手抽出腰间的南明离火剑时,唐娉婷的动作比她更快,不管是从哪个方面上来说。
她只感觉到唐娉婷的动作陡然变得强势了起来,将之前那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加重加深,连带从花灯中散发出的那股馥郁的香气一起侵入了她所有的意识,将她本来尚能称得上冷静的神志搅得一片混沌,同时抽出辟邪剑,一剑刺入那只黑影的胸口要害处——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耿芝终于从唐娉婷手下逃了出来,半真半假地责怪了一声:
“你就这么急吗?”
唐娉婷舔了舔唇,十二万分认真地点头:
“挺急的,难得你主动亲我嘛。”
此时,那只被刺穿了胸口的黑影才慢慢开始收拢,露出一张美艳的脸庞,满眼恶毒地盯着耿芝,嘶声问道:
“朱雀星君……我小看你了!”
她额间的花纹和身上的衣裳无不昭示着这是一只花妖,还是沾过血、行过恶事的那种,紫黑色的莲花纹路从她眉心蔓延开来,已经覆盖了大半张脸,却无损她过分妖冶的容貌,反而更增添了一份邪气。
唐娉婷将耿芝护在身后,缓步走了过去,将辟邪剑往里捅的更深了几分,冷声道:
“谁让你来送死的,小姑娘?”
那只花妖却没有任何要招供的迹象,只是恨恨往地上啐了口血——就连她咳出来的血都是惊人的紫黑色,就算唐娉婷不给她这穿胸一剑,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昆仑与妖修素来不两立,我今日游荡在外,见着朱雀白虎,岂有不杀之理!”
唐娉婷一听,倒是笑了起来,眉目间都是盈盈的柔情,简直能让人一眼就心软:“那好,我也让你做个明白鬼——”
她长袖一振,生生以灵力激荡起风暴,狂风席卷之下分分钟就将这只花妖撕了个粉碎,对着花妖那双描画得极为精心的、都来不及合上的眼笑道:
“你们那位首领,是不是跟你讲朱雀特别好欺负特别好哄骗,让你来行偷袭之事,还保你平安呐!”
这只花妖在死前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耿兰卿!”
“你不是筑基——”
耿芝双手环胸,并未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她周身激荡的气流便能将那些飞散的黑雾挡在外面,她垂下眼看了兀自挣扎不休的花妖一眼,淡淡道:
“早就不是了。”
天地间一派月朗风清,那些紫黑色的雾气也早已散去,唐娉婷呼出一口气,收剑归鞘笑道:
“真是好险哪。”
耿芝却没有移动脚步,她慢慢地皱起了眉头,看着那盏花灯的残骸,轻声问唐娉婷: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那股香味怎么还在啊?”
“什么?”唐娉婷感知了一下,疑惑道:“不是已经清理掉了吗?而且依你的修为,就算闻到也没有什么大碍的吧?”
“不是……”耿芝已经缓缓将手按在了剑柄上,陡然就一剑破空而出,向着那盏花灯的残骸刺去,明明面对的是无足畏惧的、真正的纸灯了,她却拿出了万分认真、面临大敌的气势来,周身的剑气生生将周围的泥土花草都推开数尺之远,雪亮的、绯红的长剑向着花灯焦黑的残躯斩去:
“着!”
伴着她一声轻叱,顿时无数绯红的流光伴着粉色的、香甜的雾气,在她们的眼前炸开来了,唐娉婷觉得这个味儿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反应过来之后大惊失色,对着护在她身前的耿芝尖声道:
“阿芝让开——”
“这是桃花瘴!”
是她轻敌了,是她自大了!谁说附在莲花灯上的就一定是莲花妖呢,妖纹也是可以用力量专门改变的,莲花妖专精于施毒与诅咒一道,只要让它们来不及动手就好了,然而桃花妖这种东西……
就算死了,遗留的精魂也还是能引发桃花瘴的!桃花瘴下,身负桃花劫的人便会被触动劫数,未曾心生情爱的人都会被强行带着生出恋慕之心,更何况她们呢?
她自己早就身负桃花劫多年,然而耿芝从断却尘缘后便成功地将本来就染得不深的桃花劫压了下去,这么久以来她们也处的好好的,以至于唐娉婷都快不把自己身上的这个劫数当回事儿了,但是当她心爱的、恋慕的耿芝也染上桃花劫的话……
因爱生恨,纠缠不清,尘缘尽断,情丝难除。
她们真的会这个样子吗?
耿芝捂着脸倒退几步,从她的指缝中隐隐能窥见她脸上那一抹越来越浓重的胭脂色,逐渐形成了个桃花的形状,唐娉婷当机立断,将斗笠往她头上匆匆一遮:
“我们先回去,千万别让卫景看见!”
耿芝低喘了几口气,轻声道:
“不,我们得错开。”
“卫师兄他素来接受不了人间这些情情爱爱之类的事儿的。沈星君的死对他打击太大,类似于母亲、长姊和师父于一体的前辈在他眼前死去,还叮嘱他不要染桃花劫,这直接就让他对人间一切与‘爱’有关的东西,都恨不得避如蛇蝎了啊。”
耿芝握住唐娉婷的手。她的手是那么烫,几乎要把唐娉婷的心里灼出个窟窿来,然而她的声音依然是冷静的、自持的:
“恐怕届时我还未能从天梯直上昆仑,就要被他看见了!”
“我倒是不怕被逮住,被看见了也没什么……”这桃花瘴气果真厉害,耿芝在昏昏沉沉中,竟将她一直掩饰得极好的想法,在这一刻全都告诉唐娉婷了:
“我们现在也算不上凡尘中人,也不用死守他们那套阴阳调和之理的规矩。大不了我带你走,你喜欢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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