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华录[GL] 作者:沧海惊鸿
昙华录[GL] 作者:沧海惊鸿
她并没注意到街上的异样。
等到几名伙计陆陆续续地来了,铺子里便热闹起来。
杨谨不是喜欢搭讪多言的,不过她的耳力很好,边擦抹着座椅台柜,边听到远处几名伙计在议论纷纷——
“听说脖子都被割断了,淌了满屋子的血……屋里都被翻了个底儿朝天……”
“这么惨!怪道来了那么多官府公人呢!”
“我还听说啊,他们阁主只看了一眼,便吓昏过去了……要是我见着,我也得吓昏过去!”
杨谨越听越觉古怪,忍不住凑近了些。
一名伙计注意到了她,道:“阿云,你昨晚上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啊?”
杨谨一怔,假作茫然地摇头。
另一名伙计道:“昨晚刮那样大的风,阿云也不是顺风耳。”
“发生了什么事?”杨谨忙问。
“你不知道啊!”众伙计道,“斜对街的翠音阁,出了人命了!”
杨谨心头一紧,划过极不祥的预感。
“也不知哪来的狠贼,不光翻烂了屋子,抢走了不知道多少银钱珠宝,还杀了个两个人,听说脖子都被生生抹断了,太惨了!”一名伙计叹道。
“对了,阿云,被害死的,其中一个姑娘,还是你认识的。就是昨儿你帮着抓药的那位闵姑娘……”
另一个伙计的话音未落,杨谨已经夺路跑了出去。
杨谨跑去的时候,翠音阁周围都被官府公人围起来闲人禁入了。
她震惊之余,向附近的每个人打听,可得到的答案和铺子里的伙计们的没什么大区别。她去询问守在门口的公人,公人懒得搭理她。在她的几番央求下,才打发似的告诉她,死的人已经被拉走,运去停尸所了。
杨谨想要找到哪怕一个翠音阁的人问问清楚,竟是一个都寻不到。
她无法,只得打算夜深人静之后,去翠音阁中查探个究竟。她不敢相信闵姨就这么被害了。
可是,这日夜里,不知怎么回事,翠音阁莫名地起了一场大火,且火借风势,越烧越旺,连同旁边的几家店铺也被殃及,幸得附近的居民和官府公人来得及时,好歹扑灭了火,才没有酿成更大的灾祸。
清晨的第一缕熹光跳了出来,投照在犹冒着残烟的残垣断壁上。杨谨的心,一如眼前这情景,惨然一片。
自从昨日早上知道翠音阁出事的那一刻起,她的一颗心就没有安定过。入室杀人,盗抢银钱,大火……直到如今,曾经热闹火爆的翠音阁化作了废墟,联系到前日夜里屋顶上的那人,她越来越觉得这前前后后的所有事,太不寻常。
为什么,偏偏在她与闵姨相认之后,闵姨被害了?
为什么,偏偏在她想要去翠音阁查探清楚的时候,翠音阁烧成了灰烬?
而翠音阁中的所有人,就像从来都没存在过一般,突然间都消失不见了!
杨谨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惨景,脑中一个可怕的猜想渐渐成形——
抛开那些可能性微乎其微的巧合,若说有人藏在幕后针对她调查生母昔年事而处处设障、涂抹痕迹,甚至杀人灭口,完全说得通。
那么,到底是谁,或者说,她何德何能,能让手段这么狠毒、能力又如此通天的幕后之人,对她下这么大的功夫,只为了抹去她生母的所有痕迹吗?
可是,就算是这样,为什么,这件事,那个人不在十五年前做,而是直到如今,才下手?
是因为,那人察觉到她开始调查当年的事了吗?
当年的事,究竟有多不得了,至于下这么大的功夫?而她,作为其中最关键的一环,为什么那幕后的人不对她下杀手?难道,那人就不担心她继续调查下去吗?
最可怜的,是闵姨。她本是好好活着的,却不料被自己牵连进来,才丢了性命。
杨谨觉得很难过,她甚至有些犹豫——
她怕,因为她执着于调查当年的事,而牵连更多的人。
杨谨心乱如麻。她一时理不出头绪来,打算着无论如何先寻到闵姨的尸首,好生安葬了。
她并不知道,街对面的酒楼的三楼临窗的单间内,有人正打量着她,以及她面前的断壁残垣。
姚佩琳挽起袖子,亲自为眼前这主儿布菜,又为其斟满了酒,侍候着。
这位“正主儿”,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她的穿着一如寻常贵介,月白色的罗裙,款式中规中矩,不事张扬,然而,细看之下,便可知那云纹锦绝非普通的富贵之人能穿用得起的。
她的五官俊丽而立体,其实是极耐看的。而她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她的容貌,而是通身的气度,眉眼间的沉静,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以及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睥睨,仿佛昭示着,她才是眼前这一切的真正主人。
女子的目光初时凝着远处杨谨的背影,待得姚佩琳为她布菜离得近时,淡淡的海棠熏香溢入鼻端,女子微不可见地挑了挑眉,转向姚佩琳。
“不必忙活了,陪我坐会儿。”她说道。
“佩琳站着,便很好。”姚佩琳看向她的时候,眉眼都是舒展开的,似有暖意缓缓流淌。
女子被盯着瞧,却很淡定,反倒迎着姚佩琳的目光看回去。姚佩琳扛不住她的注视,下意识地敛下眉眼,不敢直视。
女子的唇角轻勾了一点儿,淡道:“在外面,不用拘礼,坐吧。”
姚佩琳素知她的脾气,若自己再推拖下去,怕是只会惹得她失了耐心,遂欠身施了一礼,在她对面的椅上坐了。
姚佩琳的目光始终不离开对面人左右,那人却专注着面前的菜肴与酒。
“当年,姑姑曾经说过,这里的卤味和酒是京中一绝,果然是百吃不厌的。”女子道。
姚佩琳目光柔软,道:“您若喜欢,总是可以来的。”
女子放箸,感慨道:“如今,也只能常来这里,才能暂且脱开那些聒噪,还有批不尽的折子,得几分清闲了。”
姚佩琳看向她的目光,软得能掐出水来:“折子是批不完的,那些人的聒噪,您若不喜欢,不理会他们便罢……”
她话未说完呢,对面的女子突地莞尔,倒把姚佩琳窘了个大红脸。她在这女子面前,总是很容易窘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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