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之花[GL] 作者:泥慕玉
岭之花[GL] 作者:泥慕玉
她们过来时是大晌午头,走得时候,却是傍晚。
通山西边的火烧云红彤彤地覆满了半座山峰,汽车站里头人寥寥无几,只有外头售票的地方有零星几个人推着木头小推车,在卖通山本地的甜瓜和苹果。
见哑巴姑娘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些东西,她微微一笑,给了她五块钱,让她趁着汽车还没发车,快些过去买。
哑巴姑娘高兴地蹦蹦跳跳的过去了,她看着路两边的黄泥白杨树正发愣想着医师,忽然听见似乎有人叫她。
转头一看,竟然又是张佑堂那厮。
她想也没想地扭过头就要去找哑巴姑娘,他却赶紧跑了几步,追上她,气喘吁吁地道,“泉秋…你先…你先别急走…”
“怎么,你是要过来威胁我的?”郁泉秋不在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面前的男人。
“不是…我去找你,兰善文说你离开了…我才赶紧从山上跑下来的。”男人摇摇头,可能真是跑得累到了,脸上都是汗,连说句话都不利索。
弯下腰急喘了几口气,便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八十块钱和十几张粮票布票,递给她,真诚说,“泉秋…是我对不起你…这些钱,是给牧牧上学的。”
“你怎么知道她叫牧牧!”郁泉秋炸毛,她记得她应该没和这个男人说过这些吧。
“是…兰善文告诉我的。”自己的女儿,还得旁人来告诉他她的情状,男人心里大概也不好受。
哽咽了一下,才红着眼对她笑说,“泉秋…你放心…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把那件事说出去的…牧牧…牧牧我也不会和你争她…这些钱虽然少,也是我攒了一年的,你…你拿回去…给牧牧,以后要是她问起她爸爸,你就跟她说,我已经…已经死了。”
看来是医师给他做了思想工作。医师也是厉害,竟然说一席话就能将这男人完全的治住,他先前烦了她好些时候,她怎么给他脸子看还都不管用呢。
望着那些钱,许久,郁泉秋才淡淡道,“看来你也不算是泯灭人性。这些钱你拿回去吧,你妈不是得了重病?这些拿去给她吧,我不缺这些,只是以后咱们尘归尘,土归土,谁也不认得谁,你也别来烦我。”
“我妈的病,有这些钱不会起色多少,这毕竟是我的心意,你就收下吧,我往后,绝对不会烦你,也不会再现在你面前的,你放心…”男人苦笑着应下,还是把钱塞给了她,而后看她一眼,说了句保重,就又眼眶通红地从汽车站跑回去了。
火烧云染出来的光晕最深的时候,她和哑巴姑娘两个人坐上了回磨子岭的汽车。
汽车封闭的车厢里,一股子怪味儿,她赶紧吞了医师给她的药,而后乖乖地坐在位子上不动弹。
她们前边儿,一个满脸麻子挺着大肚子的大婶儿正噼里啪啦地跟旁边的人哭诉她跟了个教书的男人有多不容易。
身后几个满身汗味的男人合看一份人民报,一边吃着烂了一些的橘子瓣,一边吞吐着旱烟说上头又有什么指示。
她侧耳听了听,只听到什么“左路”“右路”“总理”之类零星的词。她听不大清,只是看那些人反应,似乎上头又要有什么大动作。
但反正她问过医师,她不会再被调到别的地方关起来,她也不会再找不到她,就无所谓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了。
坐在座位上,抱着医师给买的布,她乐呵呵地开始想心事。想医师对她的好,想医师的音容笑貌,想着想着,她就慢慢笑了出来,而后就有些想她的医师了。
来了趟通山,不但和医师完完整整的勾搭上了,还和张佑堂撇清了关系。
好事,好事。她美滋滋地想,其实医师被关起来也不算太坏。
在这所里头,医师只是属于她的,没有什么兰部长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名师教出来的杰出门生,就只是她的兰医师。
天天给她做饭,晚上拉着她出去散步,闲了带她过去深山老林里摘草药的温柔疼人的医师。
作者有话要说: 前排表白我家安度,晋江安度非沉,欢迎大家去戳。
☆、53
托了医师给她弄来晕车药福气, 她回去的路上, 一直在睡, 没觉着什么, 就到了磨子岭的汽车站上。
被哑巴姑娘摇醒之后,她揉了揉自己的脸, 让自己清醒些,而后在镇上买了一些线啊针啊干果子时鲜水果啊, 并几双样式好看的鞋面, 让哑巴姑娘拿着, 俩人好像是刚从城里探亲回来受到亲戚照顾的傻丫头一样,乐呵呵地把东西都搬了回去。
走到她们家门口时, 老太太正在拿筛子筛芝麻, 看见她们,不出所料地,脸色一沉, 抱着芝麻就转身回了屋。
然后“啪嗒”一声巨响,把门关上了。隐约还能听见老太太训斥里头一大一小两个姑娘的话, “都不许开门!野了那么多天, 现在才想起来回来!女儿都不想要了, 她还回来干什么!”
“呜呜…妈妈…姥姥…妈妈…”听见老太太这样说,她的牧牧就知道是她回来了,哭着要找她。
她在外头听女儿哭听得心疼,连忙把东西放下,拍门说, “妈,妈你开门……我哪儿也没去,真的就去给所里的大娘大爷们送了下信,然后顺道去了趟三姑家,妈,你不信你出来看看,三姑给了我好些东西呢!”
她是老太太亲生的,老太太能不知道她捣得是什么鬼?
开始就是不给她开门,后来经不起牧牧哭,寒着脸把门打开了。
“你是又去找兰医师了?”
她不说话,低头看脚尖。标准的孩子犯错等待批评的姿势。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看她这架势,老太太就知道她的猜测对了。
瞬间红了眼圈儿,扶着门板教训她,说,“你以为妈是害你?你向来听话,就是在这上头脾气死倔…我的傻闺女,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说着说着,她妈眼窝里头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头流。 “前些时候,你喜欢的那男娃…叫佑堂的,你就是跟着他我都不说你,兰医师人是好,可她,可她……”
任凭老太太怎么说,她就是低着头不说话。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老太太也没辙,无奈念叨了她几句后,揩揩脸上的眼泪,叹口气,板着脸道,“还不快进来?”
她乖乖地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拎了进去。刚进门,牧牧就扑到她腿边,哭着喊,“妈妈,妈妈我想你。”
“牧牧乖。”赶紧弯下腰把女儿抱住,摸摸女儿明显瘦下去的小脸,郁泉秋一阵心疼自责,赶紧把买回来的糖和果子举到她眼前逗她,“看看妈妈给你带了什么?来,尝尝,可甜了。”
要不说孩子就是单纯呢,给她几颗糖和果子,小家伙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也没有问她这么长时间去哪儿了,心满意足地手里捏着半青半红的苹果咬了起来。
傻呵呵的样子,让郁泉秋一阵郁闷。她该不会把这小姑娘养歪了吧?亲娘都不要了,只想着吃的。
正自感叹,小家伙就举着苹果递到她嘴边,口齿不清地跟她说,“妈妈也吃。”
好吧,是她想多了,小家伙还是很爱她的。
郁泉秋乐呵呵地想着,把女儿抱在怀里,就着她举起来的手咬了口苹果,完了笑着亲了她一口,“牧牧真孝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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