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照看我爸,这缴费的事,我去。”白童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张成慧的手中,将那叠用报纸包着的钱拿了过来。
胡兰也在旁边,推了张成慧一把:“白建设有话跟你说,你快过去。别让病人醒过来,连自己最亲的枕边人都看不见。”
张成慧眼睁睁的看着白童拿着钱,在胡兰的陪护下,离开病房。
“张成慧……”病床上的白建设,又叫着她。
张成慧的注意力,被扯了回来。
她站到白建设的病床边,看着全身缠着纱布躺在那儿象木乃伊似的白建设,眼泪叭嗒叭嗒的往下掉。
这眼泪,可是掉得情真意切,没有丝毫的作假。
白建设看着她哭得如此伤心,自己也有些动容:“张成慧,你别哭了……我还没有死……”
刚才张成慧只是默默掉泪,听着这话,是彻底控制不住,号陶大哭起来:“老白,你要是真的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这话,令白建设刚才的那点点感动,消失了下去。
原来,她担心的,并不是他,她想着的,是他死了,不能再挣钱养家,她们不知如何是好了。
白建设的眼,微微有些湿润。
好一阵,他才缓缓道:“张成慧,我的病……”
“你会好起来的,你会好起来的。”张成慧连声说。
她才将攒下的钱全拿出来给白建设缴了住院费,要是白建设还好不起来,那不是人财两空?
“估计难了……”白建设声音嘶哑的道:“以后,这个家,全靠你了,你帮我,好好撑住这个家。我现在已经成了废人了。”
“不要说这些,老白,你会好起来的。”张成慧心烦意乱。
她要白建设活着,象以前那样龙精虎猛的活着,而不是这么躺在病床上活着。
“嗯,我要努力活下去。”白建设似乎被激起强大的意志,他对张成慧道:“就算这儿的医院治不好我,你就带我去更好的医院,带我去省城的医院,哪怕砸锅卖铁,我们也要去治病。只要有一线的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张成慧的嘴角抽了抽。
她想白建设快些好起来没错,可没有想要砸锅卖铁去治病吧?
“老白,你别激动,这个病,到时候还是听听医生怎么说。”张成慧劝阻着白建设。
“这阵子,只有辛苦你了。”白建设说。
张成慧跟白建设随意的说着话,都不知道过了好久,她才想起,怎么白童去缴个费,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白童怎么还没回来?该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张成慧紧张着。
怎么说白童是带了五千块钱去缴费。
在那个年代,五千块钱,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别是出了什么差错才好。
“应该不会吧。”白建设不大确定的说:“等等吧,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白童就出现在病房门口。
张成慧不由连声埋怨:“你去缴费缴了吗?怎么去这么久?”
白童擦着额上的汗,道:“那边缴费的地方,太挤了,我排队等了许久。然后,我排队缴完费,又想着你们还没有吃晚饭。所以,我去外面的餐馆,替你们端了两碗稀饭回来。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她说着,将提兜中装着的两碗稀饭,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
张成慧看了眼那稀饭,一点卖相也不好,清得可以照出人影的。
“我没胃口吃,你们吃吧。”张成慧说。
白童端着稀饭到她的面前,万份恳切的道:“妈,以前有什么,我们就不提了。现在,你怎么也要吃一点,爸现在躺在病床上,以后那个家,还要你撑着,你要是不吃,身体拖垮了怎么办?”
张成慧哪敢吃这一碗稀饭。
万一白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麻烦了。
“我真的不饿,不想吃。”张成慧拒绝。
白童也不再管她,只是道:“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得回家去睡觉,明天我还得上学读书。妈,今晚就麻烦你在医院守着我爸,明天我再给你们送饭来。”
这样说着,白童不给张成慧一点拒绝的余地,背着自己的书包,就离开医院。
张成慧此刻也不能走。
要是现在她走了,她真的是里外不是人。
她守在病房,此刻已经夜深了,医院中静静的,只有那些病房中病人偶尔的呻吟声,还有咳嗽声。
白建设在病床上已经昏昏睡去,张成慧独自孤零零的坐在陪护椅上。
漫漫长夜,张成慧感觉极其难熬。
她只能靠着陪护椅打盹。
偏偏白建设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儿喊着嘴太干,要张成慧打水替他润着唇,一会儿,又说口太渴,要张成慧小心的喂着水。
整晚将张成慧折腾得够累。
直到天亮,张成慧才勉强的合上眼。
等她再睁开眼时,白童已经来医院了。
这时那个胖子医生走了进来,他手上,带的就是白建设的各种检查报告还有各种摄影报告。
“病人的病情,我们开会研讨过了,比较复杂。刚好我们了解到,有个国外的医生对这方面很有研究,估计请他过来,会有几许的把握。”胖子医生解说。
张成慧听着喜出望外,顾不得眼中的眼屎:“这么说,我家老白有救了?”
“这个不能太乐观,我们只是感觉那位专家比较权威,想请他过来诊断一下。不过,他是专家,这走一趟的费用不低,就是请他来一趟的费用,都得两千,然后加上什么去来的机票、住宿之类的,大概要个四、五千……如果你们愿意,我会替你们设法联系,不过,这种事,不能对外说,那专家,也是出来挣私活的,这传出去,对他的影响不好。”胖子医生解释。
“什么,又要四五千?”张成慧急得跳脚了:“昨天才缴了五千,今天又要这么?”
“昨天的那个五千,是正常的手术费用,这个四五千,就是另外的,我也是同情这位病人,看他年纪轻轻就这么躺病床上一辈子,替他可惜,才给你们出这个主意。”胖子医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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