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谜 作者:书自清
分卷阅读166
唐谜 作者:书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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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你要将圣人的赐婚求下来,这是目前我们最需要握在手中的底牌。否则,接下来的事就进行不下去。”张若菡冷静道。
沈绥一时沉默,她喉头嗫嚅了一下,才道:
“莲婢,你对她真狠。”
沈绥感受到张若菡身躯微僵,顿时察觉自己失言,忙道:
“抱歉,莲婢,我不是非难你,是我说错话了。”
张若菡清眉颦蹙,伸出手来附上沈绥的面颊,道:
“赤糸,我何尝不心痛,但我别无选择。我七岁时就是她的伴读,一整个童年都陪在她身畔,我太了解她了。可是,我其实又不了解她。自从……你家中出事,她就变了。那年她十三岁,一整年都未曾与我见过面。翻过年头来,她便封了公主,随军出征了。此后她在外,行军打仗,成婚嫁人,整整十一年,我未曾与她见过面,书信寥寥,言不由衷。我不知道她在此过程中经历了哪些事,心态上有何变化。五年前,她终于回来了,原因却是因为她丈夫萧八郎战死,母亲也忧郁而死。她痛失两位亲人,我实在不忍,便去看她。可她……看我的眼神却很不对劲。”
沈绥点头,握住她附在自己面颊上的手,轻轻摩挲着。
张若菡低头道:“我懂你的心情,你与她之间,其实还维持着当年孩童时那般真挚的赤子之情,你觉得我对她太狠,太过绝情,是情理之中。但我与她之间,早就变了,早已回不到过去了。她已不是我的卯卯郡主,我亦不是她的伴读莲婢,从她对我生情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已形同陌路。她与我之间,不该有那样的情感,那是灭天绝地之情,成全不了任何人,只会毁了所有。为了她好,也为了我们所有人好,她必须斩情。”
她的声线是那样的痛苦,说到最后,沈绥清晰地看到有一滴泪水滴在了那碗银耳红枣羹之中。沈绥的心绞痛难忍,以至喘不上气来。
“嗯,我懂,我都懂。对不起,莲婢,对不起。”沈绥隔着窗,吻去她滑落面颊的泪。
“不要说对不起,你总说对不起。”张若菡的声音有气无力,手上却攥紧了沈绥的衣襟。
“好,我不说。”沈绥与她拉开一点距离,抚摸着她清瘦的面颊,指尖滑过她泛红的眼眶。
“我们一起面对好吗?你不要总想着自己一人扛。”张若菡看着她漆黑的瞳眸,说道。
“好。”沈绥点头。
“这本就是我们三人的事,少了谁都不行。当年我们发过的誓言,我可不希望那只是一句童言,我是真的希望可以实现。”张若菡轻声而坚定地说道。
沈绥抿唇,道:“会实现的。”她端起那碗银耳红枣羹,自己沿着碗边喝了一口,然后捉起调羹,喂张若菡喝。
张若菡初时不肯开口,沈绥便道:“张嘴,不然我可嘴对嘴喂你。我一会儿就要走了,这几天都不得来,你就依我一回。”
“你这人……”张若菡薄怒地瞪她一眼,却又乖乖张口,喝下那一勺。
两人便这样,你一勺我一口,将这碗银耳红枣羹分食而尽。
沈绥用袖口拭了拭嘴角,随即趁着张若菡不注意,飞快地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道一句:
“我走了。”
然后迅速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晚了点,但还是发上来了,稍后捉虫。
【注1】出自《道德经》第三十二章 ,这里莲婢是联想到了情人彼此结合。
【注2】合卺jǐn酒,新房交杯酒,又称合卺。古语有“合卺而醑”,卺的意思本来是一个瓠分成两个瓢:“以一瓠分为二瓢谓之卺,婿之与妇各执一片以醑。男方喝完之后,要把杯子倒过来,取阴阳和顺之意。不然这辈子就要被老婆欺负了。
却扇,古时,新妇多用扇遮脸,需待交拜后去之。称为“却扇”。
合髻,也称作“结发”,象征夫妻和睦,永结同心。
第九十一章
归洛阳此日, 注定是多事的一日。
当张说、李白与张若菡的车马在沈绥的护送下抵达张府门口, 一众人等话别后, 主人家们都入了正门, 千鹤将马车交与马僮牵走。她理了理腰间跑偏了的武/士刀,离了正门, 准备绕道去偏门入府。她身份特殊,乃张若菡于寺院之中收下的奴仆, 明面上女扮男装, 是个低等的马夫, 不比张若菡的贴身侍婢无涯,是走不得正门的。
她顺着张府的外墙, 绕到拐角, 转弯后向北。她的方向感和空间感很好,即便第一次来到洛阳张府,她也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可是她刚行至偏门附近, 后背却忽的被人拍了一下。
千鹤惊了一跳,她竟是未能听见来人的动静。当下手就按在了刀柄之上, 警惕问道:
“何人?”
但是下一刻, 她的右臂肘部就被人抵住了, 显然那人很熟悉她居合术的路数,她肘部被制住,顿时失去了拔刀的机会。
千鹤额头上的汗瞬间溢了出来。
“小千,别动手,是我。”她的身侧后, 响起了一个低沉又熟悉的男声,那人说的分明是东瀛语,口音还是她家乡平城京一代的正宗京腔。
千鹤大吃一惊,猛而转头,压低声音道:
“亚父?!您……您怎会在此?”
“此地不宜多话,你且与我来。”那男人低声说道,右手捏住了千鹤的肩膀,铁钳一般捏得她生疼。
千鹤呆了片刻,惊得麻木的脑子,这才转动起来,忙道:“亚父稍待,我让府里人传个话,便与你去。”
说着,她急忙进了偏门,随意抓了一个仆从道:
“麻烦你,转告三娘子院里的无涯姑娘,就说千鹤探望洛阳友人,今夜不归。”
说罢,也不理那仆从惊愕的神情,转身匆匆忙忙走了出去。刚出门,就被那男人抓住手臂,携着迅速往西北方向的街道拐去。
两人一路无话,但千鹤向来云淡风轻的面容之上,却多了少见的凝重与紧张。她身旁的那个男人,身着大唐男子最普通的装束,面容也十分寻常,蓄着三绺羊须,身高中等,只比千鹤高出小半个头,肩膀略窄。瞧着不像是武人,倒像是个穷酸的书生。只有那一双眼,狭长精湛,隐有厉芒。
男人携着千鹤出了张府所在的归义坊,转而入了北市。他们进了位于北市西南隅的一家胡人开的客栈。然后他带着千鹤上了二楼,入了一间住房。不消说,这便是男人在洛阳的落脚处了。
“坐。”男人给千鹤搬来了条凳,然后转身去倒茶。
千鹤迟疑着坐下,男人便将一盏茶递到了她手中。他自己端着另外一盏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两人紧赶慢赶,走了近两刻钟,出了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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