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华录[GL] 作者:沧海惊鸿
昙华录[GL] 作者:沧海惊鸿
景砚看着杨谨仍旧烧得晕红的脸, 蹙紧的眉头没有丝毫的松缓。
“长郡主殿下,她眼下这情状,当真……是没事了?”她忍不住问道。
金羽也看着杨谨烧得面若桃花的脸, 一时间竟觉得无比的好看, 比她平常冷冰冰的样子好看多了。
她连忙收敛心神,答道:“景姑姑请放心,方才那名御医是我漠南数一数二的医道高手。而且,杨谨这病症又是我们漠南的典型病症, 那御医医治此症拿手的很。他说没事,定然就是没事了。再配以药饵,和外敷的药膏, 杨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杨熙方才便敏锐地觉察到,这位漠南长郡主看向杨谨的眼神大是古怪,她心里犯嘀咕的同时,抢过了话头,急问金羽道:“那她一直高烧不退是怎么回事?”
金羽看了杨熙一眼,道:“杨姑娘,对吧?嗯……杨谨她之前被草蜱虫咬了。那东西算是我们漠南的特产。它的体内有毒。质,咬了人畜马匹之后,毒。质会顺着伤处的破口进入受伤者的体内,会引发高热。若不及时医治,毒。质留存在体内,加上高热不退,便可能有性命之忧。”
金羽这般解释着,心里也不禁怪异——
这个女子,姿容美丽不亚于景姑姑,偏偏还看不出年纪来。观她言行举止,绝不是一个年轻阅历浅薄的;她又姓杨……难道是杨谨的长辈?
思及此,金羽便对杨熙心生亲近之感,又详细解释道:“现在御医已经用过药了,杨谨发的热与之前又有所不同。这是药性在缓缓起效,将她体内的毒。质都**。”
她顿了顿,又道:“毒。质霸道,人体自然会生出抗争,引发高热。不过,性命之忧,是断不会有的了。”
果然是草蜱虫,与杨谨昏厥之前急呼的一模一样。
景砚闻言,暗自点头。她只听闻杨谨医术高绝,却没料到竟达到这样的程度。想来在漠南这三年,她身为郎中,已经将漠南人惯有的伤病等等钻研得差不多了。
杨熙亦想到了这一节,但她因着对杨谨的感情大不同于景砚,是以,想得更多也更深。
尤其是,透过这个漠南长郡主的神态、话语,杨熙已经隐约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她自幼浸淫于于政事,又久经商场之中的尔虞我诈,形形。色。色的人与事见识得太多了。金羽毕竟年纪轻,阅历少,只几句话、几个动作,那点子其自己都未必看得清楚的心思,便几乎在杨熙的眼中暴露无遗。
杨熙于是觉得心里大不舒服,有种自家的金珠宝贝被心怀叵测的邻居觊觎了的感觉。
她更恼于自己这么久才找到杨谨的事实。
若再迟上一段时间,谨儿这老实孩子是不是要被这个长郡主给勾搭走了?
“多谢长郡主详解。”杨熙悠悠开口。
金羽笑笑,那句“不必客气”尚未溜达出来呢,杨熙便又说话了:“我是你这位景姑姑的同辈,你称我杨姑姑便可。”
景砚是个冰雪聪明的,已经将这其中一方尚自懵懂的暗战看出了几分端倪。她微垂下头,勾起唇角,强忍住了笑意。
金羽闻言,则呆了呆。她多少感觉得到了来自杨熙的莫名的敌意,但杨熙的话更让她笃定了对方是杨谨的长辈,说不定还是很亲近的家人。于是,她很自以为是地认定杨熙是气恼于杨谨生活在自己的治下,却遭受了这等无妄之灾。
好吧,人家气恼的也有道理,谁让自己是青原城之主呢?
金羽这般想着,心情反倒更好的,觉得与杨熙更亲近了一层,遂笑呵呵道:“杨姑姑。”
杨熙打量着她的神色,便已猜到了她内心所想,鼻腔里“哼”了一声,算作答应了。
“景姑姑,杨姑姑,”金羽又开口道,“我的建议,还是把杨谨挪到我的王宫中。那里的环境比这里好,医药也方便,对杨谨养病好,你们住着也舒适些。”
“不必麻烦!”杨熙原本坐下来替杨谨换搭在额头上的敷凉布巾的,听到这话,立时出言拒绝。
景砚挑眉,登时明白了杨熙的担心。她暗自好笑之余,向金羽温言道:“长郡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谨儿她这样,再折腾去王宫,总是于她养伤有些妨碍的。”
金羽被杨熙快语回绝,她是长郡主之尊,自然心里不大痛快。景砚的话,却给了她心思回转的余地,亦让她心里好受了些。
“如此也好,”金羽道,“我会让御医和医女到这里恭候差遣的。”
景砚含笑,“有劳了。”
天光大亮,王宫中还有大量的事务需要处置。金羽纵是不想走,却也不得不走了。
她于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烧已渐退的杨谨,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离去,并说等白日里得空再来。
杨熙始终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在她推门离去之后,杨熙的神情方松缓了许多。
她的目光始终投注在杨谨的脸上,也始终围绕着杨谨忙碌着,或换布巾,或时不时地摸摸杨谨身上的冷热,增减被子。
她表情的变化也很淡,似乎只是关切着杨谨。但金羽和景砚都不是寻常女子,尤其是景砚,觉察到金羽离去之后杨熙的放松,不由得轻轻笑了。
“放心吧,方才长郡主不是说了吗,谨儿已经没事了。”景砚开口道。她不想让杨熙面对被自己看穿心思的窘迫。
“你又知道!”杨熙微恼道。她还未从后怕、懊悔,以及来自金羽的危机感之中挣脱出来。
“我如何不知道?”景砚凝着她摩挲着杨谨手掌的手。
杨熙凉森森地撩了一眼景砚,“你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太后,你什么都知道……”
这话头,可是有些怨怼了。
这三年来,两个人结伴寻找杨谨,大河东西、江南塞外,去了许多地方。两个人相处的方式,也从最初的彼此将就,时而冷战,渐渐地互相接纳,生出了些许默契。这样的斗嘴,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景砚好笑地看着她,慢悠悠道:“是啊!我是无所不能的大周太后,我不止是太后,我还俘获了天子的芳心呢!”
你戳我痛处是吧?杨熙愤愤地瞪她,冷飕飕道:“你厉害!你多厉害!降住了她的心,还纵她纵得没了边儿!”
她意指景砚没有尽到规劝宇文睿的责任,害得杨谨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景砚挑眉,她少年时候,也是个口才了得的,也曾经将兄长驳斥得哑口无言,将父亲驳斥得唯有苦笑。只是后来入宫做了皇后,渐渐地骨子里的端庄占了上风,不施此道已久,很是技痒。
“呵呵!”景砚很应景地冷笑一声,接着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杨熙——
“我确是有错,不过,我好歹也晓得直面,晓得知错便改。我可没无能到连露个面都不敢啊……”
她这是戳杨熙不敢在杨谨清醒的时候现身的事实。
“没什么不敢的!”杨熙被她激出了胆气,“我既寻到了她,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那好啊!你既这么有胆量,便守在这儿,静候她醒来,你可敢?”景砚噙着笑。
好一个激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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