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谜 作者:书自清
分卷阅读340
唐谜 作者:书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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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些小玩意儿来送给妹妹玩儿,蓝鸲也有份。她对蓝鸲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在送她玩具时,她说:“谢谢你。”嗓音沙哑难听,右面颊上可怖的烧伤不能掩盖她周身散发出的美。对于蓝鸲来说,大娘子是极美极善的人,也是第一个对蓝鸲说“谢谢”的人。
蓝鸲又哭了,上天为何这么不公,要这般折磨这对善良的姊妹。
……
十月某个秋雨绵绵的日子,有人敲响了沈宅的大门。开门后,伊颦见到了一张面目可憎的老脸。
这是一个老妪,七老八十的年纪,拄着拐杖。语气尖酸刻薄,不由分说拨开伊颦就进了宅院。
“你们家两个小崽子呢,带我去看看。”老妪不客气道。
伊颦气怒,不知这老妪从哪儿听说赤糸和琴奴的事,竟找上门来。她刚要赶她走,就被老太太一拐杖杵在了肚子上,疼得面色发青。
“小娘子,我劝你听我的,如果你不想那两个小崽子就此毁容的话。”
老妪声称她能够改换两个孩子烧伤的容颜,让她们拥有常人无法匹及的美貌,得以重新走到外面去。她的话确实让伊颦很动心,可她是一万个不放心。这老妪来历不明,凭什么就愿意帮两个孩子改换容颜?
可即便她不放心,她还是让老妪这么做了。因为当人身处绝望,哪怕能看到一丝希望,都会奋力伸手抓住。不论那希望背后是真正的光明,还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颦娘赌了一把,她赌赢了。
赤糸对那一日还留有些许记忆。换面的过程中,谁都不被允许进入那间屋子,甚至靠近那座院子。老妪让她们躺在榻上,喂了麻沸散,又用针封了穴道,老妪的手很粗糙,面上虬结的老皮耷下无数褶皱,枯槁如鸟爪般的手上布满了暗黄的老人斑。唯有一双眸子却并非昏黄的老眼,还很有神,晶亮有光。
之后,她便晕死过去,只隐约记得几次锥心裂肺的疼痛让她短暂醒来,然后又疼晕了过去。她睁不开眼,眼皮像是被粘住了。面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在啃咬的感觉,钻心的痒后是钻心的疼。
在此后长达三个月的时间内,赤糸和琴奴的面庞只能包裹在一圈一圈的绷带之中。被包在绷带之中的不止她们的面庞,还有后背上的新伤。老妪取下了她们后背上完好的皮肤,来修复她们面庞上受损的皮肤。这是伊颦唯一知道的老妪为她们改换面容的手法,因为后背上扩大的伤口面积是瞒不住的。
老妪在替他们改换面容之后,就神秘消失了。她只留了一封信,用明显刻意掩盖过的字迹,写下了一封不算很长的医嘱,告诉伊颦,事后该如何调理她们的身子,促进她们伤口的愈合。同时留下的,还有一盒生肌膏。信上着重提醒,生肌膏非常金贵,只此一盒,要节省着用,尤其要用在面庞上,而非后背。姊妹俩后背的烧伤都太过严重,已然回天乏术。
后来伊颦曾仿制过那生肌膏,虽有效果,但药效无论如何都及不上那老妪留下的一半。老妪膏药的方子,伊颦至今未能参透。
换面之后,初时她们连张开嘴都困难,只能用芦管吸吮菜、米、肉捣烂之后的糜粥而食。后来总算开始好转,直至三个月后,她们终于能够拆下面上的绷带。
那日,赤糸坐在镜子前,一圈一圈亲手拿下了附在她面上数月的绷带。当她看见镜中那张陌生又俊美、模糊性别的面庞时,她做了个决定。
“颦娘,以后我会以男儿身而活。”她对伊颦说。
作者有话要说: 二郎沈壁和儿子沈子东;三郎沈坊与两个儿子沈子江、沈子河;四娘、四姑爷和他们的一双儿女——这几个人是鸾凰尹氏的旁支,只是普通人,没有继承血脉。尹域和尹子绩这一脉是鸾凰血脉的直系后裔。这几个人在血案爆发前因为某个原因也去了长安太平公主府,然后一并被害死了。提前说一下,免得大家有疑问。这些后文都会有交代。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外传·凰涅篇】
从女孩成为一个“男人”的过程是非常不容易的, 尤其对于一个一身伤痛的女孩来说。十一岁的赤糸开始为将来一生做男装打扮而准备, 这一准备就是足足五年时间。
首先, 她要束缚自己胸部的成长, 好不容易卸下来的绷带,又裹了上去, 这一次目的不是为了包扎伤口,而是为了抑制她即将开始发育的胸部。原本女儿家的发髻, 她再也不梳了, 过长的发被剪去, 只余披肩长短,改为日日扎起发辫, 为束发做准备。
然后, 她开始摸索着练习控制自己的嗓音。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喉间虽有肌肉,确是不可控的, 她只能不断探索着用吐纳气流的方式控制自己的声音。她会注意辨听男性的嗓音与女性的区别,琢磨其间的临界线所在, 并不断向其上靠拢。有一段时间, 她会天天坐在金陵城最热闹的茶肆之中, 一坐就是一整日,就是为此。
在赤糸十三岁那一年,她在茶肆遇上了一位擅长口技的高人,并向其请教模仿人声的技巧。那口技高人听到赤糸的嗓音,觉得她真的是因祸得福, 很多学习口技的伶人,梦寐以求的喉腔舌骨,就是她这种喉腔舌骨。他与赤糸一见如故,将自己一生所学倾囊相授,分文不取,赤糸因而获益匪浅。此后,她便可利用自己受到烟熏后的嗓子,模仿出至少七八种男女声。其中,就有她此后为“沈绥”这一身份准备的嗓音。随着她整个身体的发育成熟,她的嗓音也逐渐稳定下来。
赤糸的整个十一岁,都是在养伤之中度过。艰苦的复健一直持续到来年,她才算能够自主活动起来。从十二岁开始,她开始了有详细规划的生活。
每日她闻鸡起舞,晨练两个时辰。主要练习吐纳开嗓、基础体能,此后沐浴更衣,用罢早膳,开始读书。她读的书很杂,只要是沈家的藏书,她都看。儒、道、法、墨、纵横、兵、商,没有的书,她会亲自拜访金陵城当地的书院、大族,借阅藏书。从巳时初一直到申时初,都是她的读书时间。有时她会一直窝在书房中读书,有时她又会走出门去,与书院的师生们讨论,或拜访大儒求问。
申时之后,一直到晚膳前,是她练刀的时间。最初她用的是木刀,按照父亲与陆师傅教给她的刀法,一点一点认真地练。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用真刀。那柄被她抢出火海的属于父亲的赤红大刀——鸿鸣,成了她与父亲对话的唯一媒介。父亲曾如何使用这把刀,她一点一点想象着,模仿着,练习着。直至某一日,她将鸿鸣带入了工房,彻夜传来锻造声,几日后,鸿鸣披上白衣,变作了雪刀。唯有锋锐冷厉的刀身,靠近刀柄的根部雕刻的凤凰纹,默然诉说着这柄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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