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情敌[GL] 作者:古言九卿
第一情敌[GL] 作者:古言九卿
而后他向老农户提了亲,娶了她,诞下一名男婴,那便是鸿雁。
但是好景并不长。
鸿雁的血脉并不纯正,他年幼时身怀仙气,却又不够他娘亲一般强盛,时常被那些孤魂野鬼盯上,吸取他的精气。因此他经常生病,小时候弱的跟一把柴火似得,一摸全是骨头。猎户本来生活就不怎么好,有了鸿雁之后,更是拮据,为了给他治病,家里穷的锅都揭不开。
可是走遍了整个城郡,都没有大夫能看出这种病来。
猎户心力交瘁,最后还是没有办法,将鸿雁丢弃在了荒野。
鸿雁的娘亲自然不肯,她知道猎户将鸿雁丢弃后跑出了家,在大雨倾盆的夜里上了山,最后死在洪水之中。
鸿雁没死,他那时还小,三四岁的年纪,瘦的跟一把柴火似得。他从山林里磨破了脚皮,走下山,去到街上做了乞丐,乞讨捡食为生。
阿爹在后来才知道鸿雁流落在外。
仙凡两界泾渭分明,仙界是不能轻易干涉凡人的事务。阿娘的妹妹早已死了,但是阿爹也不知道她还留下了一个孩子。而后有人向阿爹提起,阿爹二话不说,拎起我,就下了凡间。
那时已经过了很多年。
鸿雁已经七八岁,但是看起来还是个四五岁的样子。他瘦,是真的瘦,在赶集的集市旁翻找着别人吃剩下的瓜皮。一群孤魂野鬼趴在他的身上,贪婪的吸食着他的精气,那些鬼魂压在他的背上,把他压得几乎直不起腰。
阿爹一看鸿雁这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提出虚寒柱便将那些孤魂打的粉碎。他怕自己长相严肃不苟言笑吓到鸿雁,便让我过去同鸿雁说,跟我们回家。
我记得那时候,我穿的是对襟的鹅黄衣裳,都是二哥恶趣味在人间买的地摊货。
我与鸿雁一般大,按人间来算,七八岁的年纪。我低头大声的告诉他,我是他的姑姑,我要带他回家。
鸿雁惊呆了,半响才看了看四周,确定我是在和他说话之后,突然抬起手擦着眼睛,小声的哭了起来。
他并不知道身上为什么轻了,他只是哭着说,姑姑,我终于能挺起脊梁了。
我伸出手拉他,鸿雁的手在身上擦了又擦,可他的衣裳也是脏兮兮破烂烂的,浑身没有一个地方干净。他犹豫的看着我的手,在自己衣裳上蹭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回握住了我的手。
阿爹本想摸摸鸿雁的头,但是看着他似乎很久没洗头,上面尽是油腻污渍,咬了咬牙还是没下去手,只要摸了摸我的脑袋,朝鸿雁笑,他说,鸿雁,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说,阿九脾气坏的很,她要是欺负了你,你就来找我说,我教训她。
北陵仙气太盛,阿爹怕鸿雁一时去了受不了。他在人间置办了一处宅府,给鸿雁收拾了一番。洗干净了挺直了脊梁的鸿雁是一个小俊男,粉圆脸蛋,又瘦又俊。
他穿着月白衣裳,无论做什么都是轻轻的。起初他很怕我,也很怕爹,但后来有一次,爹回了北陵,他竟然难得主动的找到我,同我说话,问我能不能带他去他原本的家。
我点头应了。
于是府邸里的下人抬了轿子将我和鸿雁抬回了他原本的家。鸿雁穿着高贵的锦缎,出现在他的爹面前。
他的爹还没有发现这个人是鸿雁,他以为是哪一家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吓得连忙迎出来。
柴舍房里,有小孩子和妇人的嬉戏声,看来他父亲还是续了弦。鸿雁站在他父亲面前,突然开口喊:“爹。”
他喊得无喜无悲,似乎在等着他爹的回答。
他父亲僵硬了许久,才看出来他是鸿雁。我站在旁边,垂着手看。他爹先看看鸿雁,又看看我,慢慢的哭了起来。
他哭着说,说鸿雁活着就好,他活着就好。
鸿雁站在他面前,表情冷淡,他挺直着脊梁,朝他爹说道:“过了今天,我就再也没有你这个爹了。”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我跟着鸿雁一起上了轿子。鸿雁坐在轿子里,突然浑身颤了一下,带着哭音的跟我说:“姑姑,我没有家了。”
他还是看着轿子外渐行渐远的那户农舍,我看着他,大声坚定的说道:“不会,我和阿爹都是你的家人。”
鸿雁这才转回头来,他看着我,扯出一个笑来:“姑姑,我曾经很恨我爹,恨他扔了我,要我死,现在觉得,我不恨了。”
这是鸿雁第一次对我笑。
“因为我现在有姑姑了,”他看着我,坚定而温柔,笑容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魔怔:“姑姑,你是这个世上我的第一个家人,你千万不能离开我。”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觉得凡人的心思真是难懂,家人就家人,哪里有什么离开不离开的。
于是我对他坚定的说道:“家人就是家人,姑姑会照顾你的。”
说是照顾,其实也并没有。
北陵常年无人,二哥跑去了瀛海,我又在天庭,阿爹常年在征战更是不可能将他带在身边。
于是阿爹去找天帝说了情,给鸿雁脱了凡胎,升了仙籍,鸿雁最后还是留在我在天庭的行宫中。
我的行宫永远是空荡荡的。我即将继承阿爹的职位出战沙场,鸿雁在我的行宫里住着,永远温文尔雅的唤我姑姑。
他敏学好问,又谦逊知礼,在天庭里几个名师下都留过名,所有人提起他来都是赞不绝口。我时常征战,时常冷落他,有时候回了行宫,看到他亲自给我熬了莲子羹汤,半响都想不起他的名字。
但是鸿雁无怨无悔。
而后他有了司职,下凡建立了九岭神山一派,在人间不可谓不是丰功伟业。但他依旧对我谦逊稳重,时常唤我姑姑,陪我说话,与我解闷。
天庭里所有的青年男子,没有哪一个不对白珏倾心的。但鸿雁却不觉得,他曾在白珏手下学画,这个勤学上进的徒弟也受过白珏的好评。他学成之后,对我说,白珏不过是皮相上等心灵手巧,可对他来说,白珏比不上我的万分之一好。
有一次,正逢白珏的事情初显倪端,正好那时我与鸿雁在闲聊,于是便问他,若是他的亲近之人堕了魔,该是如何。
我记得,他的笑容顿时消失,那张清俊的脸上,寒意像是冰霜一般蔓延。鸿雁看着我,对我深深地笑:“姑姑是要离我而去吗?”
我摇头,鸿雁脸上依旧森寒依旧,一字一句道:“堕了魔,那便是要忘记我,那便是离开我,若我的亲近之人如此对我,我自当将她五感皆废,挑断其手脚筋,囚禁于密室,让她只能看着我,想着我,记着我。”
那个时候,我想我对白珏还做不出那种事情来。
于是我摇了摇头,朝他继续问道:“若是不能呢?”
鸿雁朝我笑的分外温柔,对我说道:“姑姑,我不愿再被人抛弃。若是不能束缚她,那我宁愿和她同归于尽,一起魂飞魄散。”
我觉得这孩子长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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