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GL] 作者:允
镇国公主[GL] 作者:允
母亲见我们的态度都非常之端正,微微颔首:“一时半会,的确是难为你们,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各呈一论,为朕言之——此系禁中事,不必言之外朝。”
作者有话要说: 高延福:别的也就算了,连拍马屁竞争都这么激烈,心塞塞。
那啥,作者菌要回老家过年,依旧是没有网,所以今天一更,明天一更,然后1.252.2之间就要停更,2.3、2.4、2.5三天双更,其后正常日更。
第303章 喝汤
自御前退出后我便一路向阿欢那里去,走到一半已见她的宫人在路上徘徊, 见了我便迎上来:“王妃说, 院里炖了好羊汤, 公主若无事,可过去坐坐,喝碗汤暖暖。”
我知阿欢担心,笑应道:“好。”快步过去,未到门口已见她近身的两名宫人在向外张望, 进去后又见阿欢立在廊下, 一路过去,按礼数一躬身道:“阿嫂。”
她将我打量一眼, 露出些笑来:“不是那事?”
我摇摇头, 想起今日奏对时母亲的模样,隐隐生出些得意, 故意扯着她的袖子道:“听说有好吃的,在哪里?”
她白了我一眼,引我到里面, 我们所住乃是隋时所设离宫,虽稍加修葺,屋中格局却都还是旧模样,以时下的眼光来看,颇已有些简陋。室内一角设着暖炉,不是摆在案上的那种火锅似的炉子,是可以生火取暖的那种,暖炉上有架子,架上设着一口小锅,以小火炖着一锅汤,汤沸了,正一小波一小波地向外冒奶白色的小泡泡。暖炉旁以砖石砌高尺许,做成像是炕一般的床,床上又设小几,几上方摆着宫中用的精巧小火炉,只是炉上无锅、碗,却放了一个小铁板,板上烤着羊肉,肉切得又薄又方,已烤得微微卷起来,发出滋滋的响声。
她笑着看我,神情中颇有些得意:“我这烤肉,比之你念念叨叨的‘韩国烤肉’如何?”
我又惊又喜,自己便钻到那石床上,动手向肉上洒了一层盐、胡椒和孜然,看烤得差不多,先替她夹了一块,她也上来,与我隔着小几面对面坐着,小小咬了一口,我问她:“如何?”
她点点头:“不错。”吃完忽地问我:“为什么不是赵国烤肉、燕国烤肉、匈奴烤肉,而是韩国烤肉?我观史书,韩国即在今日许州附近,去神都不远,未曾听此地有这样的吃法。”
我暗自好笑,面上一本正经地道:“神仙起的名字,我怎么知道呢?反正好吃就行。”
她便不言,羊汤炖得差不多,亲向内加了蔬菜,再以竹瓢取汤盛给我,汤内洒满了胡椒,一碗下去,便觉全身发热,再看她时,也已微微透了汗,脸上又红又润,身上的香气偶然自那一头侵来,混在羊汤与胡椒的香气中,一时竟分不出是食物闻着更香,还是她闻着更香。
我又替她烤了一片肉,夹过去时却将箸直接伸在她唇边,她眼光向外一瞥又转回来,一口咬住我的箸尖,却不马上松口,拿眼看着我慢慢将肉咬下去,我看得眼中发热,口中发干,忙忙地又喝了一碗汤下去,却更觉燥热,没事找事地同她说些话,又提起我的盘算:“今日阿娘考问边事,我提议在国子监设立军学,选恩荫子弟入内学习,考察中式,可授军职,以为国家储备之才。”
她倒是立刻便明白了我的打算:“设立军学——教书之教习、所授之兵书、察举之考官,都由陛下亲选,将来为官,也由陛下亲自授职。”
我笑道:“不止于此。”
她看我一眼,略想了想,道:“独孤绍再打几仗回来,便可让她在军学中做教习,免去戍守边关之劳?”
这我倒是没想到,怔了怔,颔首道:“我开始没想到这个,只是向阿娘提议,不单要重视而今之武将,还有注重培养十年、二十年后的武将,以阿绍之能,若得阿娘栽培,十年之后,为一方总管,不是问题。不过你这样一说,做教习倒也是可行之法。”以阿绍这样真正上过战场的为师,比之只会泛泛而谈的书生们自然是强多了,这样对阿绍也有好处——只不知她肯不肯。
阿欢斜眼看我:“你和崔二待久了,也学了她那个样子,遇事不好说眼下,光说未来,她还不过说几年情势,你倒好,一开口就是十年百年,难为陛下竟没骂你。”
我对她吐舌头:“边疆我既不懂,又干系着兵权,怎么好随便议论?阿娘又一定要问,也只能说起未来了——总不能叫我回想过去几年朝廷是如何丢安北、安西的罢?”说起这个,便爬到她身边,扯着她的袖子道:“阿娘说,光是想法没用,要我写个条陈,三日后递上去,我看这几日你还不很忙,能不能抽空听我说说我的想法,看有没有什么缺漏?”
说的时候顺口,真要想如何去做时才发现这事实在复杂:兵者国之大事,涉及兵权的往往都是敏感问题,连带着军校也是个敏感问题。虽说可设在国子监下,可地方、人员、物帛的调配却未必能与四门、太学等一致。教材、教员、考试也都是大学问。此外,如何保证学员们对国家的忠心也是要考虑的——这是国家军学,选进去的都是品官子弟、天之骄子,又经精心培育,出来势必大有可为,大臣想要图谋不轨,哪怕是宰相,没有军权,那也是空想,可掌兵之臣图谋不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忠心之外,考核中式的学生们如何选官也是一个大问题,授予的职位低了,朝廷没有面子、军学没有吸引力,授予的职位高了,一则军事不比别个,理论学得再好,带兵打仗上也未必可靠,二则职位高了,人人为之竞利,既失培育人才之本心,也易出腌臜龌蹉的勾当。最后,军学总不能只拘于理论之上,学生们最好能有些实践训练,骑马、挽弓、射箭、举力等等为兵士的基本功固然必不可少,调度军队、带兵布阵最好也能现场实训——想想前世军训中所训练的那些东西,不知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在这里?不过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复杂了。
我默默地想了又想,思绪从军训飘散开,又一路想到了解放军外国语学校、军医大之类的学校,前世我从未觉得这些学校有什么稀奇的,现在才发现能有那么多专门的学校分门别类地教授知识,让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系统学习专业知识,原来是一件这么伟大的事情。
而被一切可量化的知识量化整理、批发教育、批量出产合格可用的人才,实在是人类史上的一项伟大发明——不知将来我能不能做到这一点?要做到这一点,配套的还有义务教育,还要消灭文盲,对了,还有印刷术,现在还没有活字印刷…
我被脑中源源不断的新想法折腾得两眼发昏,揉了揉额头,强迫自己中断遐思,略带歉意地去看阿欢,她倒是早已习惯我时不时的走神,一面小口小口地喝着汤,时不时向我看一眼,见我看她,便放下碗:“我觉得罢,设军学是好事,连你从前说过的许许多多的什么编书、什么平权也都是好事,可是这么多事情,总非一日可成,不如先分出轻重缓急,择其紧要者先做。你看先隋炀帝,人人都说他是昏君暴主,然而细究其所为,开运河、打高丽…其实样样都不是坏事,惜乎操之过急,大业未成而国运崩颓,再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了——你说是么?”
我深以为然:“是我太心急。为今之计,首要是如何能让阿娘听我之言,设立军学——这篇策论,必当时时处处以阿娘之心为先。”先设,设了再定规矩,什么军训、演习…军学未立,学员未备,从何谈起?
阿欢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笑着对我点点头,将她的碗送到我嘴边:“乖,赏你喝汤。”
作者有话要说: 韦欢:首先,我们来定个小目标…
太平:我知道,先赚一亿嘛,小case,找我阿娘要条百鸟裙,目标达成。
韦欢:……
(历史上安乐公主的百鸟裙据说花了一亿钱,因为带动了时尚风潮,国中鸟兽都为之一空,嗯)
今天一更,然后下一更到2月3号(周五)啦~年后见~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304章 策论
三日说少不少,已够我们行至汝州——行幸嵩岳则必去汝州温泉, 这是父亲在时的惯例, 到母亲这时, 旧例也未更改——说多也不多,堪堪容我将母亲布置的策论写完。
兰生并未跟来,崔明德自己也要写一篇,阿欢又忙得紧,除了那一日提点了一句“不要操之过急”外也再没问过这事, 因此这篇乃是纯由我日夜苦思冥想而得, 到离宫后自己又反复琢磨了一遍,颇觉可行, 方送至母亲寝殿外, 因天色已晚,次日又有地方官员觐见, 倒并不曾想过母亲会马上就看,谁知札子一递就被母亲叫了进去,穿过庭院, 到内殿阶下时已有宫人递来木屐,我便知母亲在泡温汤,随人转去温泉殿,入内时但见水汽氤氲,白蒙蒙中隐约可见三五人影上前,到近了方见是徐长生、徐长寿率人捧着浴衣等物要替我更换——这姊妹两个真是毫无忌惮,一人笑嘻嘻地展开浴衣,一人则已带着小宫人们来解我的衣襟、扯我的衣带、脱我的衣袖,唬得我捂住衣衫退开几步,几乎要撞在门上,还不好得罪了她们,口中只道:“阿娘在此,儿妾辈不敢放肆。”
徐长生噗嗤笑道:“就是大家吩咐,说旅途劳累,二娘来时,可以一同进池子里松泛松泛。”一面说,一面靠近些,我忙自她身侧绕开,眼看见母亲,慌忙跑过去,在她身侧地面一跪,轻声道:“儿叩见阿娘。”
母亲正靠在池边,眯眼听婉儿说什么,被我一唤方侧头睁眼:“湿漉漉的,怎么跪在这里?长生呢?没替你更衣么?”
徐长生忙忙上前,半是嗔怨半是含笑地看我,口道:“二娘害臊,不肯让我们服侍呢。”
我忙笑道:“怎敢劳动徐娘子,我自己来罢。”怕徐长生再闹,自她手中捞过衣裳,四下一看,却不见屏风,母亲斜眼看我,将手臂自水中抬起,向旁边一指,道:“倒不知你如今这么拘谨。”
我笑顺着母亲所指去了侧面小间,换过浴袍,出来时尚觉暴露,又披了外袍,到池边又向母亲一礼,等她再招手时才踏进去。
这一池御用温汤我倒也用过,不是那一年与阿欢同来时,却是再久远些,李晟还是太子的时候,那时我因身子不好,母亲不放心我独住一殿,便破例将我贴身带着、同住主殿,李睿则以少子之故,独住水玉阁,李晟因是太子,反倒住在了更远处,不过我们问起居的时辰,倒恰与彼此的远近相反,李晟最早、李睿次之、我最晚。
我已久不曾想起李晟,这名字跃至心上时怔了一怔,竟生出些唏嘘来,母亲察觉了我的怔忡,挑眉道:“怎么了?”
我笑道:“想起以前我淘气,跳进来要游泳,结果呛了水。”那一回也不能纯怨我,谁知换了身体,竟连游泳这样的技能也丢失了呢?一头钻进来,扑通就往下沉,被捞上去以后怕受罚,假装遭了惊吓,钻在母亲怀中不肯说话,御医们诊断不出,纷纷往严重了说,其后整整一个月,母亲都一直将我紧紧带在身边,无论是上朝、吃饭、睡觉、见大臣,还是游幸。
母亲也想起了这事,面露微笑:“小促狭鬼,怕你阿耶和我罚你,假装不说话,背着我们却和奶娘讨肉干吃。”
我愕然:“阿娘知道?”怨不得谁也不肯给我吃的,从早到晚都只是白粥、白粥、白粥,也不许我出去玩——原来是故意的。
母亲轻哼一声:“你从小到大那些伎俩,何曾躲过我的眼!”
我心头一紧,不自觉地笑道:“我是阿娘生的 ,我有几斤几两,怎么逃得过阿娘去?”将她手一挽,笑嘻嘻便靠在她肩上:“阿娘阿娘,我的策论如何?是不是写得很好 ?”
我听见母亲轻轻笑了一声,看见她一手搭过来,拍了拍我的手说“不错”,可是“不错”之后,便再没下文,她既没说准不准,也没说好或不好在哪里,更没说是否需要修改,或是交宰相堂议,只是半眯着眼,向前一步:“替我揉揉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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