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华录[GL] 作者:沧海惊鸿
昙华录[GL] 作者:沧海惊鸿
“他、他、他……被感染了!”有人惊叫起来。
这句话尚未落地,原本纠缠在一处的两伙人瞬间四散分开,生恐也被感染了那恐怖的瘟疫。只将那昏厥过去的可怜人丢在了当中。
此情此景,让那名握着刀的县令也怔住了。不过,他是最先清醒过来的,忙道:“快!快把他架回去!送到王郎中那儿去!”
然而,却没有人动弹。面对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瘟疫,每个人都出于本能地胆怯了。
“要本官亲自动手吗?”那名县令急了,丢开手里的刀,俯下.身,就要托着那可怜人起来。
“且慢!”杨谨已经不知何时跃下城墙,挡住了县令的动作。
眼前这个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的俊美少年让在场的众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有人惊诧于她的长相,有人惊诧于她来历,以至于都忘了自己之前打算要做什么了。
“阁下何人?”县令戒备地看着杨谨,森然道。
杨谨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翻动那昏厥在地的公人紧闭的眼睑,仔细查看了他的脸色,又拉过他的手腕,指尖搭上他的腕脉,垂眸静听了一会儿,才抬头对县令道:“烦请哪位把他抬到一间安静的屋子里,盖上三床厚棉被,发上三个时辰的汗。等他醒了,喝了我熬的药,若不复发,便无大碍了。”
在场诸人惊异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双脚都像被钉在地上一般。偏偏,她小小年纪,说出口的话却笃定自信,仿佛诸事本该如此似的。
“阁下是郎中?”县令面露狐疑,瞧瞧躺在地上的那位,又转回到杨谨的脸上,便再也不移开去了。
杨谨无奈地暗暗摇头,心道这位县令大叔也是够执拗的。她平静地对上县令的注视,淡道:“若再任由这位大哥这么躺下去,只怕这条命就快要躺没了。”
县令恍然大悟,忙抢上来,要亲自扶起那名公人。早有两名公人先他一步跑过来,架起了那人,往就近的地方安置去了。
似乎杨谨刚才那一番话,也让他们对于这可怖的瘟疫不觉得那么害怕了。
县令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去的人影,又转头吩咐余下的公人驱那几个后生各自回家。
几个后生经历了方才之事,情知轻易逃脱不得,加上见识了杨谨察色、诊脉、侃侃而谈,心底里生出些许希望来,也都暂且各自散去了。
那县令见众后生散去,才如释重负。他朝着杨谨一躬到地,道:“方才有失礼处,还请阁下见谅!”
杨谨忙扶住他,道:“大人是这盘石县的父母官吧?情势紧急,也是理所应当,快别客气了!”
县令喟叹道:“幸亏阁下援手!不然,今日还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呢!”
杨谨轻笑:“没什么的,我本就是来这里救治病人、驱除瘟疫的。”
县令一听,双眼登时晶亮,憔悴的脸上也泛上了喜色:“那真是太好了!”
方才杨谨救治病人的言行,他都看在了眼中,此刻毫不怀疑杨谨的能耐,连杨谨如何进来的、是什么来历都想不起来问,就急慌慌道:“敝姓赵,赵博,忝居盘石县令。阁下怎么称呼?快随我去县衙,教我怎么医治瘟疫!”
他拉着杨谨,语无伦次地就往县衙所在的方向扯。
杨谨好笑,知道他救人心切,由着他拉扯着,边走边道:“我姓杨,杨谨。大人不必客气,直接叫我名字就成!”
“好好好!杨兄弟,咱们快走!盘石县一万百姓还等着你救命呢!”
杨谨含笑答应了。她认定这位赵县令是个好官,更欣赏他的人品和不拘小节。她知道,有这样的父母官坐镇,她一定能够驱走盘石县的瘟疫。
第34章
一路上, 赵县令脚不停歇,嘴更不停歇, 他将如今盘石县中瘟疫的概况一一都与杨谨说了。他救人心切,逮着杨谨这么棵救命稻草, 连客套都忘了是何物了,恨不得杨谨立时着手救人才好。
恰巧杨谨也不是个拘泥于俗套的性子,她亦是救人心切, 赵县令的直接坦率反倒颇得她的好感。一大一小、一主一客两个人俱都想到了一块儿去, 自然也就少了许多繁琐, 直奔主题了。
杨谨此刻方知她之前闻到的那火燎燎的气味是什么。
“百姓因病亡者太多了,我生怕按照旧俗土葬了会导致瘟疫蔓延,问了几位郎中, 他们都说这尸首绝留不得, 我就命人将因瘟疫而亡者都火葬了。”赵县令说着, 面露戚色。
“我知道此事伤天害理,更会惹怒民愤……”他叹息一声, 脸上却是绝然的神色,“如果将来朝廷怪罪下来, 我一力承担便是!”
杨谨动容,她能够想象得到,下这种命令的时候, 这位赵县令承受着怎样大的压力,内心里又是何等的纠结愧疚。
“赵大人,你做得对, ”杨谨道,“若尸体还如原来那般土葬,盘石县的情形恐怕就不是如今的模样了。”
赵县令面现欣慰,道:“不管将来如何,先救盘石县的百姓再说!”
有所为有所不为,应为之事,哪怕含垢忍辱,亦当仁不让!这是个响当当的汉子!
杨谨对赵县令心生敬佩。
盘石县衙早已经不复官府衙门应有的模样,除去公堂,其余的地方,包括内宅,都被腾出来做了护理室,这里集中了县内症状严重的病人。几名形容憔悴的郎中穿插于其间,紧张地忙碌着。后院中,包括县令夫人在内的丫鬟、女眷等人都在忙碌着煎汤熬药。
杨谨暗暗点头。若非这样支撑着,磐石县中不知会是如何的惨状了。
她讨来煎好的汤药,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又要来药方子,琢磨了一会儿。
“杨兄弟,如何了?”赵县令满怀期待地急切问道。
“可否请几位郎中过来,我想同他们聊聊。”杨谨放下药方子,道。
她直觉这药方子不大对症,似是而非的样子。具体问题出在哪里,她暂时还理不出头绪,她想听听那几名郎中的想法。
赵县令忙答应,着人去请了。
那几名郎中年纪皆是四旬往上的,听到派去的人说来了一位“神医”,都又惊又喜,觉得这场害人的瘟疫终于是有救了。等到他们急匆匆地跑来的时候,却发现所谓的“神医”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先是大失所望,接着便都生出怒气来,心说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他们觉得赵县令被折磨得疯了,不知从哪儿寻来个小孩儿,就信以为真,当什么“神医”供着,真是莫名其妙!
众郎中好歹念着赵县令素日的操劳,没当场拉下脸面来,一个个耐着性子坐下来,想着且忍一忍这个小娃娃,听他怎么说,再甩袖子离开不迟。
杨谨猜得到众人心中所想。虽然她极为自己抱不平,也知道易地而处,便是自己也未必相信一个半大的孩子能对这样严重的瘟疫做些什么。
她于是不急也不慌,更不失了礼数,向几位郎中讨教起手里的药方子来。
一刻钟过去了,众郎中脸上的表情都有所变化,再不是之前那副明显的不屑与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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