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贵人见她这模样急道:“表姐……”
良妃将她拂开,语气微弱了些,她叹了叹气,终于安静了下来。
她坐在软塌上,朝婉贵人道:“你回去歇着吧,本宫有些乏了,左右下着大雪,本宫就当你没有来过。”
婉贵人伸手去握她的手,却被她甩开来,一时有些发慌:“表姐,你还有我,还有孩子呢,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无论如何,我都是你这一边的,我绝对不会离开你。你让我陪着你吧。”
良妃瞧着婉贵人担忧的面容,掏出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泪,温声道:“本宫不会想不开,回去吧,早些歇息,就当你从来没有来过,明白吗?”
婉贵人瞧着良妃,泪流满面:“表姐,你在说什么啊。”
良妃温声道:“什么都不要问,你什么都不知道!腊梅,送婉贵人出去。”
腊梅只得劝道:“婉贵人,您还是顺着娘娘吧,你放心,有奴婢寸步不离的伺候着,娘娘不会有事的。”
婉贵人只得起身,瞧着这表情平淡了的良妃,竟觉得,方才那个砸杯子的人是一个错觉,若不是这地面上真切切的散着碎片,婉贵人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她起身,再三叮嘱道:“表姐,你若是需要我,便随时传唤,我就在南殿。”
良妃轻笑道:“傻妹妹,不必担心我,快回去吧,盖上被子,好好的睡一觉,今日的种种,就当是一场梦,你根本不曾来过。”
这样的话,隐约里让婉贵人觉得,这其中定是要出什么事,可是如今她只好先出去了。
送走了婉贵人,腊梅关了门进了寝殿,温声道:“娘娘。”
良妃眯了眯眸子,沉声道:“如今看来,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
腊梅捏端了盏新的茶盏递给她,低声道:“奴婢听闻今日贵妃传了一位太医,如今医正不在,替贵妃把脉配药的如今是李太医。”
良妃重重的搁了茶盏,眸底的恨意让她整个人变得扭曲起来:“这皇后的位置,本宫定不能让任何人夺了去!本宫只是没想到,皇上竟将时间定得这样仓促!方子华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如今平白让他们将时间定到了三十日。”
腊梅如今也不再安抚良妃了,都到了这一步了,若是再一味的忍下去,只怕这皇后的位置就要忍给别人了。
“想是皇上严令,所以时间便改到了三十日之后,先前这礼部的人向来是能推辞便推辞,能拖便拖着的,奴婢听陈公公说这皇上今日发了好大的脾气才将这时间定下来的,这礼部的,想必也是尽力拖延了。”
良妃气道:“这算哪门子的拖延!腊梅,本宫早就该在她被禁足的第一天就出手,如今倒受制于人了!想来这方子华也靠不住,你差人去告诉他,让他去找那个李太医的黑料,还有,将那李太医的家人给本宫查清楚!明日早晨,本宫就要看见那些东西!”
腊梅垂眸,轻声道:“如今看来,娘娘是铁了心要对贵妃娘娘下手了。”
良妃恨恨道:“我只怨自己这两日有些得意忘形了,竟让她钻了这个空子,如今本宫是万万不能让她再这般继续下去了,否则哪里还有本宫的出头之日!腊梅,此事你亲自去办,本宫在这宫里,唯一信得过的就是你,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
腊梅眸底的光好似一条毒蛇:“娘娘您放心就是,咱们这一次,定要让那贵妃永远都爬不起来!”
良妃急道:“罢了,此事如今紧急,本宫飞鸽传书吧,如今这样的大雪天,想来这宫里的人也不会注意到。你去取本宫的专用纸过来。”
良妃的纸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须得配了这方府特殊秘制的药材才能看得见,所以就算落入旁人的手里,其实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她提笔落字,速度极快,便写完了,腊梅取了一只鸽子,良妃将纸绑在鸽子的腿上,一伸手便将那鸽子放飞了。
如今这样的天气,极其恶劣,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
放飞了鸽子,良妃眯了眯眸子,淡道:“明日你就去,说本宫的身子不适,让李太医给本宫诊脉。”
腊梅温声笑道:“娘娘,说来也是巧了,这贵妃娘娘与您竟是同一个太医把脉!这原也是上天给咱们的一个天大的机会啊。”
良妃嗤笑道:“李太医,是个好拿捏的,只不过,咱们为了以防万一,必须要做好万全之策,本宫已经在信里面全部都写清楚了,这一次也算彼此相互帮忙了。”
腊梅取了毯子替她轻轻盖上,眸底泛着笑:“这方大人在朝中的人脉最是广,如今不过是查个李太医罢了,想来明日一早就会有消息了,娘娘早些歇息吧。”
良妃瞧着那盆火,充满怨怒的眸子里尽是星星灭灭的碳,她咬牙切齿:“本宫只要一想到今夜皇上陪了那贵妃那个贱人,本宫这心里就憋屈。”
“娘娘,这贵妃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良妃理了理毯子,懒洋洋道:“你说的倒也是,本宫如今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不是她命大!”
腊梅在一旁陪着良妃,她觉得,眼前的这位主子,如今性子是越发的狠了,只是这样的狠,在这样一个无情的宫里,原也算是一桩好事吧。
毕竟在一段感情里,先动情的那一个便是输了。
这于良妃而言也算是另一种幸运。
鸽子飞过暗沉的天空,朝着方府而去,夜里寒冽的风吹得鸽子在风里打着晃,好在摇摇晃晃的也总算是平安的落到了这方子华的书房。
方子华瞧着眼前的信鸽匆忙打开,兑了药水一看,便吩咐身旁的人:“你去将李太医的黑料与底细家人全部查一遍。”
手下看了眼那信里面的内容,微微皱眉:“良妃娘娘的意思是……”
方子华将纸放在烛台上点燃,顺手扔在碳盆里:“多嘴。”
属下忙垂眸,认了错便转身去查人去了。
方子华静坐于桌前,扯了唇角冷笑,他要对付梁霄,如今这楚云秀,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良妃在宫里等着消息,夜漏声一声比一声长,她有些着急。
腊梅将灯盏拔亮了些,瞧着良妃坐在灯下将睡未睡的模样,有些心疼,近前提醒。
“娘娘,时辰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您还是再歇会吧。”
良妃揉了揉眉心,面露几分疲惫:“不妨事,那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腊梅取了毯子细细给良妃盖上,温声道:“这……想来是正在查,应该也快了,娘娘还是早些歇息吧。”
良妃看了眼外头灰蒙蒙的天,有些乏,不禁心里也来了气,忍不住骂道:“这方子华到底是怎么回事,速度这么慢!左右不过是让他去查个消息,查了这样久!”
良妃最不喜欢的便是方子华,若不是二人是相互利用,良妃根本不会与那人有这样的合作关系。
实在太不靠谱了些。
腊梅讪讪道:“倒也不打紧,左右如今的天色还早,也正是这宫里的侍卫最疲惫的时候,飞进来,不会引人注意的,娘娘放心。”
良妃气道:“你让本宫怎么放心!如今一切都顺利,就等着他这股子东风了,这大半夜的都过去了,再这般磨磨唧唧的,天亮了才过来,若是被发现了,那可就是大罪,本宫和他谁都活不成。”
腊梅将灯盏又剪了些烛心,将灯火调得亮了些,温声道:“许是那鸽子飞错了,左右递过来的纸条上也并未有写字,便是被人得了去,也没什么大的用处。”
如今正是她家娘娘怼那楚云秀最要紧的时候,腊梅比楚云秀本人还要紧张。只要将来良妃当了正宫的皇后,那么到时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细细论起来,无论什么事情,腊梅都可以高人一等,至于青争那个小妮子,到那时要她生还是要她死,真是轻而易举!
良妃靠着软枕,视线落在窗口,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
这时一只鸽子扑腾了进来,落在了窗口,腊梅欢喜道:“娘娘,那只信鸽已经飞回来了。”
良妃忙掀开被子起了身,朝腊梅道:“快,取来给本宫看看。”
腊梅抓着那只鸽子,取了信递给良妃,良妃接过打开,配了特殊的药水,那字便显了出来,良妃细细的看了两遍便将纸条放在火烛上烧了。
腊梅看了眼那烧起来的纸温声道:“娘娘,大人可都查仔细了?”
良妃轻抚着肚子,垂眸冷笑:“这一次还算他办了件正事,只是时间慢了些。腊梅,一早就去给本宫将李太医传过来,就说本宫身体不适,不要惊动了旁人。”
腊梅抚着良妃,眸底一片寒冽:“娘娘放心,奴婢定当好生安排。”
良妃躺回塌上,朝腊梅道:“本宫在这宫里最信任的便是你,腊梅,你可不要让本宫失望。”
腊梅垂眸温然一笑:“奴婢的手段,娘娘只管放心就是,必不会让人查到娘娘的头上来。”
良妃这才安心的歇下了。
腊梅这才跟着良妃眯了一会儿。
如今大雪纷纷,晨钟已经响起,夜微言便去上朝了。
腊梅只道是良妃身子不适,差了宫里的宫女去请了那李太医过来,李太医向来是太医院里头来得最早的,如今那太医院里边正只有他一个人,。
宫女见了李太医便扬言良妃娘娘身子不适得厉害,传李太医快去瞧瞧。
这李太医是个老实忠厚的,一听良妃那儿有事,当即便也乖不得人过来了,匆匆忙忙提了药箱子便跟着小宫女去了。
李太医匆匆忙忙的进了内殿,透过垂下的纱帘,隐约里看见躺在床塌上良妃。
李太医忍不住抹了一把汗:“臣见过良妃娘娘。”
腊梅拂开了帘子,良妃扫了眼李太医,气息微弱:“本宫肚子,疼得厉害,李太医,你快替本宫,诊一诊。”
李太医也不敢耽搁了,近床前,取出帕子与手枕,良妃将手搭在手枕上,打量着这太医。
李太医轻搭着她的脉像,却又见这脉像极好,一时也有些懵:“良妃娘娘,您这个脉像……似乎……”
良妃垂眸,温声道:“本宫确实没什么事,之所以让你过来,只是有些担心贵妃娘娘,你昨日也为她诊脉了,可有瞧出身子哪里不适?。”
李太医退了两步,温声道:“回良妃娘娘话,贵妃娘娘如今身子虚,修养一些时日便可恢复。”
良妃轻笑道:“这么说来,贵妃的身子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李太医有些狐疑,不明白这良妃话里的意思,忙道:“娘娘放心,贵妃娘娘虽说体质特殊,可是只要好生休养,必然身体康健平安。”
良妃垂眸,嗤笑道:“好一个身体健康平安,李太医,本宫记得,你家中似乎还有近七十的母亲与妻儿,先前你以人试药,毒死了好些囚牢里的人,本宫说的可对?”
李太医心底一慌:“娘娘,您到底想做什么?”
良妃慵懒的靠着软枕,淡道:“听闻,你是伺候贵妃汤药的,本宫不过是让你往那汤药里边加些料罢了,想来这样的事情,对于李太医而言,也是轻而易举。”
李太医闻言骇道:“娘娘,这……这医方确是微臣所开,可是太医院都会有一份备案,若是臣妄自加药,必然不妥,若是查出来,微臣与娘娘都难逃……”
良妃瞧着这没出息的样冷斥道:“李太医!你在太医院里也有几十年了,太医医正的位置由着一个前任太医医正举荐的新人坐了上去?如今本宫寻你帮忙,也不过是想扶持扶持你。”
李太医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别说是让这良妃扶持了,他自己都吓得不轻!
“娘娘,此举万万不可,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到时候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您如今已经是良妃娘娘了,您何必再那般……”
良妃嗤笑道:“你不需要知道的这么多,李太医,本宫既然知道你府中人的底线,也不妨告诉你,你若是想要保全你老母与妻儿的性命,你就最好依着本宫的办,不要敬酒不吃吃罚洒,本宫可不是贵妃,没有她那么好的心性与你磨磨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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